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天星失金案

  红樱寨的大院里。
  八个胖丫头带着一些下人，正整理马车。
  众人带的行礼很多,这些天忙着查案,车子一直都停在大寨里边没动过。这次去魔宫，众人又要带很多东西,特别是陷空岛二爷、三爷他们带来了好多特产要送去魔宫,于是行礼要重新整理。
  傍晚的时候，小四子经过院子就被喜儿抓住了,“小四子，那一车子书怎么办啊？”
  小四子眨眨眼,问,“什么书啊？”
  “好大一堆,写的什么龙图案卷。”喜儿回答。
  “啊，那个是卷宗。”小四子道。
  “我看那个车里还有空地方，可以放些布帛进去么？”喜儿问。
  “唔……”小四子跟着喜儿溜达到马车旁边，就见几十辆车子都塞满了，就放龙图案卷的车子还有空地方。
  “那铺一张毯子吧？”小四子虽然小，但毕竟他爹是开封府主簿，他知道这些案卷是很重要的。
  于是，热心的小四子爬上马车，看能不能再挪一点地方。他伸手半开一摞书……随后愣住。
  展昭等人背好了行囊，正往外走准备启程，突然，就听到小四子“呀啊啊！”一嗓子。
  就见马车帘子里，小四子飞扑了出来，被同样飞扑过去的小良子接了个满怀。
  萧良抱着小四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小四子圆滚滚的脸看，就见小四子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赶忙问，“怎么了槿儿？”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良久，指了指马车里，“小耗子一家……”
  众人都一愣。
  包延赶忙掀开帘子，随即也是同样爆发出了一声惨叫，“呀啊啊！”
  就见被小四子搬开的一堆书后边，有一个窟窿……窟窿里，住着一窝小老鼠。
  众人七手八脚抢救卷宗。
  庞煜先把那一窝小耗子都捧了出来，本来想着打死吧……但是一只两只都出生没几天的样子，又下不去手。
  几个小耗子瑟瑟发抖，众人倒是明白大耗子为什么把窝做在马车里，因为红樱寨里猫特别多，耗子几乎绝迹，唯独这马车附近都是军兵，人来人往比较频繁，所以猫都不来。
  众人往外搬书的时候，庞煜又抓住了被小四子吓了一跳之后躲起来的大耗子，提着拿过来，“你说你这做娘的也可以啊，看到人自个儿先跑都不管子女。”
  那大耗子吱吱叫，白福找了个笼子，将大小耗子都装进去，带去离红樱寨比较远的林子里，给塞进了一个小树洞里，顺便抓了把花生给它们。
  放下耗子一家不提，单说众人手忙脚乱“拯救”龙图案卷。
  红樱寨十分潮湿，书摆着没几天而已，有几本就霉了，被老鼠咬残了的总共三卷，都是魔宫附近的案子，有一本最惨，被咬掉了小半本。
  其他两本残破不算严重的，都是公孙和包延整理过的，这两位看过的就能记住，于是都补齐了，损失不大。可最麻烦的是少了小半的那本，是庞煜准备的。安乐侯牌九马吊能记住，这玩意儿可记不住，抓耳挠腮也补不上来。
  殷候瞧了一眼，“乐县、林县还有姚家村几个地方的案子啊？”
  庞煜哭丧着脸点头。
  “都在魔宫附近，到了魔宫之后，找人再问问，把案子凑齐就行了。”包大人倒是也没有责怪庞煜记不住，或者公孙和包延没有看好卷宗，众人之前的案子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了，而且才存放了几天而已，谁也想不到会招来老鼠。
  众人将卷宗再一次收拾好，上了马车，踏上了去魔宫的路途。
  ……
  “你大哥和大嫂什么时候来啊？”
  展昭骑在马上，因为枣多多无缘无故就会和白云帆粘到一起去，因此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始终肩并肩在一起前行，展昭就问白玉堂。
  “嗯，四哥坐船回去接他们，快的话大概三四天吧，反正年前应该可以到。”白玉堂边回答展昭的话，边问，“猫儿，这附近的树林有些怪啊。”
  展昭瞧他，“你发现什么了？”边问，边往两边张望。
  “哦，好似没五十丈就有一棵雪松，和周围的松树品相都不同的……”白玉堂道。
  展昭一挑眉，“嗯！有眼力啊！”
  说着，展昭凑过去跟白玉堂咬耳朵。
  原来，这些不同品种的树就是到达魔宫的路标，按照口诀，顺着不同的树种，就能顺利到达魔宫。别说，这条路其实还挺复杂的，也幸亏白玉堂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后头，无沙大和尚调侃殷候，“你家小猫崽教耗子怎么去猫窝呢。”
  殷候也无奈，不过经过之前那次魔宫之行，白玉堂早就得到了整个魔宫的认可，的确也不算是“外人”了。
  马车里，包大人等人坐在一起，正翻看龙图案卷。
  这次到魔宫是属于休假，之前赵祯收到包拯的来信之后，对这次案件的处理很满意，让包拯等人过年好好休息。但是赵祯又特意交代，让他们过完年后，尽早回开封，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不过休息不等于就闲着。这里开封府众人都是拿俸禄的，当然要办事，于是，大家将魔宫附近所有的悬案都整理了出来，准备休假的时候解决。
  众人一路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前边不远是天星村了。”
  来到一处山坡之上，前边带路的欧阳指着山坡下一个小村庄，道，“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休息一下明早再走？”
  “天星村？”
  这时，马车里，包延听到了声音探头出来问。
  众人都看他。
  展昭在附近就算地头蛇了，介绍道，“天星村的村落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布局，是个很古老的村子，村子规模很大的，而且有美食，倒是可以住一晚。”
  殷候也点头，“离魔宫还有一段路程，马车晚上走山路不方便。”
  众人都点头，决定到天星村住一晚。
  “我们去找客栈。”
  影卫们就想先去找投宿的地方，但是被红九娘阻止了，“到了家门口还住什么客栈啊，去安府。”
  众人都一愣。
  白玉堂想起来，展昭那位魔宫同辈安云墨安老板，是产业遍布天下的大买卖人，这魔宫附近的地方，有宅邸自然是不稀奇。
  “小安子那丫头在魔宫周遭所有州城府县都有宅子的，我们去那里住就好。”红九娘说着，就给众人带路。
  展昭到了马车旁边，问车里的包延，“天星村有什么问题么？”
  包延指了指庞煜手里那本被咬掉的卷宗，道，“天星村属于乐县管辖，这卷宗上的第一个案子就发生在天星村。”
  “是一起命案，发生在三年前。”公孙道，“天星村的一个农户叫王大，被怀疑杀死了邻居家的一位老人，杀人原因是劫杀，并无人证物证，但邻居家的狗对着王大狂吠不止，县官觉得奇怪，到王大家搜查，搜出了一支金钗。根据老人的家人辨认，说金钗是老人所有，王大则说金钗是他捡到的，拒不认罪……县官认定王大就是凶手，将他投入狱中。他入狱当天，又一老妇被杀，也是劫杀，手法与之前王大的邻居一致。于是王大的家人不服，县令将王大释放……然而两桩人命案一直没破。”
  “哦……”
  这时，黄月琳凑上来说，“我记得这个案子！”
  众人都看她。
  黄月琳身后，蓝狐狸和诸葛吕怡也凑了上来，“哦！当年那个案子挺轰动的。”
  展昭那些年都不在魔宫居住，所以不得而知，不过么，“看着很普通的一个案子啊，为什么轰动？”
  庞煜指了指案卷后边被小耗子咬掉的部分说，“这边县官上报案件的时候，注明了有疑点，但是看不到了。”
  “有什么可疑之处么？”众人都问三个看来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阿姨。
  “是因为那只金钗！”黄月琳道，“你们知道那只金钗值多少钱么？”
  众人面面相觑。
  赵普纳闷，“一个农妇家里的金钗，难道是什么稀罕宝物？”
  黄月琳点头，“财迷老头当时特地跑去看过那根作为脏物的金钗，他回来就说，那不是普通的钗，那是当年杨贵妃戴过的凤钗！”
  展昭帮忙解释，“财迷老头是人称老财迷的蔡金宝。”
  天尊点头，“老财迷是鉴宝的行家，他说是真的基本是真的。”
  众人惊讶。
  “那农妇为何会有这样的金钗？”公孙好奇，“莫非有什么传奇来历？还是十分有钱？”
  诸葛吕怡摇头，“那农妇是替人洗衣的老人，家徒四壁，最开始村上人听说有人劫杀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老人唯一的亲人是她儿子，是个穷夫子，他虽然无财却很孝顺。他说他娘一直珍藏着这枚金钗，时常夜深人静拿出来看着发呆，家里再穷她也不舍得卖。”
  众人面面相觑。
  “于是……”展昭皱眉，“如果真有人劫杀那位老妇，意味着就是去劫那根金钗！怎么会将唯一值钱的金钗弄丢，还让王大捡了去？”
  蓝狐狸点头，“是呀！”
  “那王大，人品如何？”包大人问。
  “老实农户来的，而他家兄弟二人继承了好些祖产，其实日子是过的很好的。”诸葛吕怡道，“听说王大这人的确是爱占点小便宜，但是胆子很小，杀鸡都不敢，跟别说杀人了。”
  “那条大狗呢？”
  这时，霖夜火凑过来问，“大狗盯着王大叫么？”
  众人瞧着牵着“哑巴”的霖夜火。哑巴已经长成大狗了，毛发旺盛，威风凛凛，因为有一半狼的血统，所以几乎没叫过，还真符合“哑巴”这个名字。哑巴非常听话，跟众人都亲近，和小五相处也非常好……唯一的麻烦就在于，每次喊“哑巴”，都会叫来两个……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痴，霖夜火自然对狗的问题很纠结。
  诸葛吕怡道，“这个也是奇怪的地方之一！这条大狗据说是那位老妇人捡来养的，十分忠诚听话。”
  “那不用问啦！”霖夜火挑眉，“大狗最忠心了！对着王大狂叫表示王大是凶手！”
  虽然霖夜火的说法无理无据又很主观，但展昭等人都点头，连白玉堂都表示同意，“的确，狗是有灵性的，对着王大叫一定有理由。”
  “可奇怪的是。”诸葛吕怡接着道，“那条大狗后来被王大收养了，而且每天，王大都带着它到那老妇的宅子门口转悠，一转一下午，一人一狗似乎也想找到凶手。”
  “哦？”众人都皱眉，的确奇怪。
  “王大因为这件事情，虽然嫌疑洗脱了，但是村里人都孤立他，觉得他有问题，到最后他也神神叨叨的了，整天就惦记着抓凶手洗清自己的嫌疑。”黄月琳道。
  “大狗肯跟他一起住表示他不是凶手啊！”霖夜火摸着下巴，“那为什么一开始要对着他狂吠呢？”
  “那另外一位老妇呢？”白玉堂问，“她被抢走了什么？”
  “这老妇人也好穷的，但是被抢走的是一对金色的凤镯！”蓝狐狸道，“这么巧，和之前的金钗，是一套的！但是金钗找到了，凤镯却没找到，只是听老妇的家人描述，知道有这么一对镯子不见了。”
  “老财迷说，那一套金饰除了有两只凤镯、一枚凤钗之外，还有一只镶满了海珍珠的凤冠、一套百鸟朝凤的颈饰、镶了八宝的双凤腰带，金色掐丝的百花凤鸟裙摆，一双金子打造的凤头靴，一对金凤耳坠以及一枚金镶玉的金凤扳指……据传说是当年杨贵妃的最爱，史料记载已经遗失。”
  “凶手似乎是在搜集这一套金饰？”展昭纳闷。
  “那只金色的凤冠……”
  众人正疑惑的时候，白玉堂忽然问，“是不是上边有一只大凤，十二只小凤，然后镶嵌一百零一颗海珠，其中冠顶最大一颗，有鸽子蛋那么大？”
  众人都一愣，瞧着白玉堂。
  展昭好奇，“你见过”
  “呃……”白玉堂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倒是三爷徐庆凑了过来，“当年大哥大嫂成亲的时候，大嫂戴的就是那个凤冠。”
  众人张大了嘴看着徐三爷——真的假的？！
  韩彰也过来说，“大哥十分疼爱大嫂，那只凤冠是他从一个朋友处得知出售，就是当年杨贵妃戴过的，看到之后就高价买来，送给大嫂了。”
  众人嘴角抽了抽。
  小四子八卦，“那个冠冠好贵吧？”
  徐庆想了想，“貌似是挺贵的，不过大哥向来是舍得给大嫂花钱的。”
  韩彰也点头，“的确很富贵尊荣的感觉。”
  众人默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陷空岛这么多人一起败，竟然还富得流油。
  “那个……”
  这时，庞煜忽然举起手，问，“那个金凤颈饰，正当中有好大好大一颗鸽血红的红宝石是么？”
  众人嘴角抽了抽看着庞煜。
  包大人一眯眼睛，“哦？莫非是在庞府？”
  太师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家儿子。
  庞煜赶忙摆手，“不是啊，是皇上送给我姐姐的。”
  “那件颈饰在皇宫？”众人好奇。
  “嗯！”庞煜点头。“我朝还是比较节俭的，皇室很少打造新的金饰，大多都是前朝留下来的。然后大唐喜欢雍容华贵的风格，其实我姐姐不是很喜欢，说太大了，戴着跟暴发户似的，她又不跟杨贵妃似的那么丰满，带着空荡荡的感觉。”
  “那枚扳指我也见过。”赵普道，“我那死鬼皇帝老子戴过，估计现在应该在赵祯那儿。”
  众人面面相觑。
  庞煜见包大人摸着胡须看他，就道，“那个颈饰真的不是我爹的。”
  包大人点了点头，太师刚松了口气，就听庞煜接着来了一句，“那条腰带才是我爹的……”
  “噗……”
  太师一口茶喷了出来，包大人斜着眼睛看庞吉，那眼神——死螃蟹！你敢贪赃枉法！铡了你！
  太师赶忙摆手，“哎呀，我正正经经买的，不是贪的！”
  包大人挑着眉头瞧着他——死也不信！
  这时，蓝狐狸适时地插嘴解救了太师，“那一对耳坠在云墨丫头手里，她之前买的，然后金钗衙门还给那老太的儿子之后，云墨又出了高价买过来了，一直收藏着，本来打算给你未来媳妇做聘礼……”说着，几个姨都含笑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似乎觉得不赖，展昭胳膊肘一撞他，斜着眼瞧他——你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笑——管他聘礼还是嫁妆，连人带钱照单全收！
  展昭无语。
  “于是，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的，只有那一对玉镯、一对金靴了和一件金色裙摆了，是不是？”天尊问。
  众人都点头。
  “前朝宫廷之物，落在皇亲国戚、商贾富户和贪官污吏手里，都情有可原”包大人摸着胡须。
  一旁庞吉嘴角直抽，“贪官污吏删掉！”
  公孙也挺纳闷的，“为什么还有两件在普通农妇手中，而且还引来杀生之祸……”
  庞煜晃了晃手里那本破破烂烂的龙图案卷，倒是松了口气，幸好魔宫的老头老太太们够八卦，家附近的案件查得那么清楚。
  话又说回来，老头老太太平时除了聊些家长里短之外还能干吗？看来！补齐这一本破书，应该没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