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柳贞吉听了神色奇怪,三皇妃哄得贾家老夫人神智能全无?
  贾家这是要作甚?
  她姐夫贾文彪这个人,在朝廷里,可没少受她丈夫的栽培……
  都到这关头了,不至于这么拎不清吧?
  “怎么回事?”柳贞吉看着柳贞雯,问了一句。
  妹妹的脸上没了笑,柳贞雯冰冷地扯了下嘴角,“还能怎样,见钱眼开罢了。”
  “为何?”
  “三皇妃想见你,我那婆母收了三套头面,一套翠玉,一套红宝石,还有我都不曾见过的蓝松玉,一小块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能刺瞎人的眼。”柳贞雯越说,脸越冷冰冰。
  “蓝松玉?”柳贞吉顿了一下。
  这是屈奴王矿里的特矿,挖十尺的地,也遇上不一块,雕琢更是要花工夫,没个十个月一年的,出不了一块耀眼夺目的成品。
  就是她,也不过得了一块。
  “嗯。”柳贞雯把要说的,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贾家就在狮王的这条船上,眼看船就要靠岸的时候,贾母见钱眼看,没个轻重,这事本来禀了贾太师就行了,但柳贞雯却不想让这事轻轻巧巧地过去。
  她想当家了。
  她早明白,任何时刻,强者为尊,也只有强者,才不给强者拖后腿。
  这种弹指间皆灰飞烟灭的时刻,让个头脑不清醒的女人当家,就是留个祸害。
  女人屋里头的事,女人来解决。
  靠男人,能靠一辈子?
  还是自己来的强。
  地位自己拼出来的,比人给的好……
  “我知道了。”柳贞吉见柳贞雯淡定的样儿,嘴角一翘,微微一笑。
  她姐从来都不是什么善鸟,能有这么笃定,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回头一送走柳贞雯,柳贞吉跟周容浚说了蓝松玉的事。
  “屈奴王都的东西,怎么到了三王妃手里?”她问。
  周容浚听了也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我会让飞舟去查,不过,这蓝松玉就是屈奴产的,也不是这两年,这两年也就挖出了两块,只一块有雕成……”还给了她了,周容浚嘴角微微一勾,道,“这个时候,她能给贾夫人一块,倒有意思了。”
  “钱保丰给的?”柳贞吉猜。
  “嗯。”周容浚不置可否。
  这是哪哪都有钱家那公子的痕迹啊……
  柳贞吉叹了口气,“那位钱公子,到底藏在哪?”
  “狡兔三窟,我看他不止三窟,一天都要换三个地方……”周容浚淡道,“不用担心,他再狡猾,也有力竭的一天。”
  “呵。”柳贞吉轻笑了一声,这倒是,王府护卫轮流追杀,有得是休息的时间,钱公子就未必了。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就是。
  “还是小心着点,他应该很恨我们。”柳贞吉朝他走。
  周容浚拉了她到身边坐下,“嗯。”
  “浚哥哥……”柳贞吉无奈。
  “你是说他恨不恨?”他杀了他的家人,灭了他大半族人,不恨才怪。
  但这没什么。
  哪个居上位的,没几个恨他恨得要死的仇人?
  “浚哥哥。”柳贞吉更无奈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
  就是朝廷中再好不过的老好人官员,一生清廉,背后想让他死的人都多不胜数。
  就是个普通家世的人,但凡优秀点,背后嫉妒的也一大堆。
  人性就是这么回事,经不起推敲,谁有本事,解决危机能力强,抗压能力强,就能活到最后……
  柳贞吉又转念一想,想想,钱保丰也算得上是这么一个人物。
  被他们王府的人清查追杀到如今,居然还没手慌脚乱。
  要是哪天他们失手,钱保丰还真是报仇雪恨,人生赢家了……
  他们要是输了,钱公子就是王,他们就是宼,到时候,他们死得比钱家绝好不了一丁半点。
  而皇帝,一直在给钱公子活命,甚至壮大的机会。
  柳贞吉突然明白为何他这次要跟小十一玩心眼了——看来不把刀真的能进皇帝的脖子里,皇帝就不知道疼。
  见她一脸若有所思,周容浚瞥了她一眼,也没问,接着处理他的公务。
  柳贞吉在一旁想了半天,“浚哥哥,你是不是……”
  “嗯?”
  “呃……”
  “说。”
  “是不是很不耐烦了?”这句话,柳贞吉进趴在他肩头,在他耳朵里说的。
  她声音很轻,轻得引起周容浚耳内一阵骚*痒,他转过头,吻了下她的额头,“不是。”
  “那是?”
  “是别人不耐烦了,我只是跟着走。”周容浚淡道。
  狮王确实只是在跟着别人走。
  一开始,他母后失足落湖和他父皇失明,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的所做之事。
  在他看来,是有人在他把西北军权牢牢掌握到手,八月的新粮也贮存了将近两年的份量后,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们王府下面,他王妃所备的农庄和养殖场,接边几个月,也发生了不少火灾之事……
  尽管去彻查的人没传来消息,但周容浚也从蛛丝马迹中看得出来,针对他的阴谋,又不知道进行到哪儿了。
  但这次,他不打算呆在西北束手就缚,所以没两天,他就把妻儿也从西北带了回来。
  要斗,就在京城底下斗。
  哪天斗完了,他脚一抬,往金銮殿上走就是,免得还要从西北赶回来。
  底下层出不穷的琐碎事,她已经够烦心,周遭的事,周容浚也只跟她提个醒,多的也就不说了。
  柳贞雯回去后的第二天,果然贾府那边就来人报了,说贾五夫人不小心推了来做客的三王妃一把,三王妃小产了。
  柳贞吉一听这事这么大,哪怕昨天听了柳贞雯的叮嘱,也是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还好,贾府来报信的人仅告知了王府的管事,管事的告知了长殳,临到长殳报到柳贞吉耳朵里,就已经是第三道了,没见到人,柳贞吉就让下人去回,下人没找到她,不知夫人去哪了,回头等她回了,就告诉她。
  因此,柳贞吉拖了一天。
  这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也不知这事会闹成什么样……
  当天晚上,和王周都和,上狮王府求见周容浚。
  周容浚已经从柳贞吉这里把事听说了,也没见人,打发了人回去。
  连见都没见。
  这确实挺不尊重人的,柳贞吉猜想,要是容敏有心,在其中煽点风点几把火,和王不恨他这皇弟都难。
  本来先天就没得比,后天还要被轻忽,是个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容易被鼓动。
  柳贞吉没见过周都和几次,但她听周容浚所说的,那是个一识时务的人——基于她还没泯灭干净的人性,她是真希望和王就算娶了容敏,那识时务的功夫也别丢干净了。
  跟着他的,不止是容敏,还有他一家老少。
  他要是走错路,把一家老少逼到绝路,到时候再怪他们狮王府冷酷无情,没有骨肉亲情,那就成笑话了。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所选择的负责,任谁都一样,帝后如此,她丈夫与她也如此,在有选择的余地下,要是做错了事,谁也怪不了谁,只能承受代价。
  不得不说,柳贞吉其实是愤怒的。
  她厌恶容敏算计她姐姐。
  事情没直接犯到她头上来,她还能作壁上观,冷眼旁观,但她一生里,能对她挖心掏肺,她也愿意倾全力待之的人就那么几个人,别说有能力,就是没能力,她都会尽全力反击。
  碍于柳贞雯的叮嘱,柳贞吉先没动。
  大年三十这天,宫里来人,让狮王夫妇进宫与帝后共用团圆膳。
  狮阁里的人,没人觉得这夜能平静。
  长殳这几天,一直带着小世子和小郡主,这夜,周容浚也打算留他陪着世子郡主,他们不打算带孩子进宫。
  “那让小苏跟着去?”长殳得知宫里来人说的话就进了北阁,进来后,王妃一进在准备他们的礼袍,也没跟他说上什么话,他听了王爷的话后,问了一句。
  “由苏公公跟着。”
  苏公公正在一边给王妃打下手,捧着她挑好的王袍抱了过来,听到这话,便朝长殳道,“老总管,您放心。”
  长殳摇摇头,摸了摸发白的头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道,“不知道怎么的,我老觉得心惊肉跳的,王爷,您别嫌我多事,我想跟户苗先递个话进去,您看行不行?”
  有户苗在,还有那几个受过他恩惠的公公们在宫里帮着充当耳目,想来就是出事,他们王府也能反应得及。
  周容浚正进挑那些王妃挑给他的要带进宫的贺岁礼,闻言抬起头,看向从来不危言耸听的老长殳,“怎么个心惊肉跳法?”
  “老总管刚才还给小郡主喂果肉吃,得了信,放下果子和勺子,就过来了……”侍候长殳的小厮小声恭敬地回道。
  小郡主就是老总管的心头肉,让他照顾的时候,轻易不可能放心给别的下人。
  能丢下就来寝宫,由他看来,老总管确实是心慌了。
  长殳瞥了眼那擅自说话的小厮一眼,回头朝周容浚温和地道,“也没太怎么,就是觉得胸口的肉老跳,眼皮老眨,上一次,还是老奴把您从湖里抱出来有这种感觉。”
  那时候,他的小狮王就只剩一口气了,如果不是救治得当,也许就没了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丰神俊朗的大狮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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