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白禁地
这样想着、担心着，左残阳就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于是便四肢伸开，躺在那里，阖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不知睡了多久，左残阳突然感觉到周围一片漆黑，本来入睡的时候四周都是雪白，所以即使闭上了眼睛也能感受到光亮，但是当四周变得漆黑的时候，就好像是有人拉响了警报，把左残阳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却又突然闭上了，然后，再睁开！
可是毫无用处，四周还是一片的漆黑，所以睁开眼睛和没睁开眼睛也没有什么不同。
什么鬼地方，先是耳朵听不到了，现在连眼睛也看不见什么了——左残阳默默地在心里骂着，还想要干什么啊！想到《爱丽丝梦游奇境记》里面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儿做个梦可以碰到兔子和咧嘴猫，还有疯帽子，但是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到，左残阳禁不住使劲儿挥了挥拳头，虽然他知道什么也不可能打到，但是还是使劲儿挥了挥，把周围的黑暗都当成那个建造了这座幽灵岛的萧先生的脸——可是打着打着，左残阳慢慢地放下了拳头：自己还不知道萧先生长成什么样子呢！甚至，就连他是不是真正的存在，他都不能确定。
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是左残阳觉得自己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所以只好站起身来，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开始往前走。
走着走着，左残阳看到了前方的一丝光亮，心中大喜，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这光亮就好像是长长的隧道外的世界一样，在很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光点儿，而左残阳现在就正在那长长的隧道中与黑暗搏斗着。左残阳很是开心地往前跑去，清醒着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这个鬼地方了，但是跑着跑着，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他跑多快、多久，前方的光点好像是一直在前面跑一样，无论是五分钟还是一个小时过去，他自己和光点的距离仍然还是那么远，那远方的犹如一个小小的月亮一样的光点，从来没有变大一丝一毫。
这是怎么回事儿？左残阳一边跑，一边默默地想着，好像是刚才在树林里面发生的事情啊！无论是什么东西，好像都是长长的无限循环，没有尽头一样。就这样跑着跑着，他的脑海中突然一闪，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小的时候，他总是喜欢骑着自行车，在住的地方外面长长的窄窄的街道上面飞驰，看着身边的景物飞快地向后冲去，感觉就好像是赛跑的时候超过了别人的那种喜悦和骄傲。而因为他人瘦腿长，所以自行车的速度也是飞快，在住的地方房间里面看到的远处好像遥不可及的景物似乎也是一下子就能“飞”到面前。那种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的感觉，实在让人喜欢。
“奇怪……小时候住的地方……”左残阳想着小时候的事儿，却突然发现有一个问题冲进脑海，“小的时候……我住在哪里来着？”
小的时候那种坐在自行车上的感觉，看着身边建筑物飞快退后的雀跃心情，看着远处目标就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的骄傲，甚至连那个时候坐在自行车上面、风吹到脸上的感觉……这些细节左残阳都能回忆得清清楚楚，但是偏偏想不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住在哪里了。思考着这个问题，左残阳的脚步禁不住慢了下来，由快跑变成了走路。
“到底住在哪里呢？”一面喃喃自语，左残阳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光点——这是唯一能够让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正常的这件事情了，“我的小时候……到底住在哪里呢？”
……
“呼——好累！”想了半天问题，又走了不少路，左残阳觉得自己实在是累惨了，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坐——反正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漆黑的世界里，他也不怕坐到什么。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伸开双腿，又把双手放在脑袋下面枕着，左残阳躺在了地面上，“为什么睡一觉之后，就会到了这种奇葩的地方呢？”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整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首先，我们三个人到达了森林的深处，然后发现了白色的墙壁，然后我睡着了，然后我就做梦，觉得有人在追我，梦醒了之后，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白色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然后又睡着了，然后就来到了一个黑色的地方。这个黑色的地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无限的循环循环循环……为什么会循环呢？诶？循环？”
自言自语到这里，左残阳又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的一件事儿，这次的回忆很是清晰，甚至连气味都能回忆起来。
小时候的左残阳站在木制的地板上，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个人，正在一个火炉旁边，打制一个东西，从形状上面来看，好像是一把长刀。那个人始终都是背影对着左残阳，就连拿取身后的东西也都是看也不看，直接伸手过来取的。
“这个人……是谁？”左残阳正在思考着，就听到小的时候的自己开口说话了，声音很是清脆，还有点儿奶声奶气的：“可是如果把世界上的铁都用完了，要怎么做刀呢？”
听到这个问题，左残阳一愣——自己以前，曾经在一个刀剑铺子里面吗？那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世界上的铁的总量是有限的，所以当然要循环利用了……”正在疑惑着，那个始终背影对人的人回答了，声音显得有些苍老，但是依旧力道十足，“把已经用旧用坏的刀剑收集起来，然后重新熔炼、捶打、淬火，再变成新的、好用的刀剑啊……这样的话，一直循环下去，也就不怕会没有了啊……”
“循环……一直循环下去……就不怕没有了……”左残阳喃喃地重复着老铁匠刚才说的话，突然灵光一闪——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
正当左残阳为着自己刚才的发现而欢呼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能听到了，而眼前，也不再是漆黑一片。
但是当左残阳揉揉眼睛，用适应了强烈光线的眼睛看看周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看不到呢！
只见他坐的地方，是一个高高立起来的柱子，柱子不大，直径也许只有一米到两米，但是下面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柱子周围不是别的，正是累累白骨。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左残阳苦恼地挠了挠头，低头观察起那堆枯骨来：
骨头们还算是洁白，上面没有发霉的菌斑，也没有什么污物，看起来应该不会是中毒身亡的——那这些骨头的主人又是怎么死的呢？左残阳坐在那里，苦思冥想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的胃部一阵抽痛的**。
“原来如此……”左残阳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胃部，喃喃道：“这些骨头的主人……看来都是饿死的了……”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左残阳不由得坐在那里，苦笑连连——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结局竟然不是在那个古怪的森林里面被人杀死，就是在这个尸体堆里面被饿死……想到这里，左残阳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萎靡不振，于是，他定了定神，开始往下面爬，因为只要有路，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如果告诉他这个尸体堆无穷无尽，他可不相信。无论什么事情，因为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所以对于同样的事情的感觉可能完全不一样，这就意味着，听别人说的再多也不能算数，终归还是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验证一番才可以。
双手攀着那根柱子，左残阳闭上眼睛，嘴里碎碎念：“下面的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勿怪，左某也是迫不得已的，下去之后，左某能轻点儿就尽量轻点儿，争取给你们留全尸，你们也不要怪罪我啊……等左某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一定会找出害你们变成这样的人，然后绳之以法、给你们报仇的，你们安息吧……”
可是当左残阳的脚尖刚刚落在枯骨堆上的时候，那些枯骨还是犹如流沙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想要吞噬左残阳。
“原来……”左残阳哭丧着一张脸，“自己才是他们想要的食物啊……”
还没等左残阳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上一阵剧痛，转头看去，发现一具骨架白森森的尖牙已经咬进了自己的肩膀，这拼命一扯的话，估计三角肌就全被他吃光了。
……
“啊——”左残阳猛地一颤，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了森林里面的地面上，周围并没有什么骷髅骨架，只有一个一脸焦急的段成岩，还有一个表情有点儿茫然的郑远望。
“你怎么了？！”段成岩大声问，双手紧紧地抓着左残阳的肩膀。
“唔……”左残阳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脸看去，心下了然：估计刚才是做噩梦了，梦里面可能把段成岩的手当成那个咬着自己肩膀的骷髅了，“疼……”段成岩的力气真的很大，不知道他要这么大的力气想干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段成岩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放开手，但还是很焦急地问。
“嗯……”左残阳接过郑远望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才算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一摸自己身上，全是冷汗。“我大概明白了……这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