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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
  丛奕在美国买的第一样东西是一个有双表盘的机械表,分针一根,时针有两个,一个时间是他的,一个时间是江宁的。
  十五个小时的时差,江宁的昨天是他的今天,他的白天是他的黑夜,金门湾的落日光芒在晚八点依然明媚,清晨醒来,marin山间晨雾弥漫,只能望到院子角落里浓荫的蓝桉树。
  尽可能每天都跟江宁通电话,如果下午有课,他也会在课间的短暂歇息里打过去,听江宁在电话那边略带朦胧的嗓音,想像他睁开眼睛时,慵懒的笑意,唇角的笑靥缓缓漾开,从前,他们依偎在一起醒来的每个清晨,江宁都是这样。
  他对江宁说,旧金山夏天还要穿薄夹克,海风很凉,江宁告诉对他说,深圳早晨就已经34摄氏度,热的好像身上裹着保鲜膜,汗都出不来。
  隔在地球的两端,第一次祝平远陪他去“中国海滩”,他打给江宁,海边信号不算好,这个举动更孩子气,但是,他想让江宁听到惊涛拍岸的潮汐,电话里沙沙一片,海浪和风声一起呼啸而去,这里的海可是连着那一片南中国海吗?
  到这里的第一个节日,是中秋节,国内第二大传统节日,意外收到江宁寄来的礼物,是一盒月饼,这里的中国城也能买得到,他们俩其实都不喜欢吃甜食,航空邮费远超过月饼本身价值,但是,里面放着江宁写的一张卡片“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世上,没有人,比江宁更懂得他,让他怎么可能不爱他爱的不可自拔?
  跟深情同时在每个清晨黄昏深夜清晰印在心底,是刻骨铭心的思念,古诗文里,他不喜欢婉约派,如果形容思念,李白那一句足矣:“长相思,摧心肝。”
  第一节没课的时候,他会跟江宁在电话里缠绵很久,或许他不太会说情话,但只要能听到江宁的声音就好,想像那边的深夜,想像月光照在江宁的身上,想像他的微笑,他的神情。
  他跟江宁做了一件疯狂的事,真的很疯狂,疯狂到那一夜之间,他根本无法想像,他们在电话里j□j,江宁是迷醉的深夜,他却是雾气渐散,露水打湿窗帘的清晨。
  江宁说,“闭上眼睛”,他阖上眼睫,“丛奕,是我……”
  当江宁是火焰的时候,他能把丛奕燃烧成灰烬,电话里两个人的喘息,压抑的j□j,听到江宁在电话里越来越急促深重的呼吸,他一遍一遍的呼唤“丛奕,给我。”
  是的,什么都可以给江宁,感情,身体,他所有的一切,只要江宁要,只要他有。
  丛奕的校园生活开始的很顺利,不但顺利,而且有意外惊喜。
  他入读的sfu并没有新闻学院,他选的专业是教育学院的数字媒体发展,他们有门课程的教授是华裔,这倒不算新奇,新奇的是,这个教授其实是文理学院亚太研究方向的专家。
  丛奕大学毕业论文的选题其实比较冷门,他喜欢边塞诗,但那个方向已经被人写烂了,所以,他毕业论文的课题是近代军旅诗人的创作与研究。
  这么冷门的课题能在海外找到共鸣,得有多巧合?这个,跟买采票的机率差不多了吧,相当于,一年里,在同一个地方,被雷劈中三次。
  但偏偏,这位教授,除了核心课程,他最大的兴趣是研究某敏感词的宝岛首位领袖,丛奕想仰天长笑三声,尼马,因为这位娶了宋女士的先生,他天上掉馅饼的获得一个assistant的工作,这是不是,他都词穷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也,太刺激了!
  因为那位教授先生的兴趣研究实在冷门到冷的打颤的程度了,所以,他空有经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助手,看到丛奕的personal statement后,特意找来他的论文看,结果大为欣赏,邀请丛奕到他的办公室做助理,一听那条件,丛奕高兴的就差没蹦起来了,本来以为天欲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劳其筋骨,劳其筋骨……管他研究什么呢,这教授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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