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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雨过天晴时,伞还撑在窗口,丛奕收起来,在中文里,伞和散谐音。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wilson,相识三年,wilson一直是个非常好的朋友,在他最低落的时候陪着他一路走过来,他把wilson看的很重,但是,从来没有往感情的方面想过。
虽然wilson没有说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懂得wilson暗示给他的,难道他在感情上真的太迟顿吗?wilosn的性向,这几年,他竟然毫无察觉。
记忆中,江宁在某个深夜曾经对他说:“我第一次想吻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在感情的世界里,他永远后知后觉。
wilson对他的好,他一直心存感激,但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纠结的几天里,他没有打给wilson,wilson也没找他,直到周末,丛奕下课,又看到wilson站在树下等他。
丛奕一步步走下台阶,wilson仰头看着他,眼光明亮,然后,他微笑一下,一如往常。
丛奕也尽量让神色如常,既然没有说破,他不愿再给wilson误导,wilson是那么聪明的男人,他的意思,wilson总会明白。
友情前进一步,可以变成爱情,这个,他曾经痛彻心扉的经历过,但爱情退后一步,却很难再做朋友。
他不想失去wilson,是真心的,真的不想失去,不是因为wilon能为他做什么,而是因为他对wilson有很深的感情,和那么多的无以为报。
两个人走在路上,wilson的声音也如从前一般轻松随意,“这一周都没时间联系你,怎么样,成绩出来了吗?”
“嗯,得了a,是你指导的好,多谢。”
wilson笑笑,“光说谢谢太抽象,要谢具体一点。”
丛奕抬头看着wilson的眼睛,wilson的眼眸乌黑,“我正愁抓劳力抓不着,我老妈从费城过来了,要住两个月,她什么都好,就是闲不住,天天陪着她,我头都要大了,你学校的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吧,替班陪陪这老太太,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嗯?”丛奕愣住,“我陪你妈?你是让我带她在旧金山到处走走?”
wilson笑出声,“她年轻时候在旧金山生活了七八年,没什么要去旅游的地方,你猜她的爱好是什么?”
丛奕摇下头,wilson笑意更深,“我妈热衷一切赌术,什么纸牌,扑克,只要你说得出来的,就没有她不会玩的,美其名曰能锻炼智力预防老年痴呆,她牌瘾大着呢,这些天凑不全搭档,天天跟我抱怨。”
丛奕也克制不住笑了,“我牌打的很差啊,不是她对手吧?”
“陪她玩就好,平远晚上有时间吧,叫上他一起,德州扑克你们都会,就当打发时间了,她广东菜和马来菜都烧的很好,横竖我们当做聚会好了。”
丛奕发自内心感激wilson用这样的方式解开了两个人之间难以言说的尴尬,看似轻描淡写,但他体会得出wilson的良苦用心。
wilson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睿智而且成熟,他永远知道什么事以什么样的方式处理最妥当。
这晚上他和平远去wilson家做客,顾母个子不高,但精神非常矍铄,她是马来西亚华侨,几十年前就举家移民美国,后来嫁给了wilson白种人的父亲,中文只会说不多的粤语,难怪wilson对汉语一窍不通。
老太太开朗热情,又有美国式的爽快健谈,丛奕看她手腕上挽着一串紫檩念珠,东南亚那边,很多家庭信奉佛教吧。
打扑克本来就是很有意思的消遣,老太太准备的精美茶点也让人垂涎三尺,尤其顾母牌技很高,他们三个男人倒常常落了下风,真正棋逢对手,连丛奕这个本来不是很热衷的,也渐渐学会跟着斗智力,耍手腕,动脑筋。
林安东教wilson一句,wilson在丛奕赢牌的时候说他,“虫子可教。”
一连三周,打牌成了周末的固定节目,有天他们陪着顾母去旧金山一座寺庙烧香,两个人坐在外面等,丛奕问wilson,“你妈在家里烧香吗?”
“烧吧,她在自己家里供着佛像。”
“那她在家打坐吗?”
“她更爱打麻将。”
丛奕当场笑的破功,wilson挑挑眉毛,“真的,她认识的字都是从麻将牌上学的。”
看着丛奕的笑容,wilson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脸上,“我跟我妈学了一句佛咒?”
“嗯?”
晚上打扑克时,wilson口中念念有词:“唵嘛呢叭咪吽。。。。。。。给他一手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