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不过是朝夕
“好,很好。”顾震亭咬着牙,红眸中迸出凶狠的戾色,“你们以为今天跨进这里,还能出得去吗?”
话音刚落,外面的警卫立刻包抄了过来,纷纷提起手里的枪支,瞄准。
“你要干什么?”顾老夫人一声厉叫,冲过来挡在两个儿子面前,声音颤抖难抑,“顾震亭,你收手吧,你还想怎么样?这个家已经被你搞得昏天暗地,你还想弄得家破人亡吗?”
顾震亭气得跳脚,“到底是谁让这个家昏天暗地,你的两个儿子吃里爬外,联合外人来陷害自己的老子。”
“我是他们的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可原谅的事情,够了,震亭,别再让这个家鸡飞狗跳了,他们五个从小就按照你指定的路子成长,你什么时候问过他们的想法?老大愿意管理公司吗,老三愿意去做特工吗?小五又被迫去读军事学院,他们的人生完全是你在做主,他们是人,不是你的工具,所以,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判经离道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可以原谅。”
顾老夫人的一席话说得众人纷纷垂下头,顾震亭却是更加的暴躁,指着她大骂,“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有管教好,你根本就不配做顾家的女主人。”
“妈,别跟他说了。”顾念西将顾老夫人护在身后,一双狭眸微眯,依稀间,寒风如刀,“他不会明白的,他的世界里,只有权利大于天,其它的东西都是他可以拿来利用的棋子。”
顾震亭闻言,勃然大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不孝子给我抓起来。”
四周的警卫刚要有所动作,外面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大门被推开,数百名防暴警手里擎着盾牌,握着枪支,全副武装的包围了这里,而为首的正是季莫天。
两个老对头见面,分外眼红,季莫天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亮出了手里的拘捕证,“我受最高军事法院所托,以受贿罪,滥用职权罪,勾结毒枭罪,杀人罪对你进行依法逮捕,请配合。”
他突然说出这么多罪名,除了顾念西和顾奈,其余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顾震亭笑道:“你们中央特工处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利了?想抓我,让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来。”
“这是李首长亲自批示的,这里有他批示的文件。”季莫天展开手里的一份文件,露出一个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的表情。
顾震亭盯着那份文件,寒意从脚底滋生,看来这次他真是惹了众怒,连最上头的首长都惊动了,但他并非一个喜欢束手就擒的人,扫了一眼周围的武装,突然对他的警卫命令,“愣着干什么,还不杀出去。”
他这是要拼了最后的力气杀个鱼死网破。
那些警卫刚要行动,顾念西忽然一声厉吼,声破云霄,“你们谁敢动!”
那双卷着暴风的厉眸在众人脸上扫过,当真如一道警钟,敲击着众人的心弦,刚跨出去一步的脚硬是生生收了回来。
顾震亭见那些警卫步步后退,离他越来越远,最后中央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好像是大海里的孤岛,那种茫然无依,毫无安全的感觉让他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季莫天就冲了上去,季莫天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的最终目的是顾震亭拒捕被当场击毙,他抬起一只手刚要下令,斜地里一抹身影猎豹一样蹿出,顾震亭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模样狼狈之极,顾念西反扣了他的双手将他制住,眸中复杂的光芒涌动,他咬着牙忍住眼中的水光,厉声说:“不想死就别反抗。”
他不会看不出季莫天的真正目的,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只想致顾震亭于死地。
顾震亭高大的身躯被他压制着,丝毫不能动弹,他垂死挣扎,声嘶力竭的大吼,“为什么要放弃一切,你难道不想继续做你的军长,享受顾家的荣华富贵吗?”
顾念西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之色,恍若春天泛着波光的湖水,“我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家。”
他没有再给顾震亭发言的机会,抬起手掌劈向他的后颈,同时哽声说道:“爸,谢谢你把我养大。”
手掌劈下去,顾震亭当场晕厥,四周一片安静之后,紧接着便有防暴警上前将他搀了起来。
季莫天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个缓缓起身的男人,对他的睿智与身手又多了几分赞叹,如果这样的人可以为他所用……
顾震亭被带走了,偌大的宅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外面依然有人在看守着,随时注意着这里的一切。
顾老夫人身子颤了两颤就要倒下,顾念西急忙扶住她,叫了声“妈。”
顾老夫人流着泪望向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妈,对不起。”顾念西将她抱进怀里,咬着牙说道。
顾老夫人摇着头,她不怪他,也不怪顾震亭,事到如今,她反倒觉得一身释然,好像卸下了所有的包袱。
客厅里的众人纷纷围上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问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心绪复杂,情绪莫辩。
两天后,政府收回了顾家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顾家的公司,房产,存款等等。
顾家人先后被军事法院传话,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之后,法院宣布了顾家破产。
当年在a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顾氏此时如一座大厦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残破的狼籍。
顾家大宅被封,所有物品一率禁止外带,当年与顾震亭交好的那些高官此时都怕惹上麻烦,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当真是人走茶凉,事态炎薄。
一众大大小小站在曾经繁华的大宅门口,回头望着这座建造豪华的别墅,门口的两棵大栗子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朝天伸展着。
不管曾经多么璀璨夺目,终究是王谢堂前燕,最后落入平常百姓家。
两个孩子紧紧的拉着刁娟的手,“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啊,我们没有家了吗?”
童言无忌,此话一出,众人的心情更加的惆怅。
“妈,要不先去酒店吧?”顾域提议。
“咱们手头哪还有钱去住那种地方。”顾老夫人叹息,望向身边的顾念西,“小四,你不用管我们了。”
他蹙了下眉头,他怎么会摞下这一家子人不管,难道真要让他们睡马路吗,他租的房子虽小,也能勉强凑合,只是何以宁跟这一家人……
这时,一辆出租车稳稳的停在大宅门口,众人寻声望去,就看见何以宁打开车门匆匆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