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南泥湾!广东!
为千叟宴的缘故,老何家进入提前进入了繁忙的季节
其实现在才刚刚是乾隆四十九年的立秋,而千叟宴则是预定在乾隆五十年的元月初六举行,还有好几个月,但何老太爷一辈子没出过朝邑县,这一回却要进京城去参加皇帝的宴席,不光是他自己些家人和亲戚朋友也不放心。所以,何贵这邑庄唯一知道些觐见礼仪的人物,在庄内强大的压力之下,被迫放下手中的所有计划,开始对何老太爷进行“礼仪培训”。
对此,何贵满腹怨言。人家都是培训“礼仪小姐”,咋轮到自己就要培训“礼仪老头儿”了呢?而且要培训的还不光是何老太爷一个,那方老爷子虽然知道不能换下何老太爷,却死活非要一起参加这场培训,说什么也要陪着去北京看一看。这两个老头儿可是全邑庄上下身份最高的人物了,又放下了硬话,何贵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可这还不算,那方老头儿实在是招人恨,一次训练的时候,说来说去居然说到给乾隆皇帝磕头的问题上,非要让何贵给他们指点一二,好说歹说也不行……害得何贵一连好几天看着他们这俩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儿在那里练习三跪九叩,心疼之余又忍不住心惊胆战,生怕给磕出啥毛病来。
不过总算还好,何进吉的岳父,也就是那位同州府地王编修听说何老太爷要进京参加千叟宴的事情之后。赶过来祝贺,何贵终于趁机撂了挑子,带着何守富跟何大牛,还有几个跟班就往陕北跑。
……
“我说老三,你这没头没脑儿的瞎跑到底是要干啥?”就没说目的地,何守富几个人一开始倒还憋得住。可过了两天就不行了:“再往前可就是桥山了,你想祭黄帝咋的?”
“黄帝陵?都到这儿了?”何贵一路光顾闷头赶路,倒还真没记起桥山附近的黄帝陵。那可是老祖宗地陵寝!
“三爷,你该不真是想祭陵吧?”看到何贵的眼神,何大牛咧开嘴笑问道。
“想,可惜没空儿!”何贵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这回是想去延安!”
“延安?”何守富跟何大牛都是一怔,“去那儿干啥?”
“圈地!”何贵答道。
“你觉得咱家的地不够?”何守富不解地问道:“那也不用跑这么远呀!咱大不再在周围租一些就是了!”
“二哥。咱们租的那些地虽说利润还行,也给咱们的酒、油提供了原料,可是,终究还是太分散了。你不觉得那样不利于经营吗?”何贵反问道。
“那也用不着往北吧?虽说延安、榆林那边也算是水源丰富,土地肥沃。可陕南也不差呀,离咱们那里又近,到那里租地不是更好?也省得整天跑这么远!”何守富答道。(陕西可分为陕北、关中、陕南三部分,关中为小麦玉米产区,陕北、陕南则是水稻产区)
“二爷,你是想整天往西安跑吧?嘿嘿。我看还是三爷想得对。陕南那边的地儿,恐怕都是有主的了,哪轮得到咱们去租!”何大牛发表了一下不同意见。
“大牛说的没错,整个陕西省地人口,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关中跟陕南,陕北相对要少的多。而且荒地也多。咱们老是租地,虽说整了许多东西,也不怕什么,可终究还是要受制于老天。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弄点儿荒地回去,不用付租金,那样的话,就算遇上天灾。咱们赔的也少些……我听说延安附近有个南泥湾不错,想去看看!”
“南泥湾?”何守富身后的一个跟班听到这话之后,突然开口叫道。
“咋啦?顺水,你知道这南泥湾?”何大牛转头问道。
“当然知道。牛爷。你忘了俺是哪儿的了?”那跟班笑道。
“你叫冯顺水是吧?那你是哪儿的?”何贵本以为在场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南泥湾,可没想到一提起来居然还有一个人知道,顿时来了兴趣。
“三爷,俺是三十里铺的,俺家往南不远就是南泥湾!”听到何贵问话,那个叫顺水的跟班连忙答道。
“哦?”何贵笑了起来,“那儿怎么样?是不是一片荒芜,连人烟都没有?还到处是乱石山呀什么地?”
“不是!”冯顺水连连摇头:“听祖上说,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南泥湾那里还有不少人呢。又有回人,又有汉人,还有过街市。可自从咱大清建国之后,回人跟汉人就经常杀来杀去,后来,康熙爷那会儿的三藩之乱,乾隆爷又一平二平准噶尔,再平回部啥的,连年征战,又闹过马贼、土匪……一来二去,就荒下来了。现在,俺们都管那里叫烂泥湾!”
“烂泥湾?”
“其实也不算烂。那边儿光河水就有三条……土地也好,就是人太少,而且野兽又太多,所以没几个人愿意过去!……
有些人烟的!”冯顺水答道。
“人少才好。……人才,咱们才能把地拿下来!”何贵微微出了口气。这冯顺水可是把他吓了一小跳,要是南泥湾到处是人的话,他还过去混个屁?
“唉呀,可累死了!来人……”
北京,刚回到家,和珅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丫环呈上地茶杯一口闷下去,然后,躺在椅子上就开始喘粗气。
“怎么了,哥?”
和琳听到大哥回来之后就从住处赶了过来。进屋之后看到和珅恹恹地样子,立即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了?皇上登基五十年的大典,有多少事儿都得我担着?”和珅一副苦相,抬抬腿让正给自己按摩的小丫环退下,又道:“这些日子,一会乾清宫。一会儿重华宫,再会儿就是紫光阁……这光是准备准备,都快把你哥我的这两条腿给跑断了。容易吗我?”
“那你不让皇上多派几个人帮帮你?”和琳笑道。
“你说得轻巧。就算有人帮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得看着?那些人办事儿,我能放心吗?”和珅瞟了一眼和琳,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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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办事,人家还不放心呢!”和琳取笑道。
“谁?谁不放心我?……不放心我让他们自己来呀?什么人嘛,除了会说话放屁,啥事儿都不会干!一群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的东西!”和珅恼道。
“得得得。知道您劳苦功高,成了吧?……”和琳也不愿惹自个儿老哥生气,看和珅不爽,急忙就转移了话题,“哥,我不想留在京城。你能不能给皇上说说,让我出京去?就云南或者甘肃当个总兵就行!”
“又是这套!不愿搁家里清闲是不是?行!有志气!可惜不是现在!……现在你少拿这事儿烦我。”和珅连连摆手。和琳是提早回京的,正在京里等着福康安回来,然后一起受赏听封……这一次虽然没有捞着仗打,可是。陪着何贵去跟人谈了两次,他也算是白白捞了不小地功劳,按和珅地估计,不会少了一个兵部侍郎的积衔。可惜,和琳不愿意当那种挂名的武官,非想实实在在的去打上几仗。老是来烦他。
“哥——”和琳央求道。
“去去去……”和珅一脸地厌烦,“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不答应我就亲自去求皇上了……”见求情没用,和琳又换了语气威胁道。
“你……我说你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和珅真恼了,顾不着这几天跑得两腿酸软,一下子就蹦到了和琳的面前:“没事儿非要打仗玩儿?你有几条命?……这一次福康安沾了多大的便宜,还是突袭!可他手下地一万八千绿营还是死了五千三!……五千三啊!你弄清楚,那可不是五千三百棵白菜萝卜儿!”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说了,福康安不是没事儿吗?”和琳小声说道。
“狗屁?要不是何贵又帮他找来了十几万援兵。老子才不信他轻轻松松立下这场大功,说不定还要步上他老子跟他哥哥的后尘!……人家这还是几代从军,家学渊源,在金川打过仗的。可您老人家算老几,啊?”和珅怒问道。
“哥,你不懂军事。这次……”
“我不管这次那次,你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许你去搞那些危险的东西!”和珅拍着茶几大声叫道。
“哥——”
“你要认我这个哥,就给我好好呆在京城。想出京,等那些地方上的武职空出合适的来再说!”和珅截断了和琳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
“哼……”
好说歹说都没用,和琳也上了脾气,袖子一甩,掉头就走了出去。
“臭小子!”和珅在后面看着和琳的背影,轻声骂了一句。已经好久没人在他面前这么无礼了,要是换了别人,不被他给整个半死才怪。可惜,那是他地亲弟弟,兄弟闹仗,他除了受着又能怎么样?
……
“二叔他不也是为了给你这个当哥哥的长脸?就别生气了!”
和珅很贪钱,也很好色。说他贪钱,他是中国有史以来的“贪污之王”,说他好色,自从当官之后,他就已经接连纳了好几房姬妾,而且还跟家里许多的丫环婢女有着暖昧关系。可是,再好色,和珅也从来没有冷落过自己的正妻冯氏,甚至都没有使过脸色,哪怕就是英廉过逝也没有改变过态度。和珅正妻冯氏,名霁,是大学士英廉的孙女,为人贤良淑德,和珅还在官学读书地时候就已经嫁了过来,如今还生了一个儿子丰绅殷德。和珅每一次生气发火。全家上下,不论是当弟弟地和琳,还是他最宠爱的两个姬妾长二姑、吴卿怜,都不敢过来触霉
有冯氏才能让他把火气压下去。
“我不是想生和琳的气,可这些日子本就忙得脚不沾地。难得回家休息休息,这小子还非要给我找麻烦……他可是我弟弟,我亏谁也不能亏了他呀!是不是?可这小子……真气死我了!”和珅轻轻搂着冯氏的肩膀,埋怨道。
“好啦……二叔他还不是怕你老像个护雏儿的老母鸡似的?他也是老大地一个人了,又不是没本事,当然不愿意让人说闲话!何况这对你也不好!”冯氏笑道。
“老母鸡?我哪儿像了?”和珅轻拧了一下冯氏地红唇,笑了笑,又摇头道:“可他老想去云南、甘肃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是好混的吗?李侍那么能耐的人物。到了甘肃还不到两年就被押回了北京,斩监候呀!……”
“那你先前不也放他去云南了吗?”冯氏问道。
“不一样。那回我正憋着一口气!”和珅说的是那一次平定苏四十三起义地事情,他好不容易捞到一次掌握军权的机会,可惜却弄了个灰头土脸,还被阿桂给吓了一回,在众多军方将领面前丢了好大的脸面。自从被乾隆提拔起来之后,他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不爽地事情,自然不舒服。可他自己对军事不在行,没法找回这个颜面,所以。就只好派和琳出马。不过,为了能多立功,并且为了和琳的安全,他还是不顾面子的把和琳安排到了阿桂的帐下,本以为这一次出兵缅甸和琳能捞一些军功回来,可没想到……“霁雯。你不知道这沙场上的凶险。福康安这次明着报上来才死了两千多,可实际上他损失了却三成多的兵马……三成多啊!而还死了好几个将领!就连他自己也在行军的时候被不知道哪儿射出来的一支冷箭差点儿射死!……这可是玩命啊!”
“这么危险?不是说……胜得很容易吗?”冯氏俏脸一阵发白。清军大败缅甸,甚至最后还把缅甸给分成了好几块儿……她虽然是和珅的老婆,可几乎从来都不过问那些老爷们儿的事情,知道地也就只是清廷对外宣传的一些事情而已,就这,还是那些想来巴结和珅的官员派自家的媳妇儿娘子们来打关系时带来的。
“要是真的容易,当年福康安他爹在地时候。又带着阿桂、明亮这一干宿将,不早就把缅甸给平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和珅连连苦笑,“缅甸那边又湿又热。蚊虫滋生,毒物遍地,还有水土不服,光这就要了好几百条人命,还有那些受伤、害病的,加起来足有一千多!这还是因为福康安提前就准备好了许多药材的原因,要不然死伤只会更多!而且,福康安这一路上烧杀抢掠,那些缅甸人一个狠似一个,又哪能跟他们客气?其实,那五千三百多人,倒有差不多一小半是在行军路上被那些缅甸人下黑手给杀的,就连他手下的猛将蒙建,也是在战后烧杀**的时候,被一个缅甸娘们儿给生生咬断了喉咙!……那种地方,你说,我敢放和琳过去吗?”
“怎么……怎么会这样?那……”
“哼!福康安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可惜这回遇上的是蛇。要不是他命大,能不能等到阿桂过去支援,我看都是两说!”和珅冷哼道。福康安一向看不起他,出于某种逆反的心理,他又何尝看得起这依靠祖、父、姑母地荫蔽才得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只是形势比人强,福康安的家世太硬,他也不敢撄其锋芒,只能行使曲线战略。不过在他看来,和琳的本事就不比福康安差,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那这么看来,倒还真地不适合把二叔派到云南去,甘肃也不好,听说那里的回人也特别凶狠。可是,二叔他又是那么个脾气……”
“别操心了。我早有安排,不会让那小子没处去的!”看着冯氏轻蹙娥眉的模样,和珅微笑着说道。
“你早安排好了?那还……”
“我就是想磨磨和琳的性子。这小子,对亲哥都这么拧,不磨磨他,以后还不飞上天了!”和珅轻哼道。
“你呀……”冯氏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和珅的额头,“那你打算安排他去哪儿呀?”
“广东!水师提督!”和珅挺了挺胸脯,笑道。
“那么远?”
“虽然远,可却是个美差啊!”和珅笑道。
“可我听说,广东那边也挨着安南呢!缅甸人狠,这安南人跟他们也不远,会不会也……”冯氏有些担心地说道。
“呵呵,安南人现在对朝廷恭顺着呢。再者,和琳是水师提督,也管不着陆上。何况我还准备了人手去帮和琳,那个人的本事不小,手段狠辣,跟和琳的关系也不错,有他在,我就不怕和琳会出什么事儿!哈哈哈……”和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