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赛马
苏七望向了一侧苏三娘。
何时苏三娘竟然与阿钦有了联系的,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苏三娘却是浅笑依然,她遥望着前方整装待发的大越男儿,眼里似有光在闪耀,她道:“七妹不必忧心,慕容钦三皇子找上我,不过也是放心不下七妹罢了,我的身份七妹是知道的,那件事虽说被祖母及将军府瞒得死死的,可三皇子是怎样的人,七妹应当比我这个姐姐更为清楚才是,七妹放心,三姐能有今日全靠祖母与七妹相助,姐姐虽愚钝,可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
说完,苏三娘立马敛了笑容转过身去,再无只言片语。
苏七愣了神。
祺灵却是跑过来一把挽住了苏七的手,横扫了眼身边雕塑似的苏三娘,不悦道:“苏七,你怎么在这?这儿离得太远了,我带你去前头瞧瞧,玄武哥哥今儿个可是一身红装,完全将诸国其他公子们硬生生压了下去,那什么扶风羽虽一身白色武装,可瞧着却是越发娘气起来,走,咱们快去好好瞧瞧,不然等下就出发了!”
七娘笑了笑,知道祺灵这丫头是个闹腾的主,而今知道了阿钦的心意,多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觉得眼前的阳光都亮了许多,她爽朗道:“好,咱们快去吧!”
祺灵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苏七兴奋得直往前冲。
可惜了,她们俩还没跑开几步,前头便响起了“铛”的一声震响,接着便是穿透而来的马鸣声以及震天欢呼声。
祺灵眼瞧着那些绝尘而去的马匹,脚一跺,懊恼道:“哎呀,到底还是迟了,我说了要玄武哥哥等等的!”
苏七却是心情很好,“你的心意你家哥哥定是知晓的。”
祺灵的小心思她如何不懂,只是不想说罢了。她与玄武逸城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现在偶有交集也不过是一时的事罢了,在这个异世里,她苏七不过是一缕游魂。即便来日她不能得偿所愿的与祖母一道回去,她想她苏牧梨也不会与那位玄王有什么关联了,他是玄武国未来的王者,她只不过是大越国的普通仕女,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苏七一不能助他回国夺权,而不能辅助他登上王位,三不能昧着良心去喜欢他,所以,她现在得适当回避。
祺灵却是皱巴着小脸,道:“哎呀,我的心意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你苏七的心意才是最最重要的!”
“七娘,要我祺灵说你什么好,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自那日你亲自前去为什么鬼苏四娘向我玄武哥哥提出嫁娶请求,你可知这几日玄武哥哥是怎么过的?”
“日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日日不是灌酒就是昏睡,睡着了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苏七,你知不知道从你嘴里说出的话有多伤人,玄武哥哥那般高傲、潇洒之人竟然会沦落到以酒麻痹自己的地步!昨日玄武哥哥问我,哪种颜色最为显眼,即便是在百米之外都能够被人一眼瞧见,我说红色,大红色。我还说七娘喜欢红色!”
“方才你瞧见没,玄武哥哥竟然就真的是一身大红色,将皇舅父赐的玄色骑装丢掷一旁,连夜命人赶制出的大红骑装!”
“方才玄武哥哥总是回头望向这边。他说今日阳光很好,大红定是显眼的。我听了心里难受,方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你苏七亲自前去瞧瞧,哪怕是一眼,想来玄武哥哥也不会笑得那般艰涩了。”
“可惜。还是迟了……”
苏七站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向来是情难求,意难却!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苏七都已经跟玄武逸城说得再清楚不过,只可惜人家根本还是一厢情愿。
苏七叹了口气,“祺灵,有些事,你不懂……”
说完,苏七转身离去。
祺灵却是跑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冷声道:“苏七,你敢不敢和我赛马?”
苏七转身,满是疑惑。
这又是要闹什么?
祺灵盯着苏七,坚定道:“我若是赢了,你前去与玄武哥哥好好说清楚,玄武哥哥退婚,不要被你苏七娶什么鬼苏四娘,若是我输了,我祺灵日后再不过问你与玄武逸城间的纠纷!”
“苏七,你可愿意与我祺灵赛马?”
这样的话让苏七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堂弟们,也是这般,若是有什么闹不清的,小堂弟总会拉扯着她到赛马场去,一较高下。前两年,她总会心软的防水,渐渐的却是甘拜下风,小堂弟只比她小两岁,男儿到了青春期总是长得快,个头比那雨后春笋还长得快些,力气自然也是一日不比一日,到后来她一听到赛马只得苦笑连连,好在小堂弟也日渐成人懂事,不再动不动就闹着要与她一较高下了!
而今想来,仿如隔世!
时间真是个残忍的东西,也不知道俊朗非凡的小堂弟而今是否还会不会在赛马场英姿飒爽一番?
换了个时空,唤了个马场,唤了人和景,可依旧还是勾起了苏七心底里压抑的情愁。
也罢,来一场便来一场,就当是纪念那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的过往!
换服、挑马,那都是偷偷进行的,大越国虽没有明文禁止女子赛马,可却也是一向不许的,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在此,祺灵身份地位特殊,不要说即便是皇帝老儿点头同意她们俩小娘子玩闹一场,想来太后娘年定也是不让她们胡闹的。
所以,只能是暗地里偷偷着来。
为了遮掩,苏七建议祺灵和她都带上了头盔。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苏七与祺灵扬鞭驰骋而去。
太后娘娘正让穆九陪坐在高台,瞧着下面突然冒出的马匹,不由得问道:“不是已经开始好一会了吗?怎么哀家瞧着下头又出现了马匹呢?”
这会子苏四娘也跟在一侧,她好奇地望了望,笑着道:“许是哪家的公子方才迟了,而今只能匆匆出发。”
太后不以为意,“皇家赛马向来都是整装待发的,上至皇族下至公卿从来未曾有迟到耽搁一说!”
说着太后扫了苏四娘一眼。满身满眼的粉红,美是美,却是太过娇气,她不禁皱起了眉。冷声道:“苏家的娘子也是公卿之家,这等见解还是要有的。”
而今太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日之事她立马派人前去探查了,玄儿醉酒是真,苏四娘醉酒也是真。只能两人残存的酒杯却是再也不见了踪影,玄儿是什么性子她如何不知道,如若是换成别人家的娇娘子,玄儿酒醉情迷之下乱了分寸她倒是有几分信,可这苏家的姑娘,她却是怎么也不信的!
玄儿那般的喜爱那苏七,如何会因酒醉就对苏四娘下手?
苏四娘可是苏七的亲堂姐!
玄儿怎么能够对得起苏七那丫头?
怎么会辜负自己的一番情意?
所以,这中间必然有鬼!
还查出是这苏四娘自个儿遣散了随从提着个八角美人宫灯就直接跑去了猎场行宫的东边,也是这苏四娘亲手推开了玄儿的房门……
她太后此生什么样的苟且之事没见过?
当娘先皇的后宫,光嫔妃就要数十人。还不用说那些个整日想着如何爬上龙床的采选秀女们,这些个勾引男人的法子她见多了,什么下药、熏香,什么偶遇、崴脚、装病,什么天异星象、装神弄鬼,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太后娘娘此生才这般憎恶这些个阴谋手段!
更何况还是用在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玄儿。
她是看中了苏家的姑娘,可也不是这矫揉造作的苏四娘,而是那低调内敛、乖巧的苏三娘,只不过派去岑州打听的人还未回来。却想不到就这几天的功夫竟然还让那苏四娘有机可乘了!
想到这,太后更是黑了脸。
这么多年了,即便是先皇最得宠的齐贵妃在世时,也姑且不是她的对手。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个方才及笄的小姑娘着了道,真真是可恨!
太后更加冷了声音道:“哀家跟前向来不喜人多,穆九乖巧,甚得哀家欢心,其他的都退下。”
先前的一番话早已经让苏四娘红了脸,而今再公然被太后赶出来。苏四娘咬着牙挺着,直到出了凉亭,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还是摔倒。
她早就会料到太后娘娘定会不喜她这样突然冒出的孙媳妇,可想着老人家嘛,不都是喜欢乖巧孝顺的,当年苏老夫人不也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喜自己,还不是她日日前去请安问好,春来采摘花儿朵儿的送去,夏日里送些绿豆冰水,秋来亲自熬煮冰糖雪梨粥,冬来就陪着祖母围炉烤火说着笑话,不出一年,苏老夫人还不是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将军府里谁不知她苏四娘才是最得老夫人心的孙女!
而今,太后也是老人,也是一个喜欢花儿朵儿,喜欢漂亮小姑娘的老人家,她苏四娘自诩貌美、聪明,玄王殿下都能着了自己的道,更何况是对付一位老人,只要她多费些心思,多下点功夫,平日里嘴巴再甜些,想来时日长了,定会有奇效!
更何况,寿仁宫里大太监福禄海已经收了她送去的金子,慈嬷嬷和玉嬷嬷虽然推脱了,可那说话的语气却是与前些时候大有改观,还有穆九,而今祺灵郡主与那苏七有多好,穆九便对她苏四娘有多贴心,这些人都是太后娘娘喜欢或是信任的,假以时日能够为她所用,想来太后娘娘就是再不喜欢她苏四娘也不得不认了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孙媳妇!
只是想不到太后娘娘竟然不是不喜欢,而是憎恶!
该如何是好?
苏四娘一时间慌了起来。
大热天里,她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
穆九却是乖巧地给太后垂着腿。
太后眉心还是皱在一起。
穆九想了想,道:“慕容钦哥哥已经到了紫云山涧,今早来信还说昨日与祖父一道去登山看日出了,说是紫云山涧的晨景很是美……”
“九儿想着祖父而今身子骨越发好了,前些时候就开说说起江南水乡的美景,而今慕容钦哥哥陪着,就怕祖父哪日心血来潮要闹着出游,九儿和母亲虽然焦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九儿想,祖父这一辈子出了祖母的话,就最听姑祖母的话了,您老人家又是这般的关心祖父与九儿,是以……”
太后闻言笑出了声,“你这猴头,哀家往日瞧着你可是乖巧老实得很,而今怎也学祺灵那丫头般滑头起来?”说着爱怜地摸了摸穆九的鬓角,慈爱道:“你放心,你那祖父向来是个收不住心的人,姑祖母自然会全力劝说,只是成与不成还不能定,不过九儿放心,即便你祖父想把钦儿带走,姑祖母定也让你与你家慕容钦哥哥完婚了,方才让皇军放他出城!”
话未落,穆九已然红了脸。
太后娘娘的笑声就越发爽朗起来。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太后算是看清了,穆九可是真真喜欢钦儿的,也好,有了这未来妻子的喜欢,来日钦儿的路也能走得更加顺畅些,那孩子受得苦已经够多了,日后是该定下来好好的安安稳稳过日子。
两桩婚事,自小钦儿这一门是她满意的。
想到这,太后不由得叹了口气,玄儿日后是要回玄武国的,而今玄武内部权力三分,却是一分也没落到皇族手里,玄儿回去定是凶多吉少,何况玖能国师还曾断言,玄儿未年满二十又四回玄武定有血光之灾,是以还有四年时间,到时候在细细为玄儿挑个满意的王妃好了,等过些时日也可寻个由头将这苏四娘给捏了,如此,她才安心。
太后打定主意,方才松了紧皱的眉头。
方才派去打听的人却来报:“不好了,太后娘娘,马房的人说一刻钟前祺灵郡主与苏家七娘子各自选了马匹换了骑装出去的……”
太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眼厉声道:“你……你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