第166章 孤军弱旅
这样的宿命和际遇,让他们这一生都无法坐下來平心静气的欣赏对方的优点和才华,只要碰撞,必然是流着滚烫的血,分个胜败输赢,打个你死我活。
燕倾辰看到北陌璟的时候,长久高悬的心突然就放下了,刚刚走出隐蔽的山谷,他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区别只是此事究竟是北陌璟一人主导,还是有墨绾离参与其中,还是北陌璟渗透了黑鹰军,还是墨绾离亲自暴露了她的行踪。战场上转瞬生死变幻莫测,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些事情对于别人來说也许早已无关痛痒,但是对于他,却无法置之于度外。他可以很肯定的认为墨绾离不是那种人,可以很自信的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绝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然而他却无法衙量北陌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无法去评估当自已和北陌璟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她的眼睛会担忧的看向哪一方。
燕倾辰自嘲的冷笑,就算她不会帮助燕倾辰來杀掉他,但是却会为了报父母之仇來杀掉他。
北陌璟看到燕倾辰的时候,却远沒有燕倾辰这般镇定,内心的闷怒油然而生。正是因为这个人,他那对付南燕国的计划不能得以实施,而且亲手毁灭了他不败的神话,给了他重重一击
而且,还有墨绾离……
想到这里,北陌璟心底的烈火就熊熊的燃烧了起來,长久压抑着的愤恨和怒火好似喷薄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时至傍晚,夕阳西下,东边的地平线下,隐约可见黑色朦胧的轮廓,那是北国的战马,隔着千山万水,也可以嗅到空气里战马吞吐的气息。灰尘弥漫,足足有三四万人。
燕倾辰静立不动,北陌璟也沒有说话,战争到了他们的面前,侮辱咒骂会显得太过幼稚。
男人们互相对望,目光穿越了亘古的时空,终于,战斗的号角被隆隆吹响,土灰色的尘土将大军掩盖,有人高呼一声,战马瞬间拨蹄,高耸的枪林刀海肆虐的冲向对方,战争轰然开始,來的沒有一点预兆。
夕阳西陲,天色渐暗,燕倾辰的骑兵队人数虽少,但是好似一插锐利的宝剑,他们弩箭无双,箭无虚发,可以一边冲击一边射箭射完了之后还可以随后补上一刀,他们全都是武艺精湛的高手,无一是普通的士兵,三百人所向披靡,穿营破阵如履平地,丝毫不为对方的人数所惊侧。
而北陌璟的部队,也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人数众多,兵甲齐备,每一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经验丰富,气势如虹。
战斗在刚一开始就显露出可怕的残忍度,鲜血飞溅,断臂齐飞,战马以头相撞,四蹄在半空相交,庞大的列陈汹涌椎进如同山洪海啸般势不可挡,震得人脊背发寒,头皮发麻。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云层压的极低,几乎要贴在脑门上,大雪好似灰色的鹅毛,卷在寒风里猎猎的飞着。以粗布和皮毡搭建的简易帐篷里,北陌璟正在静静的坐着。火把发出微弱的劈啪声,战士们都很惶恐,眼神越发不安,战马也发出一声声令人心烦的嘶鸣,焦躁的刨着蹄子,空气沉闷,充满了恐惧和压抑的气息。
已经足足有半个时辰了,以一万大军來对抗那不到三百人的孤军弱旅,这样悬殊的比例根本就不是一场正常的战争,就算燕倾辰惊才艳绝,也不该撑到此时。日卫的弓箭早已射光,战刀都已经崩了,很多人都已经身受重伤,骑兵的战马全都被射死,再也无法发挥机动的灵活性,只能围聚在一起,背靠着背和上万人拼着长矛战刀。
北陌璟的军队已将他们团团包围,近身的肉搏激烈的惨不忍睹,被鲜血染红了的雪原上,北陌璟的前头部队和燕倾辰的人马混战到了一处,两股浪头正面撞击在一起,战刀雪亮,冲杀之间,有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像是滚烫的岩浆洒在雪泥沃土之上。
风声呼啸,杀声震天,战马的嘶鸣声和战士们重伤倒下时发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场面如同被煮沸了的沸水,什么计策,什么韬略,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此刻,人人都好似疯了一样,红着眼睛向对方挥出刀剑,断裂的肢体、喷溅的鲜血、砍掉的脑袋,像是一排排秋草一样倒下去。杀人者立刻被人所杀,临死的人却仍日不忘抱住敌人的大腿为自己的战友赢得攻击的时间,战斗惨烈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纵然人数上占了上风,但是却始终冲不散燕倾辰那小小的一团阵营,外困的战士们倒下去了,里面的立刻扑上來,他扪摇摇欲坠的挥刀站在那里,看似马上就要在一轮接着一轮的战役中倒下去了,却仍目顽强的挺立着,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败而不溃,哪怕周围的战友都已经倒下,唯有自己一个人,犹自各自为战,单个拼杀不息。哪怕血肉模糊,哪怕肢体断裂,哪怕只刺下一口气,仍日会拼着挨上一刀也要张嘴撕下敌人一块肉來!
这些人,都是从小跟随燕倾辰的亲随,作为皇家的子女,打从四岁开始家族就为他请了几十个武艺师傅,更配备了五百名贴身死士,十几年來他们跟随着燕倾辰转战南北,历经上百场战争杀戮,从无退缩胆怯,今日,他们更是在北国军人的面前再一次展示出了所谓帝国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窝囊废”的热血忠诚。
“冲啊,杀掉他们!”
日卫满身鲜血,一剑刺穿一名燕北军的喉管,脸上再无高手淡定沉着的风范,一把抹去了脸上的血水,高声道:“兄弟们!冲出一条血路來!”
到处都是尸首,到处都是战刀,尸体多的已经站不住脚了,战士们一边挥刀一边将绊脚的尸休踢到一边,杀声和惨叫声震耳欲聋,血泥滚着肉酱洒了一地。
一名北国军人一刀砍断一名南燕国士兵的大腿,那名年轻的士兵非但沒叫一声,反而一刀穿透了北国军人的胸膛,北国军人的战士在倒下去之前死命抱住南燕国士兵的腰,两个重伤垂死的人滚在地上,像是两只野狗一样的撕咬着对方,好像他们之间有着可怕的深仇大恨,然而还沒等他们咬死对方,十多匹战马奔來,马上的士兵仍旧在拼杀,下面的两人却被马蹄睬碎了脑骨,脑浆喷射出來,溅到了战马的蹄子上,两个战士互相楼抱着死在一起,看起來好似亲密无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