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飞跃拱形门(下)
“表演完毕了？”恩泰弯着身子在那里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想象中的电闪雷鸣般的掌声，只有轩辕降梵的冷冷的一个问句。
“呃……”恩泰尴尬地抬起头，“就是这样了……”
“你不是准备让我们两个人陪你一块儿像那石头一样飞过去吧？”轩辕降梵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那个超级弹弓。
“不……不是……”也不知道轩辕有着什么样的魔力，恩泰竟然开始结巴起来，“我就是想……先看看这个机关有多长……然后再计划一下怎么过去……”
“那现在我们怎么过去比较好？”道看到恩泰面红耳赤的样子，禁不住想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呃……这个机关很长……但是好在机关上方的岩石比较致密，所以我觉得……”恩泰很高兴地看到道岔开了话题，“我们可以从上面倒吊着爬过去……”
“啊？怎么爬？”轩辕降梵抬头看了看距离地面两三层楼高的洞顶，惊讶地问道。
“这个好说，我先爬过去，然后把绳子给你们架好，你们再顺着绳子爬过来就可以了。”恩泰说着，几乎微不可见地冲道使了个眼色，然后弯下腰开始从背包里面往外翻找着绳子。
正当轩辕降梵观察洞顶的时候，道一直在注视着恩泰，而恩泰的那个眼色他当然抓住了，微微点了点头，他左手一翻，就看见手心内一片冷光，然后趁着轩辕降梵还没有低下头的时候，那片冷光一闪，道的手从轩辕降梵的脖子处离开，而后者此时已经软绵绵地往下倒去。
“针灸？够厉害的！”恩泰惊愕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已经人事不省的轩辕降梵，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搬一块儿石头把她砸晕的……”
“嘿嘿嘿……”道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用石头砸晕太不靠谱了，还是针灸省事儿的多……”接着，道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恩泰，“但是这个针灸我没有用全力，所以她大概只能昏迷几个小时左右，你要快点儿。”
“几个小时？！”这回恩泰是彻底地震惊了，“你还没用全力，她就能昏迷几个小时？那你要是用了全力，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没问题的。”道一本正经地点头。
“唉……不讨论这个了，我先过去了……”恩泰说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凝视着那条长长的甬道，他双眼微眯，再次睁开的时候瞳孔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在有点儿黑暗的洞里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从双唇间也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两颗尖牙。看了那个甬道一会儿，恩泰原地腾空而起，然后，就像一只壁虎一样，紧紧地贴附在了洞顶上。
“哇啊啊……壁虎一样的啊……”道站在原地，敬佩地看着。
听到这句不是赞美的赞美，恩泰差点儿摔下去，回头佯装愤怒低吼了一句：“谁是壁虎？我是吸血鬼！”然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扒住了洞顶各种形状的石块儿，然后迅速地向前爬行过去——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另一面。恩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手表，看了看，然后叹了口气：“唉……这才几十米，竟然用了两分钟……我的技艺退步了啊……”摇了摇头，恩泰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绳子的另一头——这条绳子的一头已经绑在了道那边的一块儿高高的石头上——恩泰把另一头绑在一根石柱上，然后用力扯了扯，看到这条绳子非常结实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道喊：“道，可以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这一边，道看着地上仍旧昏迷不醒，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恢复的轩辕降梵，不禁苦笑：“你这个蚊子……为什么不早说只需要这么一会儿？！这下好了，我们得在原地等几个小时了！”
“啊？”恩泰也郁闷了，“就没有能让她快速醒来的穴位吗？”
“有是有啊……”道的脸竟然无端地红了，“但是这个穴位……这个穴位……”
“医生不分男女啊……”恩泰看到道的表情，就猜到了他为什么说什么也不给轩辕降梵的穴位施针——肯定是因为这个穴位在轩辕的身上的某个部位，而如果不脱衣服，是找不到的，以道这样的腼腆性格，怎么好意思给其他女性脱衣服、扎针呢？
“行了吧你！”道的脸更红了，站起身来，叫了一声。
“没关系，那就等等吧。”恩泰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地说道，“这么长时间，大家也都累了，都休息一下吧！”
……
三个人，两个人坐在甬道的一边，另外一个人坐在另一边，三个人中除了一个人还在昏迷，另外的两个人默默地坐在黑暗中——为了省电，他们已经关掉了手中的手电，现在洞里一片漆黑。
“恩泰？”那边传来道轻轻地叫声。
“嗯？”
“嗯……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吗？”恩泰的视力比人类更强，所以能够看到道在对面抬着头，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虽然作为一个人类，他并不能透过浓重的黑暗看到自己。
“呵呵……怎么？你也想变成吸血鬼？”恩泰轻轻笑了一声。
“谁想变成蚊子！”道打趣道，“就是好奇而已。”
“轩辕不会醒吧？”恩泰问道，“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传来了道肯定的声音：“放心，她在三个小时之内还不会醒过来——呃……也许我这次下手太重了……”
“哈哈哈……”恩泰大笑，“没关系，这个丫头跟着我们也怪累的，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她可不愿意被你称为丫头。”道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他们两个人早就知道轩辕降梵是易容过的了，布满皱纹的脸、颤颤巍巍的步态、沙哑的嗓音……这些都是她刻意装出来的，但是，她这么做的原因两个人还没有猜出来，也许只有杜子规这样的灵语者能够探知了吧？
“虽然化妆技术很高超，但是遇到我们两个，还是瞒不过去呢……不过，这还真要感谢我的特殊体质呢！”恩泰淡淡地说道，“我是18岁的时候被改变的。”
“18岁？这么年轻？”道惊讶地说。
“是啊……18岁，我的人生就停止了……”恩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还住在英国——我是混血儿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怎么能不知道？”那边传来了道鄙夷的声音，“从你长得那个样子就能看出来了啊……”
“呃……”这回是恩泰脸红了，“呃……原来如此啊……”清了清嗓子之后，恩泰又恢复了平时泰然自若的样子，“英国父亲，中国母亲，吸血鬼家族。母亲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儿，对于父亲每个月固定的几天要晚上出去而且彻夜不归这件事儿也不怎么担心。”
“为什么？”道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而母亲给予父亲的是百分之百的爱。”恩泰微微笑道那个时候的温暖记忆又回到了脑海，“本来吸血鬼和人结合而剩下的孩子不一定会成为吸血鬼的，这一点其实遵循的是孟德尔的遗传定律，但是只有25%的概率，却让我赶上了——从母亲怀我之后，她便开始每月用鲜血维持生命，当然，她喝的，都是从医院那里取来的袋装血，而如果不饮血，嗜血的胎儿就会吸干她的最后一滴血。”
“然后呢？”道暗自咋舌。
“然后，我就降生了。”恩泰叹了口气，“母亲也不需要再饮血了，但是因为饮过人血，所以她心中一直存在着罪恶感，所以生下我之后就一直素食，没有再吃过肉或者使用其他的动物制品了。”
“你的母亲是个好人。”
“谢谢！”恩泰微笑，“任何一个吸血鬼在18岁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契机，如果抓住了契机，就会变成吸血鬼，如果能够安全度过，就能够做正常人，只是比较喜欢黑暗而已。”
“那么那个契机是什么？”
“血的测试。”恩泰沉声回答，“如果在18岁成人礼之后，这个人能够毫不受到血的诱惑，那么他就能做正常人，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如果他不能通过，那么就会做一个吸血鬼。”
“你……没有通过？”道有点儿伤心地问。
“满月的时候由吸血鬼管理院的长老亲自采集的婴儿之血，经过各种草药的抗凝处理之后，被放在祭坛上，我的面前。”恩泰继续回忆着往事，“长老对我的要求是凝视着这碗鲜血七分钟，抵御住这种血的诱惑。”
“七分钟？”道叹了口气，“真长……”
“如果连这七分钟都抵御不了的话，那么就算是做了正常人，也不能抵御以后生活的诱惑。”恩泰说道，“本来我是成功的。”
“你真的盯了七分钟？”
“不只是盯，在后来，长老亲自端着血在我身边走，我都能抵御住。”说到这里，恩泰的语气稍稍有些骄傲，但是马上又低落下去，“但是最后……就当我认为我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的时候……我的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
“什么？！”道惊叫，“那你……”
“是的，我就朝着那碗血扑过去了。”恩泰痛苦地低着头，“我真的是无意的，但是那个人力气很大，我又没有准备，就把那碗血碰翻了，然后那碗碎了，混合着各种抗凝药剂的婴儿血就飞溅出来了……那些血因为是婴儿之血，所以本来就散发着特殊的香气，而那些抗凝药剂，本来也是吸血鬼非常喜欢的香料……所以……当时，血溅了我满脸，我就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了……”
“那个人是谁？”道叹了一口气，问道。
“不知道。”恩泰回答，“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道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我就被长老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正常人的朋友、亲人、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我却无能为力……”说到这里，恩泰悲伤地闭上眼睛。
“恩泰……”道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不要伤心，这是一个机会啊……”
“机会？”
“对啊……”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信心十足，“还记得你救我那次吗？还有每次你用嗅觉找出罪犯，还有这次你也帮了大忙——你的特殊体质决定你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帮助别人和爱别人啊……”
“可是我虽然有机会，但是不能长久……”恩泰愣了愣，还是悲哀地说，“每当看到我身边的人老去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揪心，虽然我也会老，但是当我老到人类的极限的时候，就会重生，但是重生之后，就看不到我身边熟悉的人了……我的时间太多，别人的时间却太少……”
“不，对于别人来说，能够一生都拥有你的爱和存在，他们的一生是很幸福的。”道看着恩泰所在的方位，坚定地说，“而对于你自己，能够让别人一生都幸福，而且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吗？”
“……”恩泰愣在原地，许久，他带着微笑抬起头来，“道，你知道吗？”
“什么？”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对的……”
“什么啊？！只是有时候吗？”道嗔怪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恩泰不禁哈哈大笑。
……
“诶？”轩辕降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只剩下了道一个人，“恩泰那小子呢？”
“已经在对面了。”道微笑着指了指恩泰的方向。
“哼，臭小子，撇下咱们两个！”轩辕降梵不满地撇撇嘴。
“我是去探路的！”那边的恩泰慌忙辩解，弄得道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在恩泰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的帮助下，道和轩辕降梵顺利度过了这个机关——他们，真的“飞跃”了拱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