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离家
朝堂上的宁王派和恭亲王派争得你死我活,但作为当事人的兄弟俩却始终没有表态。而这个时候,西南的东谷国和娄玉国一直不停的侵扰着大楚边境,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蚕食了大楚相近一个郡县的领土。
而远在西北边境刚刚打了胜仗的大楚将士们,还未得到缓和的时间,文敬亭又带着大队人马赶赴西南边境。
与此同时,恭亲王与宁王达成协议,在解决敌国侵犯之前,这皇帝谁都不当,只共同监国,等到外忧全部解决后,兄弟俩再一争高下。
九月中旬,宁王与恭亲王商议后决定任命威虎将军宋平为先锋元帅,顾齐豫为监军,两人带着十万兵马去西南边境支援文敬亭。
威虎将军为人爽朗耿直,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鲁莽性子,作为恭亲王阵营里的一员,对宁王那一边的顾齐豫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顾齐豫原本是天子近臣,但是因为太子和辽王逼宫一事后,楚昭帝就慢慢的冷落疏远了他。顾家也因为顾媛儿被指给太子而受了牵连。
楚昭帝还未驾崩前,顾齐豫早就对其存了怨恨,在他驾崩后,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宁王继位。
一来,宁王比恭亲王要仁善的多,加之又是两位至交好友的姐夫。二来,他相信跟着宁王,可以重振顾家。
九月二十,宁王与恭亲王带着文武百官在东德门为大军践行,陆苍擎和陈仕璟也亲自送别了好友。
送走大军后,百官听从命令自行散去。
陆苍擎和陈仕璟跟在陈学杨身后进了首辅府,刚一进府,就看见宁滢身边大丫头萱草急匆匆地往外跑。
陈学杨还未说话,陆苍擎先一步拦住了她,急切的问道:“萱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家姑娘呢?”
萱草这才发现拦住她的是自家姑爷。眼神又往他身后扫了扫,见陈学杨和陈仕璟也在,急忙道:“老爷,十一少爷和十二少爷留了书信说是要去参军立功,姑娘心急之下动了胎气。奴婢现在正要去请太医。”
闻言。陆苍擎心里一慌,急急忙忙朝着宁滢的院子跑去。
陈学杨和陈仕璟也都变了脸色,陈学杨让萱草赶紧去请太医。自己和侄子两人立刻上马朝着大军出发的方向追去。
红枫院内,宁滢虚弱的躺在床上,因为肚子时不时的抽痛脸色如纸般苍白,她又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心急两个弟弟,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滑落。
“兰草,再派一个人去给父亲和夫君送信,让他们好在大军出发前拦下那两个琰儿和十一弟。”
兰草心疼的替自家姑娘擦了擦汗水,劝慰道:“姑娘。您放心吧,管家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往东德门赶去了,想必这会儿老爷和姑爷已经将人拦下了。”
宁滢点了点头,“希望如此,这两个胆大的家伙,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跑了呢。他们年纪还小,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个意外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噗嗤噗嗤的往下落。
“滢滢,你没事吧。”
这时。陆苍擎忽然推门跑了进来,看见躺在床上脸色不好的小妻子,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他快步跑到床边,兰草极有眼色的让出了位置,换了陆苍擎守在自家姑娘的身边。
看到夫君回来了,宁滢总算找到了主心骨,眼泪也落的更凶了。
“慎之,琰儿他和十一弟两个要去战场,你们在东德门见到他们没有?”
陆苍擎心疼的替她抹去泪水,“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岳父大人已经派人去追了。”
听了这话,宁滢心里缓了缓,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陆苍擎道:“别想太多,你还怀着孩子呢。”
“是我不好,我听到他们要上战场,心里一着急就动了胎气。”
“不怪你,现在肚子还痛吗?”
“痛。”
“忍一下,乖,太医很快就来了。”
陆苍擎一边和妻子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注意这外面的情况,不到半刻钟,和太医就到了。
他给宁滢把了把脉,幸好,宁滢身体底子好,虽然动了胎气,只要好好的养两天就可以了。
接着开了安胎的药方,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首辅府。
宁滢虽然担心弟弟们,但也得顾及自己腹中的孩子,所以,在太医的嘱咐下,喝了安胎药后,便歪在床上睡着了。
这边,陈学杨和陈仕璟跟着追了出去后,总算在半个时辰后赶上了大军,但是却没有找到陈仕琰和陈仕珏的身影,为了不耽误大军的速度,两人只好无功而返。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仕琰和陈仕珏根本没有混进大军,而是在出城后,骑着快马赶赴边境。
两天后,兄弟俩总算到了临近边境的一个小村子。
一直养尊处优的两个公子哥,在马背上待了两天,大腿根部被磨破了,下马后,两条腿直打颤。
两人借住在村子里的一户农夫家里,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正要给大腿上药的时候,农夫拿来了自己自制的祖传药膏。
陈仕琰有些迟疑的接了过来,那农夫看出他不相信的神色,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道:“两位公子放心用吧,这是我家祖传的创伤药膏,用不了一夜,伤口好的跟没有一样。这是我家婆娘收了你们的银子,我才拿出来的。”
陈仕琰和陈仕珏相视一眼,均相信了农夫的说辞,道谢过后,两人便用了那药膏。
是夜,陈仕琰平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在他旁边的陈仕珏听到堂弟的叹气的声音,搭话道:“十二弟,你也睡不着么?”
陈仕琰侧过头,正好对上他被月光照亮的脸庞。点了点头,“十一哥,我们就这么跑出来,父亲和姐姐会担心的。”
“十二弟。你是不是后悔了?”
陈仕珏忽地翻身坐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堂弟。
陈仕琰也跟着坐了起来,“十一哥,我没后悔,我要上战场立杀敌立功。然后把母亲从护国寺救出来。”
闻言。陈仕珏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拍了拍堂弟的肩膀,道:“嗯,你一定可以将七婶婶救出来的。”我也可以立功脱离齐国公府。离开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
陈仕珏比陈仕琰大了相近一岁,但是,陈仕琰比他的处境要好得多。
当初,因为他是五房里唯一的嫡子,父亲母亲都宠爱他,加上还有个入宫为妃的姐姐,就算是不争气,不爱读书,祖父祖母待他也是和颜悦色。奴才们捧着他。在他面前阿谀奉承。
渐渐的,他也养出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可是,在外甥夭折姐姐失宠,母亲被贬妻为妾后,他风光的日子就到了头。父亲只宠爱姨娘生的小儿子,对他和对他母亲视而不见。
家里的奴才捧高踩低。阳奉阴违,就连他最敬爱的祖父祖母也都训斥责骂,稍稍犯错误,就会被罚跪祠堂。
幸好还有七叔愿意教导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真正的废了。
只是,若七叔知道是自己撺掇着十二弟去战场,会不会气得揍自己一顿?还有八姐姐,和姐姐一样对他好,知道他们偷跑了,会不会很伤心?
想到这里,陈仕珏的心里满是愧疚,他又拍了拍陈仕琰的肩膀,心里道:十二弟,十一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要上战场,要杀敌立功,要脱离齐国公府,要让母亲恢复正妻的名分,让她的牌位进入陈家的祠堂。
在经过一系列事情,陈仕珏被学杨接到首辅府后,陈仕琰和这个堂哥的关系也慢慢的亲近起来,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很多时候,都能够想到一块儿去。
这也就是陈仕琰为何会听从他的意见执意跑去战场,幼时父母不得已的分离,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对权势的渴望。
他觉得,只有手中有了权势,自己的亲人才不会无故受累。自小跟着父亲学习文武之道,他不甘于当一个平凡的世家子弟。
第二日,天刚亮,两人就利落的起身,农夫的话的确没有夸大,大腿根部的擦伤竟然都结痂脱落了,只看得出淡红色的疤痕。
兄弟俩一阵欣喜,陈仕琰忖度了一番,拿出了身上最后的一锭银子,向农夫买创伤药的药方,可是农夫却以这是祖传秘方而拒绝了。
这样一来,他也不能勉强,只好买下了农夫家里现有的所有药膏。
从农夫家里出来,两人翻身上马朝着战场赶去,在正午之前,总算和文敬亭军队汇合了。
兄弟俩到了大营的时候,文敬亭正于部下商议明日的作战策略。听部下说有两个少年拿着自己的信物吵着要见他。
当下了然,恐怕是陈家那两个小子找过来了。
出征前,由于和陈家的姻亲关系,他对陈家的几个小辈还是很照顾的。尤其是经常跟着陈学杨出门的陈仕琰与陈仕珏两个。
他虽然与亲家陈学杨不对盘,却十分欣赏他的儿子和侄儿,都是知上进热情的年轻人,所以在没有战事的那段日子里,叫了两个少年不少的兵法谋略。
出征的时候,他本来想让两个小子跟着自己出去锻炼一番,后来想了想,两人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就搁下了心思。只在走之前交给他们自己的随身携带的东西,没想到两人还真的找来了。
拍着桌子大笑几声,他腾地站起来,让人将两人带进了营帐。
不过,当即便有人反对。认为今日商议的都是机密,怎么能让闲杂人等进入主帅营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