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偷梁换柱

  白玉堂和展昭上山，正碰上急匆匆下山的轩辕珏和荀越白。
  双方打了个照面,轩辕珏和荀越白都愣了愣,显然对再次遇到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意外。
  不过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毕竟，有心理准备了么。
  荀越白还是比较快反应过来的,对展昭和白玉堂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殷兄。”
  轩辕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白玉堂一拱手，“太子。”
  白玉堂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多说,快步往上走,回自己的太子府去了，展昭也跟着上去了。
  轩辕珏和荀越白继续往山下走。
  展昭见他们所去的方向似乎是大皇子府的方向,摇了摇头，继续跟白玉堂一起回去。
  白玉堂见展昭不屑，就问，“怎么？”
  展昭瞥了山下两人一眼，“搬弄是非玩弄权术。”
  白玉堂拍了拍他，“算了，他们几个皇子也都不是好鸟，由他们去吧，我们又不是菩萨，菩萨都度化不了恶人，自己作死，不作就不会死了。”
  展昭笑了，跑上两步，戳戳他，“太子殿下高见啊！”
  白玉堂无奈看了他一眼。
  不过在外边毕竟人多眼杂，两人也不敢像在开封时那么闹，所以赶紧回太子府了。
  别说，浮图山的确高，越往上走，积雪越厚，天气也越寒冷，不知不觉，又飘起了飞雪。
  二人回到太子府，就看到府门前站了一排人。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走过去看，就发现所有下人都门外的亭子里，大门关着，福郜还嘱咐众人，“都不准偷看啊！乖乖等着。”
  白玉堂有些好奇，问福郜，“怎么了？”
  “回禀殿下。”福郜道，“白夫人说他要赏雪，所以我们都出来等了。”
  白玉堂愣了愣——赏雪？
  展昭也摸下巴——天尊是要赏雪还是出来透透气？
  白玉堂突然问，“你们都是北海皇城的人么？”
  “是啊殿下。”福郜点头，“在宫里办事，家人一定要在皇城的，这样要是谁敢在宫里干坏事或者做奸细，就连家人一起遭殃。”
  白玉堂微微皱眉，展昭也暗暗摇头。
  “那你们不如回家一趟吧？”白玉堂问。
  众下人都一愣，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道，“我放你们个大假，嗯……厨子、丫鬟什么必须要的，也不用那么多人，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倒班放假怎样？”
  众下人张大了嘴。
  福郜也张着嘴，“可……可以么殿下？”
  白玉堂有些不解，“怎么不可以？”说着，随手掏了个钱袋出来给了福郜，“你给他们分了，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买点东西给家人。你不是妹妹要出嫁么，留一千两当我出的份子钱……”
  话没说完，眼前一大批下人刷拉跪下了，擦着眼泪谢太子天恩。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展昭也不解，放假回家都要谢天恩？
  福郜感动得跟什么似的，“我们好些人自从进宫之后就再没出过宫了！”
  “那就赶紧回去吧。”白玉堂问福郜需要什么手续么，福郜说跟负责管理下人的管事处说一声就行。白玉堂就让诹易拿着金牌去说了一声，于是……府中暂时只留下了福郜和几个下人，其余的，全部欢欢喜喜拿着银子放假回家了。
  福郜拿着钱袋边分钱边抖啊抖，太子太有钱了啊……
  等人都走了，雪也大了。
  展昭抱着胳膊看着白玉堂，“你不是太子！”
  白玉堂一愣，看着展昭。
  展昭一挑眉，“你是散财童子！”
  白玉堂哭笑不得，“人少点也方便些。”说完，推开门进去找天尊。
  只是展昭和白玉堂刚进院门，就看到一幅画一样的场景……
  太子府的院子里，松树、红梅、假山、石凳……都被一层白雪覆盖，天空中还陆续飘下雪花来。
  天尊就这么坐在一棵红梅树的树杈上，膝盖上放着那个大大的纱帽……长长的白纱垂到地面，随着风雪，轻轻地浮动着。
  天尊似乎是在发呆，看着天上的飘雪，一头银发随风轻动，小五坐在树下，毛茸茸的脑袋和背脊上，已经积上了一些雪花。倒是天尊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有，雪花落到他身边的时候，就轻轻地飘开了，似乎不想打扰他。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又望向房间的方向。
  就见黑影没穿那套媒婆装，只是平时打扮，一身黑，托着个腮帮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天尊发呆。那眼神……他看得是神仙，不是凡人……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走向屋子。
  展昭想去叫天尊一声，大雪天的坐在外面别着凉了。
  不过白玉堂轻轻一拽他，对他摇摇头。
  展昭就跟着白玉堂进屋了。
  直到两人从黑影身边经过，黑影才醒过神来，发现两人回来了。
  搔了搔头，黑影跟了进去。
  白玉堂坐下倒茶，展昭将正巧救了大皇子的事情跟黑影说了一下，黑影微微皱眉，“那荀越白心怀不轨，要提防他些，不过，又是谁想暗算我们？”
  “这个么。”展昭一笑，“那些人既然做了准备，应该晚上回来放火的吧，到时候可以抓个人赃并获。”
  黑影点了点头，又瞧了瞧门外的天尊。
  “那什么……”黑影有些好奇，问白玉堂，“天尊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只是发呆呢。”白玉堂一笑。
  “发呆？”黑影不太明白。
  “我师父记性不好。”白玉堂道，“有些事情他很久很久以前忘记了就再也记不起来了。他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在发呆，我小时候就问过他在想什么，他说不知道，脑袋里一片空白。”
  展昭看了看院子里的天尊，问白玉堂，“天尊忘了的事情，会不会跟他的白发有关系？”
  白玉堂一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可是那天他头发变黑了也没想起什么来啊。”展昭摸下巴。
  “倒也是……”白玉堂点了点头，不过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吃晚饭的时候，天尊打了个哈欠，在树上伸了个懒腰下来了，梅花树下就快变成一尊雪雕的小五也突然猛地一甩身上的积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甩了天尊一身。
  天尊来气，伸手扭住小五的耳朵，“你再皮！”
  小五亲你地去蹭他，似乎拍马屁。
  天尊歪着头拍了拍它脑袋，“嗯，我肯定见过你爷爷或者太爷。”
  白玉堂和展昭正在屋子里喝茶，听到天尊的话，有些好奇，“太爷？”
  “嗯……总觉得这黑猫有点面熟。”天尊摸着下巴又瞧了小五一会儿，一扭脸，跟白玉堂撒娇，“为师饿死了！”
  白玉堂无奈，让黑影和天尊先去里头的屋里躲躲，叫来福郜准备晚饭。
  福郜将饭菜摆上，白玉堂问，“你怎么不回去？”
  “奴才走了太子身边没人办事了怎么办？”福郜有些顾虑。
  白玉堂想了想，“这样吧，你要走那天，找个信得过的人来代几天班，实在不行，我们能上街去吃饭，也省得闷在宫里。”
  “哦，那行！”福郜点头，“我妹妹这几天就办喜事了，等明天奴才就请三天假，去看看她。”
  白玉堂点头。
  摆完了饭菜，福郜就要走了，临走，又凑回去，小声跟白玉堂说，“太子您是不是跟大宋大将军赵普很要好？”
  白玉堂愣了愣，点点头，有些不解福郜为什么要问到赵普。
  “奴才刚才在附近遇到了宫里办事的差人，说是大宋赵普派个使者送了封书函来给皇上。”福郜小声说，“神神秘秘的呢！”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赵普送了信来？
  等下人们离开，众人坐下吃饭。
  聊到赵普送信的事情，黑影就将昨晚听到的，关于北边冰河之中冰冻北海军兵万人之众的事情说了。
  展昭诧异地张大了嘴，“北海官兵越来越少，莫不是都葬送在那儿了？”
  黑影一耸肩，“不清楚啊。”
  白玉堂也皱眉，“怎么可能让上万的士兵一下子淹死或者冻死在一条冰河里？遇到暴风雪还是冰河裂开了？”
  “裂开也不可能全军覆没吧？”展昭向来心软，一听到死了那么多人，莫名又想到刚才酒馆里端盘子那些老头了，不知道他们去参军之后就再没回来的儿子们，是不是也死在了那寒冷的冰河之中。
  “也不是没可能做到的。”天尊自言自语，“就是能做到的人不多而已。”
  三人都看天尊，“要怎么做？”
  天尊夹着个肉丸喂小五，边道，“等那几万兵马都走到冰河中央的时候，一掌拍向冰面，震碎整个冰河的表面，等士兵们落到了河水里，再一掌拍向冰河……冻住河面，于是……就冻死加淹死了。”
  听天尊说完，展昭、白玉堂和黑影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玉堂想了想，问，“武林之中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不多吧？”
  “我可以，那个老鬼和大和尚也可以。”天尊托着下巴，“其他，算算我知道的人里边，大概不超过五个，你和展小猫合起来估计也可以，要是河大一些啧……得再加上赵普小子和小霖子。”
  “需要四个人么？”展昭问。
  “嗯。”天尊点了点头，“你们四个人岁数加起来还没我和那老鬼大呢，内功么算不错了……加起来就应该一定可以。”
  展昭和白玉堂斜着眼睛看天尊。
  天尊坏笑，“哎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哈哈……”
  白玉堂和展昭有些无力。
  等吃完了饭，诹易跑来了，“殿下，皇上有请议事。”
  白玉堂有些纳闷，“什么事？”
  “是这样的，早些时候来了一位大宋使者。”诹易道，“他是来替赵普送信的，皇上看了信之后说请殿下进宫商议。”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起身，跟着诹易去了皇宫。
  宫殿内，轩辕桀在书房接见来使。
  那来使坐在椅子上，也正喝茶呢，看来轩辕桀对他相当客气。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那来使，有些无语——好么，赭影。
  “玉儿，认识么？”轩辕桀问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赭影，赭影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白玉堂也点头，“认识。”
  轩辕桀点头，“赭大人看来是真使者不是什么奸细或者来骗人的。”
  赭影笑了笑，心说——还好白玉堂够机灵。
  “玉儿啊，你看一下信。”轩辕桀将赵普的亲笔信交给了槐宓。
  槐宓拿过去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打开一看，微微皱眉，赵普信上说的是狼王萧统海的兵马在北海境外的冰河之中，找到了大量不明的尸体，发现都穿着北海的号衣。萧统海将事情告诉了赵普，赵普昨晚带人亲自去查过了，发现果然是北海士兵的尸体，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所以赵普写信来问问轩辕桀，是否有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出了何种变故？为何死了那么多人在境外冰河之中。
  白玉堂看完信，暗自给赵普写个“服”字……不止字写得刚劲有力十分的潇洒，配得上他名帅的身份，言辞随意但又很真诚，简直滴水不漏。
  “九王爷来信，朕真是受宠若惊！”轩辕桀难得的有个笑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白玉堂面前他要尽量不显现出昏君的一面，还是这阵子当慈父当上瘾了，轩辕桀和气的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适应。
  连赭影都觉得是不是情报有误啊？这是暴君么？不觉得啊。
  “我玉儿与你家将军有交情。”轩辕桀道，“不如，就将此事交给玉儿，让他去查……”
  说话间，外头有侍卫来回禀，“启禀皇上，大皇子和三皇子到了。”
  轩辕桀点头，“让他们进来。”
  没一会儿，大皇子和三皇子走了进来，给轩辕桀行礼。
  轩辕桀就说，“之前困扰多时的士兵无故失踪一案，现在有了头绪！”
  “当真？”两个皇子都惊喜，但是问出口之后又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彼此甚是看不顺眼。
  “多亏九王爷来信告知，你二人，随着玉儿一起调查此事，切记，一切听从玉儿安排，不可造次！”轩辕桀眼神一冷，对着俩儿子说话的腔调跟刚才对白玉堂比起来，完全派若两人。
  赭影向来八卦，喝着茶左看看又右看看——莫非这倆货不是亲生的？
  “父皇。”这时，三皇子一拱手，“大皇兄和我都要忙于狩猎季和酬神祭天的事情，所以……”
  “嗯，那不然，你俩去一个吧，再找两个皇子帮你们。”轩辕桀道。
  他话音刚落，三皇子就说，“不如，让我和老四负责酬神祭天的准备，大哥带着人随太子查案。”
  大皇子斜着眼睛看老三，那意思——你还挺会挑的啊！谁不知道酬神是轻松活，你抢着做，让我跟着白玉堂去赵普军营。白玉堂和赵普据说关系铁的很，那赵普是什么人？别到时候一不开心宰了我……
  只是大皇子之前冲撞了白玉堂差点受罚，所以他现在有什么话也不敢说，更不敢违抗轩辕桀的命令。
  于是，轩辕桀点了点头，一挥手，“就这么办吧……你也带个人随你去。”
  “嗯……”大皇子想了想，“父皇，我带老十去吧？”
  轩辕桀点头，“嗯，也好，你俩好好去赵普军营见识见识，机会难得啊，跟九王爷学一学用兵之道。”
  “是，儿臣遵旨。”大皇子正答应，白玉堂却说，“其实去不了去那么多人。”
  大皇子看他。
  “赵普军营守卫很森严，为了避嫌还是少去点吧，我和他交情好，也不想给他惹麻烦。”白玉堂道，“大皇子一个就够了，带几个侍卫，其他人免了吧。”
  轩辕桀皱眉，“玉儿，人多有个照应。”
  白玉堂笑了笑，“赵普会对我不利……而且，人多也未必有照应。”
  说着，白玉堂看了看大皇子。
  大皇子一张脸通红，话也说不上来，白玉堂是暗损他们几兄弟都想对他不利吧。
  轩辕桀笑了笑，点点头，“好吧，就这么办。”
  之后，众人别过轩辕桀离开，赭影随白玉堂一起去太子府住一晚。
  众人刚出门，就真么巧，碰上了刚好路过的轩辕珏和荀越白。
  这两人显然收到了风声，知道赵普派来了使者。
  大皇子出门就让等候在门口的随从准备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要出远门。
  轩辕珏上来问，“大皇兄，你要出远门啊？“
  “是啊！”大皇子点点头，指了指白玉堂，“跟他去趟赵普军营查点事。”
  “我也去！”轩辕珏似乎很感兴趣。
  大皇子有些为难，不过也没说白玉堂不让的事情，就说了句，“哎，人家请的人不多，下次吧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轩辕珏估计给这大皇子吃了不少迷魂汤了吧，对他态度蛮好。
  “不如让属下陪同？”荀越白开口。
  轩辕珏也点头，“越白功夫可好了，又熟悉中原风土，不如让他陪你去？”
  “呃……”大皇子刚想说话。
  白玉堂就道，“不用了，手下败将而已能高到哪儿去，带他还不如带上十二。”说着，对展昭道，“十二，你跟我去吧，赵普最喜欢交朋友，你这性格估计跟他合得来。”
  展昭点头，“是。”
  白玉堂见展昭恭恭敬敬的样子，跟平日对包大人差不多，忍住笑，带着人走了。
  大皇子自然也不会为个侍卫的事情想太多，的确，既然荀越白是殷十二的手下败将，那要他去干嘛？带殷十二更好么。而且，一切白玉堂做主，这是皇上吩咐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者，看白玉堂和赭影一起下山有说有笑的样子，估计和赵普关系很铁，这会儿还是别顶撞他了，不然有自己的罪受。而且白玉堂早先救了他一命……大皇子也对他稍微改观了些，总之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等大皇子和白玉堂等人都走了。
  轩辕珏皱眉，“这白玉堂真是……“
  荀越白冷笑了一声，“无所谓，来日方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反正我们也有事情要办，他们不再就刚刚好。”说完，转身走了。
  轩辕珏就跟着轩辕白，那样子……倒像是荀越白才是主子。
  一路下山。
  白玉堂就问展昭，“猫儿，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展昭点了点头，“你也发现了？”
  “嗯！”白玉堂点头，“轩辕珏和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展昭一笑，“我也觉得，而且功夫还变好了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轩辕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