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人刀
“我们这是去哪里？”坐在车上，又累又饿的段成岩有气无力地看着小蛇。
“不知道。”小蛇则是眉头紧锁，看着地上，“也许……暴露了也不一定？”
“你可别吓唬我！”段成岩的心咯噔一下，马上走过去，双手抓住小蛇的肩膀，“说实话！真的不知道还是什么？！”
“当我们进入黯戟之后，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小蛇淡淡地说，“所以，我猜可能是刚才他们看到了你的身手，所以才想要突然召唤你吧？”
“那为什么……是我们两个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当然需要两个人一块儿召唤了，要不然如果另外一个人回去多嘴了，那么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小蛇仰起脸，微微一笑，“所以，据我的猜测，我们应该是被突然召见了，然后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你活着，接受任务，我被他们杀了。”
“什么？！”段成岩吓了一跳，“为什么要杀了你？”
“如果你真的很有力量的话，那么你很有可能会跳过黯戟的传统选拔程序，直接进入最后一轮，如果你没有什么力量，那么黯戟的核心可能都让你看到了，所以你自然不会留下活口。”小蛇慢悠悠地解释，“但是不管结果是哪一个，我都是多余的那个人，而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我当然会被他们处决了。”
“你错了。”听到了小蛇的话之后，段成岩突然冷静了下来，微微一笑，双眼凝视着小蛇。
“什么？”小蛇有点儿惊讶，“我错了？哪里？”
“第一，”段成岩恢复了平静，一字一顿地说：“死人是会说话的，只不过他们的语言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听明白的，这一点，你问一问残阳或者我之中的一个人就会知道了。如果死者不会说话的话，那么法医也就是形同虚设了。第二，你不会被他们处决的。”
“哦？”小蛇抬起头，很是疑惑，“第一点我觉得你是专家，应该是我说错了，但是第二点……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蛇，黯戟的成员，而我是段成岩，芯片植入者——我们两个还不能成功地逃脱他们的追捕吗？”段成岩笑着站起身来，坐回了自己原来的座位，然后摇了摇头，“这也怪我……我以前是在是太不冷静了……”
听到段成岩的话，小蛇有点儿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容严肃的段成岩——在加入黯戟的初期，段成岩一直都是以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示人，就算是被教官抓住了要接受惩罚，脸上也绝对只会是那种恐惧的表情，但是现在，满脸严肃的段成岩，突然让小蛇有了一种危机感。车厢里的空气就好像是果冻一样，小蛇突然觉得坐在段成岩的对面，自己有点儿喘不过来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存在感吗？
“是啊……”段成岩轻轻一笑，“我以前太不冷静了，心理面想着的就只有赶快潜入他们的核心，然后赶快调查到我们需要调查的东西，然后赶快回去，完好无损地完成任务——但是后来，我知道，这并不是在电脑上面玩游戏，也不是过家家，而是真真正正的生死较量。所以我才会感叹自己以前的做法实在是太缺乏考虑了……”说着，段成岩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小蛇，“小蛇，你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是我要全面挖掘自己最黑暗的一面的时刻了！”说着，段成岩坚定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而小蛇则坐在那里，第一次觉得事情发展得有点儿出乎意料了。
……
“诶？”小雨奇怪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听到小雨的叫声，左残阳扭过头来，手里依旧拿着自己的证物箱中的一把刷子，“有什么问题？”
“残阳，你的那把最小的眼科手术刀跑到哪里去了？”小雨举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再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幽灵岛了，今天小雨自告奋勇过来帮助左残阳收拾行李。但是无奈左残阳的背包里东西实在太多，而他本人因为经常使用，每个物品的数量、位置、规格等等都已经烂熟于心。无奈之下，小雨只好把左残阳证物箱里面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记录在了她自己的小笔记本上。
“眼科手术刀？”左残阳皱了皱眉，凑了过去，看了看证物箱里面的那个空位，“哦……我借人了。”
“借人了？！”小雨惊愕地瞪大眼睛，“那你要用的时候怎么办啊？”
“恐怕那个人现在比我更需要拿把刀子。”左残阳摇了摇头，轻轻地说。
“借给谁了？”小雨好奇地问，不过歪着脑袋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恍然大悟：“我好像知道借给谁了！”
“呵呵……”左残阳无奈地干笑了几声——在自己身边，除了psi的诸位和自己比较亲近之外，自己还真的算不上是一个朋友众多的人，再加上孤僻的性格，能和他谈得来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借给成岩了？”小雨眯起双眼，“可是成岩为什么要拿把刀？而且……你为什么要借他最小的刀啊？这种刀那么小，砍人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扎透皮肤呢！”
“谁说手术刀都是砍人的？”左残阳失笑，“其实，从我第一次拿起手术刀的时候，身边的人就在告诉我，手术刀从来都不是用来杀人的，它是‘活人刀’。”
“活人刀？”
“对，就是救活别人的生命的刀。”左残阳很是认真地说，“而成岩和小蛇这次的活动，如果顺利的话，能拯救不止一条生命呢！就看他能不能充分发挥那把活人刀的神奇效果了……”
……
“在你口袋里的……是什么？”自从刚才段成岩的那一席话之后，他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了，小蛇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问。
“口袋？”段成岩一愣，然后从口袋里面把手拿出来，“你是指这个？”
“手术刀？”小蛇一愣，“很精巧的手术刀啊……”
“是用来做眼科手术的手术刀。”段成岩解释，“临走之前从残阳那里拿的。”
“防身用吗？”小蛇禁不住微笑起来，“这么点儿的刀……如果要是我的话，怎么也要拿一把大一点儿的肋骨剪一类的啊……”
“不是防身用的。”段成岩摇了摇头，“这是一把‘活人刀’。”
“活人刀？”听到段成岩的话，小蛇一愣，往事又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面：
在黯戟的第一次独立任务，是去刺杀一个老人。武器是水果刀。攥着锋利的水果刀，小蛇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自己的行动目标就站在自己面前，眯着眼睛坐在那里晒太阳。但是自己怎么样都下不去手，毕竟，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啊！看到这里，小蛇犹豫了，开始怀疑那天那个带自己进行特殊训练的教导科老成员是不是并不是在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蔼可亲？他总是教导自己，不要为了钱而杀人，而要为了自己的想法，在做事之前，不要计较利益上的得失，而要讲求自己内心的平衡——可是杀了自己面前正在颐养天年的那个老人，自己的心里就会平衡了吗？
想着想着，时间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小蛇还是站在那里无从下手。
正当小蛇把水果刀放回刀鞘，然后塞进背包里，准备放弃、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黑影，而那黑影正好冲着自己而来！小蛇当时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虽然发达的感觉器官已经让他预感到了危险的到来，但是缺乏实战经验的他还是被那一瞬间的变故吓得愣在了原地。
当他看清楚的时候，发现是刚才的那个老人，而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黑幽幽的手枪，他的另一条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小孩儿。虽然两只手上都有东西，但是他还是漫不经心，懒散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里面扫视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终于，他的目光不动了，小蛇心中一沉——那个老人要找的，正是自己，因为此刻，他那双闪闪发亮的褐色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下不去手？”老人笑了，声音很是沙哑，“你竟然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那个老家伙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小蛇心里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刚才就把这个麻烦解决掉了！
“如果不想让这个孩子死的话，”那个老人说着，扯了扯手里拿个还背着书包的小孩的头发，“就把你的武器交出来，然后乖乖上我这里来受死！”
“我……”小蛇犹豫了，看了看那个老人手里面脸色已经发青发紫的孩子。
“我只给你五秒钟的考虑时间。”老人冷冷地说，“五……四……三……二……”
然而那老人并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在数到“二”的时候，他手里的手枪已经精准无比地指向了小蛇的头。
“一！”话音未落，小蛇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把自己撞到一边去了，爬起来一看，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而魁梧的身影。
那就是赶过来的那个老成员，当时的情况十分混乱，小蛇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有被绑架孩子的充满恐惧的小脸儿。事发之后他基本上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情景，但是只有那个老成员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让他现在都记忆犹新，他说的是：
“孩子，如果你的手里有一把刀，那么要尽量让它成为一把‘活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