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州南部,桂阳郡。
桂阳太守赵范此刻正在府衙中急得如油锅上的蚂蚁,在厅中转来转去的没有半刻清静时候。这桂阳因为离襄阳最远,而且相对的开发程度也比较差,所以一直以来荆襄的行政中心对这里都不怎么感冒,刘表健在时也就是让赵范处理好当地的政务,每年再上缴相应的粮米也就行了。换句话说是那种“只要你不出什么事,我也懒得去理你”的情况。
刘表故去后引发出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接着便是荆南四郡的自立。关于桂阳的自立赵范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其实赵范这个人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大事,虽然是一郡郡守,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实力可言,自保最好的方法还是依附于荆襄的当权者,所以他根本就不想闹什么自立。可是在刘表死后,刘备与刘琦在襄阳屁股都还没能坐热就被曹操赶走,紧跟着曹操又被孙刘联军打回许昌,接下来荆襄到底会落入谁手谁都说不清,可怜的赵范都不知道该依附于谁。
接下来零陵、长沙、武陵先后自立,三郡郡守都以一方诸候而自居,要是赵范不跟风自立的话,首先在所谓的政治地位上就矮了半截,闹不好另外三郡就会用政治地位来压他(老子官比你大,你官比我小,你当然得听我的),逼他投靠过去。你说投靠就投靠吧,占了地盘后赵范能不能被容得下。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这些先不去论他,最要命的是赵范知道三郡郡守也不是什么好鸟,手上地实力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真等到荆州北部的大局定下,当权者发兵来袭,就这四郡能挡得住才怪了。与其先矮了一截之后又要再矮一截,不如干脆先强撑起一点脸面,这样在日后应对大boss的时候好歹还有点进身的本钱。于是乎赵范就咬了咬牙,和其他三郡一起闹了自立。反正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桂阳离襄阳这个中心点最远。他是有足够的时间来观望战局再作出选择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
“陆仁在夷、泉两州不老老实实的呆着。派兵来打我干什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地!”
就在数日之前,桂阳地东南方向突然出现了陆仁地两万大军。这两万大军也没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直接就挑明了说是来攻占桂阳。赵范的眼光一直注意着北面,东面方这一下突然杀将出来把他闹了个措手不及,慌忙中聚起城中的七、八千杂牌军,由手下的陈应、鲍隆这两员大将带队迎击。只是这仗不打还好,一打就打得赵范头皮发麻。对方大概也就是出动了五千先锋。仅仅一次冲锋就打得桂阳守军溃不成军。陈应被甘宁一箭射死,鲍隆则死在乱军之中,近八千的守军只有三千来人逃回了城中。
现在桂阳城被对方围住,却又围而不攻,赵范也不知道对方是想干什么。不过赵范现在已经有了想出城投降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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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地甘宁军营大帐中。
“元直老弟,这桂阳城已和一座空城无异,为什么你不让我一口气把它给攻下来?”
徐庶正用刀削下一块烤肉涂抹香辣酱料,听见甘宁的问话后笑道:“兴霸兄。根本用不着啊。这桂阳郡守赵范我昔日投到刘表帐下时曾见过几次。才干是不怎么样,不过也算得上是个挺忠勤的人,就是为人比较胆小怕事。日前我们仅仅一战就打得他溃不成军。两员大将也一并阵亡,我计着这赵范现在已然胆寒。为了免去些不必要的损失,我们现在只需吓而不是要打。”
甘宁道:“吓?吓得他出城投降?”
徐庶点点头:“正是!这几日我们只需时不时的去城下叫骂一番,作些耀武扬威之态,让他好好见识一下我们是如何的兵强马壮、装备精良便可,相信不出三天赵范便会被我们吓破了胆,乖乖的开城投降。如果硬要攻城也无不可,只是我担心他会作困兽之斗,那我们怎么样都会有些不必要的损失,最重要地是我怕另外三郡闻知此间战事后会想来捡便宜。
“零陵、武陵、长沙这三郡地兵马怕我们当然不怕,只是没必要的仗又何必去打?再者主公一再交待,我们的目标仅仅是桂阳一郡而已,其他三郡不去动他。主公这样要求自然有他地打算,我推算了一下是主公想尽量多保存点实力,必竟下一步我们还要攻取交址的。这桂阳一战说穿了不过就是一道餐前小点,给我们练练手,让士卒们多点实战历练而已。我也知道兴霸你觉得打得不过瘾,可是为了主公的大计你就先忍忍吧,反正交址一战肯定会是由你统军出征,到时你自然可以打个痛快。”
甘宁颌首道:“元直说得是!那明日我就去再城下吓吓赵范,逼他尽快投降。”
一盘香喷喷的烤肉送到了甘宁的面前,徐庶笑道:“来,试试!这五香烤肉可花了我不少心思,上面的酱料更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还有这头大肥猪,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村庄里买来的。主公吩咐过我们如非必要不可扰民,我们这一路也都与百姓秋毫无犯,可是大军压境跑的还是不少。为了买这头猪,我还特意让我的侍从在村里等了一整天,同时还派人出去寻找劝说百姓,明告不会伤害他们,这才买回来的。唉,这一路上全是啃压缩饼干,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甘宁不客气的接了过来道:“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这头猪我看元直你兴致勃勃的摆弄了半天,会不会有些自损身份啊?”
“君子?”
徐庶鼻哼了一声,用竹签叉起一块送入口中。一边嚼一边道:“真君子当行事无愧于天地。若是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住,真正又能做成几件事?若是小小心心的去留
世俗杂念方能称之为君子地话,我到宁可去学主公的人,不作伪丈夫’……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全包了。”
甘宁忙不迭的缩手,徐庶去抢食盘的手就落了空,甘宁豪爽的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元直你这些话可真是说到某心里去了。以前我也和你一样投奔过刘表,可是那刘表看上去虽然颇有君子之风。实际上除了会舞文弄墨、把玩些诗辞歌赋之外什么事都做不成。背地里还嫉才妒能。总是防着人……喂喂喂,徐老弟你给我留点儿!你以为这一路就你一个人嘴里淡出鸟啊?我还不是和你一样光啃干粮来着!唉,就是行军打仗的时候不能喝酒!”
一旁的邓艾见到这般情形无言退开,不多时却又转了回来,手中多了两个水囊,递送给二人后邓艾道:“临行时师傅交待过我,说二位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少不了酒水助兴。只是在战局未定之前会严守军律滴酒不沾。如今看来战局已定,师傅交给我地这些好酒可以交给二位了。”
“哦——还是主公有心啊!”
甘宁与徐庶大喜之下接过来,刚想拧开盖子,邓艾平静地出声制止道:“战局虽定,也请二位适量,以防意外。待真正攻下桂阳,在府衙中开怀饮宴,小子绝不多言半句。”
徐庶很欣赏地点了点头。用肩膀撞了一下甘宁。竖起三根手指道:“三口!多饮半口便是有负主公重托。”
“行!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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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我吓,我再吓!
甘宁吓唬了赵范两天。到第三天头上赵范可真的再也受不了了。那边甘宁才刚刚喊出要赵范开城投降的话,这边赵范反到如释重负一般,急急的赶去府衙取了印绶,再赶回来打开城门,手捧印绶出城投降。
接下来甘宁负责士卒的受降,徐庶则负责政务方面,各有各的分工。不过徐庶记着陆仁的吩咐,让赵范把其兄嫂领出来看看是不是美人。赵范就算是万般地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只好领着徐庶去见上一见,谁让自己的小命在别人手里呢?
领出一见,徐庶也吃惊不小。这樊氏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果然是国色天香,论容貌气质或许只比贞、赵雨这一级别的美女稍逊一筹。这会儿徐庶歪起了脑袋,眯眼外加捋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边的赵范现在是一张苦瓜脸。对于樊氏这样的美人,说赵范没动过心那是骗人的,只是赵范迫于礼教,人又比较胆小,所以就一直没敢做过什么动作。现在自己成为阶下囚,那边的徐庶又是一脸地阴险相,心中不由得暗想道:“现在怎么办啊?我曾经答应过嫂嫂,为她寻一个达到要求地男子好改嫁。可是现在……唉!”
眼望着徐庶开始走动,赵范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指望的就是徐庶他们得了人不会杀他。不过徐庶在走到樊氏面前后只是正色一礼道:“赵夫人受惊了。请放心,我夷、泉军兵绝不会做些抢男霸女之事。冒然请见,实是事出有因。”
樊氏平静地看了徐庶一眼道:“成王败寇,古之常例。如今既已成禽,妾身又能再作何论?徐中郎如此以礼相待,妾身实不敢当。”
徐庶对樊氏的这种冷静到有些意外,稍稍的楞了下便表示欣赏的点了点头道:“庶曾听人言,赵夫人自夫君过世至今已寡居三年,赵太守每劝夫人改嫁,夫人却立以三事,全此三事之人方可嫁之。可有此事乎?”
樊氏微微点头:“不错,确有此事,只是不想徐中郎却也闻知。”
徐庶道:“愿闻三事。”
樊氏道:“其一,要文武双全,天下闻名;其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其三,要同属赵姓。不能全此三事者,虽威逼利诱,妾身也宁死不从。”
徐庶愕然心道:“有没有搞错,条件还真够高的啊!这女人根本就是眼高于顶嘛!话又说回来,到底是她心高气傲,还是压根就不想改嫁?”
回望了一眼赵范,赵范则作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心说我这兄嫂要不是这般性情,早就让我给搞定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jjyy?
徐庶默然许久,突然放声大笑道:“主公啊主公,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办这件事了。这要是换了兴霸在此,还不马上就一剑过去?哈哈哈……”
轮到赵范与樊氏愕然。赵范则心念大动:“不是他想要,而是陆仁想要吗?我得想办法劝劝兄嫂……按说陆仁完全配得上,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借此混个进身。”
等到徐庶笑罢,樊氏冷冷的问道:“陆夷州吗?难道说陆夷州发兵攻取桂阳,就是为了妾身一人而已不成?”
徐庶笑着展开言语反击,他对樊氏的傲气可真有点看不顺眼:“我家主公虽有浪子之名,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去攻城略地。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攻下城池之后的附属罢了。”
樊氏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若不从,你又能耐我何?妾身就此请死便是!”
徐庶笑着摆手道:“别别别,你们都误会我家主公的意思了。赵夫人,其实我家主公很是钦佩夫人的为人,也有意为夫人说一桩大媒。只是夫人也请好好想想,按你现在的身份,真能配得上我家主公帮你挑选出来的人吗?”
樊氏气得俏脸通红,扭过头去冷哼道:“妾身卑贱,陆夷州的好意,妾身心领便是,实不敢当!”
徐庶再次大笑:“好好好!似你这般,确实配得上我那昔日同僚——赵子龙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