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初次交锋
011初次交锋
万尼乌斯集中了全部的两万名士兵，在靠近北方的小部族镇子的废墟上扎下了营盘。
这样一座能够容纳两万人马居住其中的营盘，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任何人——几乎是扎下营盘的当天，消息就传到了弗兰克部族。
之后，希洛克便带着卫兵们前往营盘，展开和敌人的第一次正面接触。
看到面前的营垒，希洛克也禁不住叹息了一声——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种规模甚至胜过城镇的营垒。
插着鹿角的壕沟、修筑在土垒之上的护墙、有弓箭手把守的高高的箭塔。
看到这一切，希洛克便禁不住在心里盘算要怎么才能打下这一营垒——而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非以四倍以上的兵力强攻或者长期围困，否则至少弗兰克人对这营垒是束手无策的。
而在希洛克打量着万尼乌斯营垒的同时，在箭塔上放哨的士兵也发现了这一行人，于是朝着这边射出了警告的箭矢。
这样的举动，在万尼乌斯这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在六个部族迁走之后，这一带已经没有了友好或者中立势力，贸然靠近的即便没有进攻的计划，也肯定和朋友扯不上什么关系，因此没必要客气。
但在希洛克身边的护卫们看来，这种行为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于是，不等希洛克阻止，一名护卫已经毫不迟疑的取下了弓箭，朝着对方狠狠的回射过去。
受到攻击就要果断的打回去。一直以来，弗兰克人，尤其是查理麾下的近卫，受到的都是这种教育。但这一次，他们忽略了自己和敌人之间地位上的差距——他们站在平地上，而他们的敌人，却站在土垒之上的护墙之上的箭塔上。
开始时去势强劲的箭支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失去了力量，软绵绵的落在了地而这个时候，箭矢距离土垒还有约五步的距离。
尽管这次攻击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还是立即得到了回应——伴随着号角吹响，营垒的大门迅速打开，数百名骑兵从中鱼贯而出，直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别动，都别动”看到对方的架势，尽管希洛克很想立即带着队伍跑进丛林里躲避，却还是举着手，大声制止着战士们的战斗冲动。
毫无疑问的，只要敌人有攻击的意图，以这几十人的队伍，面对数百名骑兵而没有任何地形的遮蔽，将会毫无悬念的被宰杀干净——希洛克的举动，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赌博。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在慎重的考虑了当地局势之后，万尼乌斯发觉，对于弗兰克人而言，自己这样一支强大的势力进入这一地区，并不是坏事，反而是一场机遇。
因此，在确认了所有六部族的迁移者都已经通过了自己在山谷中修建的营垒，并分别陆续接近了西谷要塞之后，万尼乌斯便明目张胆的在开阔地上扎营，等待塞姆诺内斯人和弗兰克人做出反映。
果然，没等几天，就有人上门了——面对主动上门的客人，万尼乌斯自然没有将对方斩尽杀绝的道理。
在说明了弗兰克人使节的身份之后，希洛克一行得以保留自己的武器铠甲进入万尼乌斯的大营。
进入大营之后，希洛克看到的又是和营垒之外完全不同的一副景象——宽阔平坦的铺了木板的道路四通八达，整齐厚实而且相互间隔了足够距离的帐篷整整齐齐，体格强壮步伐整齐的战士往来巡逻——在那完善可靠的防卫设施之后，是一支训练有素而且善战的军队。
看到这里，希洛克便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提出的和这支军队交涉而不是正面对抗的决策的正确性——如果敌人只是打算驻守在这里，那么单靠弗兰克人自己是无法驱逐他们的；而如果敌人打算进攻，在弗兰克人派往卡狄前线的军队被撤回来加强防卫之前，弗兰克人也无法抵挡他们。
然而，与此同时，希洛克又有些迟疑——这样一支强大军队的背后，势必会是一个卓越的首领和一个强盛的部族——让这个部族顺利的吞下六小部族，再吞掉两个塞姆诺内斯分部，这真的对弗兰克人有好处吗？
一路走着，一路纠结着，直到被人引进了万尼乌斯的御帐，希洛克也没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进入御帐之后，希洛克又是另一番感受。
在之前，见识过万尼乌斯军队的盛况之后，希洛克对于这样一支军队的统帅的议事大厅做过不少的想象——挂满了精良的武器盔甲、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各种值得夸耀的猎物的头颅、雄壮的特色各异的追随者……
然而，一进入大帐，希洛克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
没有精良的武器盔甲，没有堆积如山的战利品，没有各种野兽的头颅，甚至连成群结队的追随者都没有。
在大帐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以沙土堆积着奇怪的东西。
桌子后面，一个身材魁梧的战士全副武装的坐着，连脸也隐藏在锁链护面的后面，只露出一对锐利的眼睛。
而在这个显而易见的首领身边，则是一群瘦弱的异乡人，甚至还有几名女虽然这些异乡人里不乏全副武装的或者穿着夸张抢眼的，但按照日耳曼人的标准来看待的话，这些“追随者”显然和希洛克一样弱，根本不配成为一名卓越领袖的追随者。
唯一称得上合格护卫的，大概就是那十几名和那位领袖一样打扮的魁梧战士——不过他们却或坐或站的分散在整个帐篷里——如果希洛克决意突然发动袭击，那么唯一能够保护那位首领的，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的武技了……
这种诱人的想法在希洛克的脑子里只盘旋了一圈，就被打消了——希洛克自己本身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战士，真打起来能不能活到自己身边的四个卫兵制服对方的首领都是个问题。
与此同时，万尼乌斯也在看着对面的“使者”——对方并不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战士，身边却跟着一群堪称精锐的护卫，这足以说明对方那非同寻常的身份。
而更加重要的是，对方在进入帐篷之后只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便开始打量起自己帐篷里的情况来了——毫无疑问，对方的心理素质要胜过对方的武力。
“你是谁？”看到对方似乎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万尼乌斯便率先开了口。
这句简单到生硬的问话顿时勾起了希洛克身边护卫们的怒气——而这些护卫们毫不掩饰的杀意又立即使大帐内所有的狂战士都兴奋起来——结果，简单的一句问话之后，大帐里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面对这种完全是意外的结果，万尼乌斯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看着正主。
希洛克握紧了拳头，之后又松开——注定没有结果的愤怒毫无意义：“我是弗兰克的希洛克，你又是谁？”
万尼乌斯在护面甲后笑了一下：“美因茨的万尼乌斯。”
“你是美因茨人？”听到这个回答，希洛克的声音顿时提高了，而他身边的护卫也都毫无例外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支军队竟然是美因茨的军队？
虽然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去过美因茨，但他们对美因茨大概在什么地方还是有点印象的——总而言之是和塞姆诺内斯地方隔着许多大小部族，基本不相干的地方——但眼下，美因茨的军队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怎么？”
“没什么。”说着，希洛克叹息一声，“想不到，美因茨的军队居然会到达这边，这也太……”
万尼乌斯摊了下手：“如果以为是美因茨的军队，那你恐怕就弄错了。而且，我得说，你们的情报太过时了。”
“什么意思？”希洛克疑惑的看着万尼乌斯——大概是因为一开始万尼乌斯就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他对这个人竟生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来。
“在我的麾下，不止有美因茨人，还有特里尔人、巴达维人、邓克德里人、乌西彼得斯人、马克曼尼人、阿累夷人、巴斯塔奈人、哥拖内斯人、卡狄人、哥祶尼人、条顿人、辛布里人、阿姆布昂人，甚至是色雷斯人。”说着，万尼乌斯淡淡一笑，“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了吧？”
在一群护卫惊讶的安静之中，希洛克镇定的笑笑：“这我完全理解，作为一个声名远播的领袖，您的麾下一定有来自诸多部族的追随者。”
听到这个反击，万尼乌斯顿时笑了起来。
自己连续报出诸多部族的名字，其实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并非某个大部族的领袖，而是许多大部族的联合领袖——和塞姆诺内斯人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一两个大部族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难缠的对手。
然而，对方却刻意的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的话太过骇人听闻，所以对方本能的朝不那么吓人的方向理解了——将自己麾下的战士们理解为“追随者”。
只是各部族里慕名前来追随自己的追随者，这就纯属个人行为，没什么好夸耀的了……
“我能理解，”说着，万尼乌斯摆摆手，“作为凡人，当巨大的灾难降临时，我们总是本能的希望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但你要知道，就连强大的神灵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更何况是凡人？”
这一次，希洛克脸色惨败的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