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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真是那个病毒性肺炎,在医院的晚间急诊,没有意外的给开了点滴,丛奕说,“我长这么大都没打过。”
  江宁带他进了注射室,“凡事都有第一次。”
  丛奕觉得他双关。
  点滴挂上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正是流感高发季节,点滴室里一个空床位都没有,两人在靠墙角两把塑料椅坐下,丛奕这时候是真觉得难受了,成年人烧这么高,要命的难受。
  江宁把羽绒服给他穿上,丛奕抬头,“干什么?”
  “回我家,剩下就是打完拔了,不会扎还不会拔啊,犯不上在这待着,本来就是个肺炎,谁知道这帮人都得的什么病。”
  把丛奕的点滴举高,羽绒服一只胳膊没伸进去,江宁解开大衣披在他身上,裹紧,手拥着他肩膀,丛奕挣一下没挣开,低着头,“你要是病了别说是我传染,你自己冻的。”
  出去很快打到了车,其实江宁家离这里也就一公里,要搁平时打车才有毛病,但这时候,他没精神走,江宁也没那么禁冻。
  几分钟就到楼下了,江宁一直看着那点滴,手不时搓一下,丛奕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搓它干嘛?”
  “摩擦生热,我怕它太凉了,打你血管里你发抖。”
  丛奕再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江宁,你个sb。”
  没管他在病中,江宁照常一巴掌挥过来,“你传染的。”
  把点滴挂在衣架上,丛奕躺下,一蹶不振,难受的想死。
  倒了杯水给他,江宁就出去了。
  发烧时候人体循环的快,何况他这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虽然一点胃口没有,但肚子还是叫嚣空档。
  再翻个身,手搭在腿上,抬头看一眼,怎么还剩下三分之一。
  打点滴的那只手,不知道是因为不动还是因为药液,冰凉冰凉的,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不止手,从手到胳膊,到全身,他渐渐颤抖,应该是因为高烧。
  江宁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玻璃瓶,把那瓶子绕在导管上,丛奕不解的伸手摸了一下,瓶子里是热水。
  “这是大袋的盐水,有500毫升,越打越冷。”
  丛奕的眼眸停在江宁脸上,江宁低下头,“先暖一下,能好点儿。”他的声音如常低缓。
  垂下目光,丛奕病恹恹的也不想再提起来昨晚的事。
  想睡觉,但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不就一天没祭拜五脏庙,它们至于吗?
  江宁离开了半天,再回来的时候,一手端着个盘子一手端个碗,江宁家里没有托盘,把碗放下,他快速的搓了搓手,“我煮粥了,你起来吃点儿,别空着肚子睡。”
  丛奕看了一眼,一碗白粥,盘子里是两个煎荷包蛋,一块豆腐乳,一点炸花生米,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是看着,他真觉得饿了。
  江宁在他身后立起来枕头,又把大衣架挪过来,丛奕用没挂点滴那只手喝粥,粥煮的很浓,让他想起他那个其实不会做饭的老妈。
  米粒饱满的膨胀开,一口下去,烫的他半天张不开嘴,从喉咙一直烫到心口。
  眉肯定皱起来了,江宁忽然伸手抚平他的眉心,“你是小孩啊?粥烫都不知道。”
  丛奕躲开他的手指,闷声说:“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江宁的手垂下,另外拿了把勺子,翻搅碗里的粥,一片热气涌起,然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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