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众魔盛情

  次日清晨,白玉堂在“重压”下惊醒。
  他起先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偷袭了或者被暗算了，总之就是换气好费劲。
  等白玉堂睁开眼睛，按照光线来判定，应该天还没亮呢，鸡都没打鸣,但是他确定自己醒了,却没法翻身。白玉堂就纳了闷了，都醒过来了还鬼压身不成？
  低头看了一眼。
  白玉堂哭笑不得,可不是“鬼”压身么。
  只见昨晚上明明搂着自己胳膊睡的小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胸口了。而老老实实谁在他旁边的展昭,也趴在他胸口，另外,肚子上还趴了两只猫,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小五就趴在床边，还好它没趴上来，不然白玉堂怀疑自己要直接被压死了。
  实在被压得难受，但是白玉堂看了看左手边的展昭，那猫睡得还蛮香甜，昨晚上展昭心事重重翻腾了一宿，估计刚睡着没多久。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别弄醒他了吧……忍一忍，不过肚子上那几只猫有些重。
  白玉堂试了试，手可以动，于是伸出手指，戳了戳肚皮上那两只小猫。
  猫咪么，很快就被戳醒了，抬起头瞧了瞧。
  白玉堂拽了拽它们的胡子，两只小猫“喵”了一声，从白玉堂肚子上跳下来，跳到了小五的身边，躺在它毛茸茸的肚皮上继续睡。
  白玉堂觉得稍微舒服了点，再转脸看右边……
  小四子睡着了就更让人不忍心弄醒他了……看他一张小脸蛋睡得粉扑扑的，微微张着嘴，还留着哈喇子……
  哈喇子？
  白玉堂“嚯”地就弹了起来，下床换衣服。
  展昭和小四子就感觉睡梦中被抛了起来，翻了个身再落在床上。
  展昭揉了揉撞到的腮帮子，小四子摸了摸胖乎乎的屁股，两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白玉堂不见了。
  展昭摸了摸空掉的床铺。
  小四子翻了个身，搂住展昭继续睡。
  展昭找了一会儿，就看到屏风后边，白玉堂换了套新的里衣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快帕子。
  白玉堂到了床铺边，伸手将小四子提起来，擦脸。
  “唔……”小四子被擦了一把脸，又塞回了展昭怀里。
  展昭紧张地看着他，心说被弄醒两回会不会哭？万一公孙听到一大早天还没亮小四子就哭鼻子了，估计要飞奔过来踹门。
  不过，小四子就是呆呆地定住了那么片刻，之后，低头，趴在展昭胸口继续睡，还伸手挠了挠屁股。
  白玉堂躺倒在床上，放下帕子，见展昭狐疑地看着自己，就指了指小四子，“睡觉流口水！”
  展昭失笑，正想逗白玉堂两句，忽然……就见门口人影一晃。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都看门口，果然，就见有一个人影正在门外张望。
  两人对视了一眼——展府里三层外三层也算守卫森严，谁溜进来？
  “看影子有点眼熟。”展昭摸着下巴。
  “玉堂小子？”
  白玉堂愣了愣，看展昭——是莫虚。
  展昭也好奇，莫虚老爷子天还没亮就来找白玉堂干嘛？
  白玉堂起身，打开门，果然，就见莫虚站在门口。
  “这么早起了啊？”莫虚看了看白玉堂，道，“我听到有动静，所以来看看。”
  白玉堂以为莫虚听到他刚才的动静担心才过来看，就道，“没事，我起身换件衣服。”
  “哦。”莫虚点了点头。
  白玉堂见他没要走的意思，不解，“老爷子，起这么早？”
  莫虚望天，“年纪大了，睡不着了。”
  “哦……”白玉堂觉得莫虚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咳咳。”莫虚看了看白玉堂，道，“你既然醒了，走，跟老夫去晨练。”
  白玉堂张了张嘴——晨练？！
  “走吧。”莫虚那样子，是不肯放白玉堂再去睡了。
  “哦。”白玉堂无奈，跑去穿了外衣。
  展昭趴在床上小声问，“什么情况？”
  白玉堂无奈一耸肩，他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前辈叫，白玉堂只好跟了出去……
  展昭托着下巴，怎么了呢？
  “唔……”
  这时，就见小四子动了动，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展昭一惊，被吵醒了？
  小四子揉了揉眼睛，瞧着展昭，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小四子眯着眼睛搂住展昭蹭。
  展昭让他逗乐了，怎么随时随地都在蹭？
  “小四子。”
  “嗯？”小四子哼哼了一声。
  “玉堂大清早被小扇叔叫走了。”
  小四子愣了愣，睁开眼睛看了看，才发现——白玉堂不见了！
  小四子看天色，“什么时辰啦？”
  “天还没亮。”展昭道。
  “这么早啊？”小四子好奇，“他们两个去喝早茶么？”
  “没准吧……”展昭被小四子一提醒，突然想喝早茶了，来个皮蛋瘦肉粥，再吃几个烧卖……当然了，重点是喝茶醒醒神什么的。
  展昭起床，“我送你回公孙那边继续睡好不？我想跟去看看。”
  “我也想去。”小四子伸手拿床头的衣服，表示他也很好奇，而且昨晚睡得早，瞌睡醒了。
  于是，展昭抱着小四子出门，找白玉堂去了。
  白玉堂和莫虚上哪儿去了？
  等展昭出门，两人早就没了踪影，他询问轮班的影卫，青影说，白玉堂跟着莫虚去了湖心亭的方向。
  展昭搔了搔头，就是那次两人比武的湖心亭？这大清早的，去那儿干嘛？
  展昭抱着小四子到了湖心亭附近，果然，就见亭子旁边的空地上，白玉堂和莫虚都在。
  莫虚不知道跟他在讲什么，随后就打拳给他看。
  展昭张大了嘴——喔！那是莫虚的毕生绝学鬼扇掌啊，他竟然教给白玉堂？
  连小四子都看得出莫虚是在教白玉堂功夫，赵普教小良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呢。
  白玉堂不愧是武学奇才，基本看一遍就回了，学得很快。
  展昭摸了摸下巴，小四子突然指了指湖心亭附近山坡上，问，“猫猫，姨姨他们都在哦，好多人。”
  展昭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吓一跳——就见魔宫那几个高手都在呢，站在湖心亭不远处的林子里，抱着胳膊都在看。
  展昭好奇，“他们大清早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偷看？”
  小四子仰起脸看展昭，那意思——我们好像也是哦。
  展昭耐着性子继续看。
  莫虚教了白玉堂大概半个时辰，小四子都打哈欠了，展昭则是张大了嘴，心说——哇！白耗子赚翻了！莫虚毕生的钻研都教给他了啊！
  本来，展昭还想趁着白玉堂回来，好好逗逗他，没想到，莫虚刚走，红九娘又跑过去了，给白玉堂递了杯水。
  白玉堂接过水，心说可算能喝口水了，渴死他了，好么，莫虚这半个时辰教得够多的。
  白玉堂喝了水，歇了一会儿，红九娘拍了拍他，笑眯眯，“咱们继续啊。”
  白玉堂微微一愣，不解——继续什么？
  “咦？”小四子捧着脸好奇地看着，边问展昭，“猫猫，红姨姨也教白白功夫哦，哇……喷火了。”
  展昭嘴角都抽起来了，心说——好么！九娘连火鳞掌都教啊？真没拿那耗子当外人啊。
  红九娘教完了，天都亮了。
  展昭心说这总行了吧？
  小四子回笼觉都睡醒了，打着哈欠，“还没有完么？猫猫我好饿哦。”
  展昭也饿，可就见那头，吴一祸又下去了，还给白玉堂准备了一笼屉烧卖，估计是怕他饿了。
  展昭心说白玉堂也够可以的啊，大清早的空着肚子学各家绝学学了一个时辰，要是换做自己早就饿死了吧。
  白玉堂吃烧卖的时候，吴一祸已经开始教他功夫了。
  小四子张大了嘴，“还有啊？”
  展昭最嘴巴张更大，“不是吧……他也教？！”
  小四子仰起脸问展昭，“猫猫你竟然不饿？”
  展昭尴尬，“饿的……走，先解决早饭问题！”
  说罢，展昭抱着小四子转身走了，到了早点铺子，卷了一大包袱的早餐。
  小四子惊骇地看着展昭，“猫猫你食量又大了么？”
  展昭捏小四子的腮帮子，“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吃！我又不是饭桶。”
  说完，展昭索性一手扛着小四子，一手扛着一大包袱的早饭，跑去了湖心亭旁边的山坡上。
  魔宫众人正看白玉堂学功夫呢，小声讨论着什么，大多在夸白玉堂学得快。
  展昭到了一看，望天——好家伙！魔宫排前三十的高手都来了，目测这么个教法，白玉堂要练到晚上。
  展昭无奈，“你们准备累死那耗子啊？”
  众人回头。
  展昭将早餐放下，找了个位子坐着，和小四子一起啃烧卖。
  红九娘笑眯眯过来挑早餐吃。
  莫虚也吃。
  展昭凑过去，“小扇叔。”
  “嗯？”莫虚啃着个包子，瞧展昭。
  展昭瞄着他，“你偏心！”
  “咳咳。”鬼扇被包子呛住了，小四子给他递过去豆浆。
  鬼扇喝着豆浆，又拿出平日威严样子瞧展昭，“唉，哪有。”
  “还没？”展昭盯着他瞧，“有些功夫你都没教过我。”
  “怎么连自家耗子的醋都吃啊？”红九娘过来趴在展昭肩膀上，“你小时候有殷侯教么，哪儿用得着我们。”
  展昭瞧她，“那白玉堂也有天尊教。”
  “哎呀，别小气。”蓝狐狸过来搓小四子的脸，顺便拍了拍展昭的头，“你等白玉堂闲下来再教你么，手把手教还有情趣。”
  “噗……”展昭一口豆浆喷出来，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脸通红。
  众人都笑他。
  小四子给展昭递手帕的时候，想的却是——要不要叫九九也教爹爹功夫呢？手把手教哦！而且爹爹学功夫最笨了，九九可能教他一辈子他都学不会哦，到时候就可以叫九九负责。
  于是，展昭和小四子的早晨活动变成了春游，边吃点心边看众魔头们各种“折磨”白玉堂。
  而此时最惨的还是白玉堂，这位少爷这辈子都没这么“集中”地学过功夫，不过魔宫的功夫倒是的确五花八门，白玉堂本身喜欢习武，因此倒是也学得挺投入。
  练了一上午，白玉堂坐在湖心亭里靠着休息，现在连手都不想抬起来。
  展昭带着小四子，去给他喂吃的，小四子还给他按摩捏肩膀捶腿。
  此时，围观人数已经多了一倍。
  天尊和殷侯也来了，白福索性开了两艘画舫过来，众人在船上各种好吃好喝，顺便看热闹。
  公孙抱着一大早就“丢”了的小四子，好奇问赵普，“魔宫众前辈这是在帮白玉堂临时抱佛脚么？”
  天尊撇着嘴抱着胳膊，“切！多此一举，我家玉堂哪需要这些有的没的。”
  殷侯在一旁喝着酒，点头，“就是。”
  “其实临时学并不见得会让武功提高。”赵普道，“白玉堂本身内力就很高，他学功夫极快，这些不过是学招式，代入自己的内力，内力提高其实有限。”
  “那练来干嘛啊？”公孙不解。
  “关键是让他熟悉熟悉魔宫的功夫吧。”霖夜火托着下巴吃着个桃子，道，“那耗子可烦人了，只要他看过的功夫，他都能琢磨出破解的办法来。那个孟青就算内力翻出天去，那也是魔宫教出来的，不可能一点魔宫的功夫都不用。”
  听到这里，众人都点头，小良子一歪头，“不说是假的么？“
  众人都望天。
  “的确。”邹良也问，“如果对方根本不是魔宫的人，或者不使用魔宫的功夫，那怎么办？”
  “啧。”
  正说着，就听展昭“啧”了一声，“那耗子也就是觉得有意思而已，他根本不需要临时抱佛脚的。”
  殷侯也点头，“以白玉堂的能耐，除非有我和天尊的内力，不止要有内力，还要有实质的对敌经验，以及一个能赶得上他的好脑子，不然很难打赢他。”
  无沙也笑，“是啊，小子已经成气候了，不是那么好打发，平辈想赢他困难，长辈也要小心点。”
  说着，众人瞧了莫虚一眼，莫虚望天。
  天尊喝着茶，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家玉堂的功夫可远不止如此，对于天山派武学的正宗来说，什么招式的变换，都不是问题。”
  赵普点头，“这倒是。”
  “那不靠内力又不靠招式，靠什么？”欧阳少征好奇问。
  “靠使坏！”霖夜火眯着眼睛说。
  无沙在一旁笑他，“你还在记恨人家打赢你的事情啊？”
  霖夜火瞄着他。
  邹良在一旁给无沙剥了个桔子，递过去。
  无沙笑眯眯接了，“我说小邹啊，听说你也打赢了我家小凤凰。”
  邹良笑了笑，客气了一句，“碰巧。”
  “废话碰巧！再来一次你肯定输啊！”霖夜火暴躁。
  邹良往嘴里扔花生米，边问无沙，“前辈，展福刚才介绍城西有家斋菜馆，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无沙笑着点头，看邹良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是酒肉和尚！”霖夜火在一旁拆自家师父的台。
  无沙瞪他，“哪有！”
  “你明明就有喝酒！”霖夜火瞅着无沙腰上挂着的酒葫芦。
  无沙张了张嘴，一旁邹良又给他倒了杯茶，道，“没事，酒也是素的，米酒么。”
  无沙满意地点头，边对一旁霖夜火挑眉。
  霖夜火无语了，那哑巴，马屁精！
  不过霖夜火倒是也注意到，邹良没拍天尊马屁也没拍殷侯马屁，就拍无沙来着……想到这里，搔了搔头。
  直到傍晚，白玉堂才将魔宫那三十个魔头的功夫都学了。
  而此时画舫之上，螃蟹壳堆得老高，酒坛子都空了十几个。
  殷侯很是意外，“真的全学会了？”
  吴一祸也感慨，“这娃真是了不得，脑子太好使了。”
  红九娘抱着胳膊点头，“原本想他至少要学三天，没想到一天都学会了。”
  天尊在一旁托着腮帮子，“多此一举。”
  展昭拿着帕子去给白玉堂擦汗，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又累瘫一回啊。
  展昭坐他旁边。
  白玉堂看了看他，道，“大概要一个时辰。”
  展昭点点头，不过这回白玉堂不是恢复内力，而是太累了，要睡一觉。
  展昭托着腮帮子歪着头看他，这耗子出了好多汗啊，晚上炖只鸡给他吃补补元气吧？还是炖水鱼？干脆两个都炖了……再加支人参什么的，再加点虫草？还是再加个灵芝……
  “猫儿。”
  这时，就听白玉堂幽幽地开口。
  展昭眨眨眼，心说不是吧？心里想你都能接收到啊？
  但是白玉堂开口却说，“好累啊。”
  展昭搔了搔头，是累啊，看着都累别说你练了。
  白玉堂微微睁开一点点眼睛，看展昭，那意思——累！
  展昭有些为难，累那怎么办？想到这里，伸手给他捏了捏，要不然给你按摩个？
  白玉堂动了动，那意思——捏得没有小四子舒服。
  展昭犹豫了一下，瞄了一眼远处的画舫。
  此时，众人都收拾船呢，还有魔宫老头们忙着吃饭，他们也累够呛。
  趁没人注意，展昭飞快低头……随后仰起脸，搔着腮帮子，“有没有好点？”
  白玉堂感觉了一下嘴唇上挨的那一下，笑了，点头，“是好像好一点。”
  “那再来一下。”
  “又好一点……”
  “这样呢？”
  “嗯……好不少。”
  展昭想了想，索性多啃他两下，虫草人参灵芝都省了！话又说回来，耗子嘴唇真软，口感接近海参，比海参有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