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现成的大夫

  梁雪站在原地,听着他说话,稍稍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你既然想救她,眼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
  梁雪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终究点头道:“我的确不想她出事。“
  ”她能想尽办法出这个宫门,就比我强,我佩服她。”
  “您说的那位,是住在咱们北面的院子,门口有什么标记?”
  怨不得梁雪不解,她到宫里的西南角时日尚短,对于这里四散分布的院落还没有那么熟悉。
  特别是这些美人平常就跟一盘散沙似的,各居一隅的多。
  他们之间的往来,要一个才来西南角没几天的宫女熟悉,委实有些为难她了!
  赵美人凝神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院子边有片竹林,院门外有一棵大槐树,院落是正对着大路的,你走过去就能看见。”
  ”他其实是现成的大夫,据我所知,他的医术足以任职太医院。“
  梁雪点头道:“那我这就去了,屋里的人麻烦您帮我照应着点,眼下不能惊动院中的其他人,只能劳烦您。”
  赵美人叹息了一声,目光幽深望了一眼屋内道:“各人都有命数,你不用太担心,赶紧去就是了。”
  梁雪想了想,这一回还是从院落的偏门出去,一路穿过林子,朝北走。
  赵美人在她离去后,将木门轻轻掩上,接着走回了书房。
  木榻上沉睡中的女孩脸色看着又苍白了几分,衣裳倒是换过了,此刻穿着梁雪的宫装,看上去容颜更是清丽了不少。
  赵美人搬了椅子坐在榻边,视线锁定在了榻上的人脸庞上,仔细看了一遍她的长相,少顷后,他伸手将她的手腕搁在了木榻的扶手上。
  伤口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的。要是晕血的人见到了恐怕会吓一跳,就算现在简单清洗过了,看上去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胆寒。
  他低下头,俯身看她手腕上的伤口。的确跟梁雪说的那样,看着并不是刀剑所伤,但是也不是他知晓的任何一种兵器,总觉得看着这伤口十分的古怪。
  尤其是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变成了暗色,加上她的脸色。真像是中毒了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似乎睡得还挺安稳,不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这一点又跟中毒的症状有所不同。
  想到她拼命藏好的那包外形怪异的果实,赵美人此刻心中划过一个念头,莫不是采撷的时候受的伤?
  只是宫中哪里会有这样带毒的果实呢?
  从宫内蓬莱阁的花圃到遍布宫内各处的花园,绿植,这些种在宫禁内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跟毒字扯不上关系,更别提采摘一下果实就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口了。
  难道是太医院的地界,从那片种植药材的院子里弄来的?
  他思量着。若是那样的话,就更不能指望太医院的人施以援手了。
  太医院的确可能会有些药材带有特殊的性状,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推断是最合理的。
  但是其中依旧是疑点重重,首先她穿着侍从的衣裳,那身被梁雪换下来的粗劣的宫内杂役才穿的衣裳,她为何要打扮成那样?
  其次,她出现的时机也是古怪的很,梁雪来请求的时候话语间就流露出来了,她并非西南角这里的宫女。那么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心中的疑问很多,暂时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赵美人走回架子边,在上头堆积的书本中浏览后找出了一本简单的医书。
  他并非医道中人,但是出于偶然间的兴趣。也有收藏这样的一本相关的册子,他很少会去看,此书放在架子上几乎就是用来堆积灰尘的。
  他皱眉打开书翻看了几页,转头看看榻上的人,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继续等待着梁雪回来。
  书房内的灯火在窗口透进来的冷风里轻轻跳动了几下,想想觉得不妥,他走到窗边将木窗都严实关上了。
  这一回室内的光源稳定了不少,灯火映照着躺在榻上的女孩面容,他的神情有一丝说不出的沉重。
  梁雪顺着竹林穿过大路到达赵美人说的院落,脚步停在门口顿了顿,随即上前叩门。
  这个时候,西南角是最冷清的,正如赵美人说的,几乎要去的人都去了宫宴的场地,当然还有被退回来的,此时暂且不提。
  眼前院子的主人却是除了她家主子外,唯一一个主动留在西南角,对宫宴兴趣缺失的人。
  梁雪思索着见面之后该怎么应答,没让她等待太久,不多时就有一个长相秀丽的小宫女前来应门。
  那人站在门口将门打开,见到夜色中站在那里的梁雪,顿时目光都凝滞了一刻。
  她回过神来,打量着梁雪,低声问:“这位姐姐,你是来找谁的?”
  梁雪跟她行了礼,压低声音道:“请问您家主人在不在院内?“
  ”我是赵美人底下的宫女,院里有人受了伤,用止血药都止不住,我们急得没法子可想。”
  “听说您家主人擅长医术,实在没办法了,才夜里来打搅您。”
  梁雪一口气说了一通话,小宫女的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但是看梁雪的反应全不像是作假的,心下顿时有些不忍。
  她在门口稍待了一会儿,想了想后转身便去了内院。
  池边人依旧站在院中,雾气弥散的冬夜,他意外的失眠了,心中不安定,总觉得似乎有事情要发生。
  直到看见底下的宫女匆忙跑进来,表情凝重,他迎上去的刹那,心神一动。
  “美人,门外有人来了,听说是赵美人底下的宫女,就是那位长相极美的姑娘,说是她们院子里有人受了伤,想要找您看看。”
  “让她带进来就是。”他瞥了宫女一眼,回应道。
  宫女的表情闪过一丝尴尬。上前一步轻声道:“说是止血都止不住,人没有过来,想必......想必是希望您能去一趟看看的。”
  他的眼中浮现一丝波澜,诧异道:“还有这样的事。我随你去门口瞧瞧。”
  门外焦急等待的梁雪,此刻见到内院走出来的人,方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急忙上前。
  ......书房内添了一盏灯火,极短的寒暄之后。两位身份差不多的人没有多话。
  他们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木榻上躺着的人身上。
  来人把脉后,仔细查看了伤口,他的面色也比梁雪好不了多少。
  “很奇怪,不是锐器所伤的,倒像是......”
  他语气顿了顿,梁雪立即小声问道:“您看她是怎么弄的?”
  来人打住了话题,面色沉了沉道:“用了止血药都止不住,只能试一试针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的盒子,看上去着实名贵,光是看这个承装的容器。都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室内另外几个人都齐齐望向那个盒子。
  “你们都回避,只留我跟她在这里。”
  ......梁雪随着另外两个人退到了院中,她是最末一个走的,留在了最后才出的书房。
  跟随那位美人前来的小宫女被她带去了偏屋等着,梁雪走到院中,看见自家的主子正站在树下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梁雪走过去,赵美人负手在树下踱步,脸上表情无奈问:”梁雪,你打算救治她后。如何安置她?“
  “这里虽然清静些,但还是太小了,她留在这里一两天还成,若是久了。难免不会走漏消息,你总得有个打算。”
  梁雪回来的路上想过事后他会问起,闻言脱口而出道:“小菱她是一心想着出宫的,且等她醒了我再问问!”
  “她能躲那么久,只要伤口没有大碍了,“梁雪沉吟片刻后语气郑重道。”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同期进来身上谜团极多的女孩,梁雪对她存了份希望。
  梁雪隐约觉得自个儿出宫虽然暂时无望,但是她却不一定。
  眼下她受了伤还在救治中没有醒来,连梁雪自己都说不清这份信心从哪里来的!
  赵美人盯着梁雪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是被手腕上的刺痛唤醒的,睁开眼的刹那,视线一恍惚,但是留在身边的那个人还是让我精神一震。
  他手中握着的银针在灯火映照下闪着光,我连忙动了动身体,想要避开他。
  下一秒,我忽然留心到此刻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我躲藏的那片林子。
  “你......”我一时语塞,看着榻边那个人说不出话来,我当然认出了他是谁!
  我都跟着师兄先后查看过几次这个人住的院子,他是我跟师兄在西南角探听过程中偶遇的男主角,甚至还偷听到了一些我不该听到的内幕,目光扫过他手上的工具......分明是来医治我的!
  “你是赵美人底下新来的宫女?”他皱眉道,“两个月前,我来过一次他住的地方,没见过你。”
  我摇了摇头,马上又点了点头,短短的功夫心思转了道弯,梁雪带我到了她住的院子,这个人难道是她们请来救治我的?
  我看手上被他扎针的位置,看来别人真的没有低估他,被那株古怪的花草割到的伤口一直流血,我又没有特效的药带着,简单包扎后,才挣扎着将船从湖心岛驶回。
  我是想着西南片的林子更僻静些也更安全些,我尚且留了些东西在这附近,但是没等找到,我已经撑不住了。
  “你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连我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伤。”
  我听他说完,寻思了一下,湖心岛那株古怪的植物,根茎上的汁液......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没法告知他。
  虽然眼下醒了过来,身体还是很困乏,取药的过程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而且还受了伤。
  我面对站在我身边那位问题重重的男人,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回答他了。
  我干脆侧过身,闭上眼睛,为今之计,只能临时无视救治我的这位,非我本意,而是不得已。
  我心中期待着梁雪能快点进来!
  她一来,就能帮我解围了!
  ......梁雪一直将人送到了大路上才返回院中,心中感叹对方离去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跟她多打听内幕,眉宇之间神色平静。
  走至树下,看见赵美人静等在那里,梁雪上前问道:“您说他们会不会走漏了消息?”
  虽然对方淡定,她依然有些顾虑。
  梁雪蹙眉道:“他能来帮忙救治小菱,我对他很是感激,现在就是担心她藏在咱们院中的事会让别人知道。”
  “你不用想这个,”赵美人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对着梁雪语气很认真地道,“他肯出手相助,就好比进了这个局里,不可能将消息透露出去独善其身的。“
  ”否则他也不会愿意过来,以他的立场,没有义务来帮忙,大可以置身事外的。”
  赵美人在树下走动了一番,语调轻缓的道:“你看他连宫宴都不愿意去,也就是表示他对宫中争斗一样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梁雪听着他疏淡的语气,抬眼望向他,四目交汇,慢慢平静心绪。
  赵美人笑容渐渐收敛,接着垂下眼睑思虑,沉默了片刻之后目光朝着书房的方向望了望。
  他转头对上梁雪道:“今晚你留在书房陪伴她,明早天亮前我会跟底下人说不要进书房打搅我。”
  “一日三餐就由你来送。”他语气关切地道。
  “等到明晚,她情况应该能好些,“到时候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眼下暂且如此吧。”
  梁雪看着他语气诚恳地道:“难为您还愿意替我掩饰着,我也替她谢谢您了。”
  赵美人摆手道:“你现在不是苏贵君底下的人,而是到了我的院子,于情于理我都要护你周全。”
  “只有一桩,书房内的人醒过来要出宫也好,要怎么做也行,只要离开我的院子,就不关我的事了。”
  梁雪略一抬头便瞥见对方凝注的眼神。
  “我虽不知她的详情,但你和她不同,”赵美人看着她,“你别跟着她一起动了离宫的念头就行。”
  他低声叮嘱梁雪道。
  “我明白的,您放心。”梁雪郑重其事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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