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撒谎不能说假话
在万尼乌斯的队伍离那座据说叫敖德萨的城镇还有很远距离的时候，他们就被发现了——并且，轻而易举的引起了恐慌。
尽管攸克星海北岸的土地不能说不肥沃，但这里毕竟不是在穿越者而是在古代希腊殖民者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小城镇——在一人多高的围墙里所居住的，也不过是两千多户人家而已。
换句话说，整个城镇里的居民还不够一万人——而即便算上驻留在这里的雇佣兵、流浪汉、苦力，也不过一万三四千人而已——换句话说，万尼乌斯的这支军队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城镇总人口的半数。
这样，在离开城镇还有很远的时候，万尼乌斯就看到远处的城镇响起了告警的钟声，并扬起了阵阵尘烟。
而提起了警惕，让所有人排出密集队形，准备作战的同时，“巴鲁斯”减缓了整支军队的前进速度。
之后，等到一路无事的日耳曼人靠近城镇城墙的时候，发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地的狼藉——被丢掉的果蔬、被踩掉的鞋子、被抛弃的牲畜甚至大车——如果不知道，万尼乌斯几乎要以为城管刚刚来过。
而在这一地狼藉的后面，是紧闭的大门，和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弓箭手、标枪手、长枪手、剑盾手——短短的一段城墙就如同一个万**队展览会，陈列着各种不同肤色不同武装的战士。
万尼乌斯——或者说，巴鲁斯低声让日耳曼诸部族战士首领将队伍停下来，之后自己带着自己的卫队大步走上前去——毫无疑问，这种大无畏的胆气又为巴鲁斯增色不少。
不等万尼乌斯开口，城墙上已经有人先喊了出来：“喂！异乡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万尼乌斯抬起头，仍旧让自己的脸藏在兜帽之后，“希望在此休息，并交易补给，打听消息。”
这句话一出口。城墙上的顿时安静了——而万尼乌斯则在城墙下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城墙上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们不能进城！”
“我理解。”万尼乌斯同样大吼着，“但我们希望剩下的要求可以得到满足。”
“你们想交易什么。想打听什么？”这一次，似乎能做主的人靠近了些，城墙上的声音只停顿了一会，之后很快就再次响了起来。
“风干肉、腌鱼、小麦——我们走了很久的路。需要很多食物。”说着，万尼乌斯也停顿了一下，让对方好好回味一下这次贸易里所能够得到的利益，“我们可以用金子来换。”
然而，让万尼乌斯感到惊讶和吃惊的是。这一次对方似乎竟然没怎么犹豫：“那么你们想打听什么消息？”
这个问题让万尼乌斯也犹豫起来——难道他说“我是来找海盗并且加入他们的”？
这种贸易港，虽然规模不大，但肯定也不会对海盗有什么好感。
这时候，万尼乌斯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本来应该将日耳曼大军停留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带领十几个人先混进城镇打探消息——所以说，很多时候，低调才是王道。
“你们想打听什么消息？”不等万尼乌斯多想，城墙上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显而易见的带上了许多警惕。
“有一伙和我们差不多的海盗。和我们一样来自日耳曼，但是不同部族的。”稍微思索了一下，万尼乌斯索性大喊了起来，“他们的部子里出了些事，我们顺便来给他们捎个口信。”
万尼乌斯喊的声音很大，保证让城墙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样。如果这个城镇里有他们的人，那么有一支日耳曼大军前来找他们的消息。很快就会被老爹知道了。
反过来说，自己的话语中。已经表示“我们和那伙海盗没啥关系，只是帮忙捎个口信”，这样，就算城镇里的居民憎恶海盗，也没理由袭击他们的军队或者拒绝贸易。
这一回，城墙上立即响起了一大片惊讶的低语声。
之后，就是长官们呵斥士兵的声音。
这骚乱持续了一阵之后才安静下来——接着，一直在和万尼乌斯交流的那个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那么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俺们听说这边有人愿意出钱雇别人给他们打仗。”说着，万尼乌斯在兜帽里面偷偷笑了一下——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没有撒谎，“俺们过来看看凭这一膀子力气能赚到多少钱。”
“那么你们是雇佣兵？”万尼乌斯的那句话起了一定的作用——万尼乌斯看到，很多士兵几乎立即放下了他们之前一直端着的盾牌，而城墙上的那个声音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万尼乌斯摊开双手，做出即不懂规矩也不在乎的模样：“要是你们是那么叫的，那我们就是了。”
但我们自己叫自己做，海盗。这么想着，万尼乌斯忍不住又偷笑了起来。
城墙上安静了一会，之后放下了一只吊篮：“你坐这个上来。”
看着城墙上的吊篮，万尼乌斯皱了皱眉头——从任何角度看，万尼乌斯都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黄金鳞甲不在身上，罩袍下面那身精致皮甲总叫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光着；他的武器也换成了一柄色雷斯大砍刀，更叫他觉得自己是赤手空拳的——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独自进入敌友不明的城镇并不是一件聪明事。
之后，万尼乌斯偏了下头：“那个城墙，你们能上去吗？”
狼人的女首领舔了下嘴唇，认真的看着城墙的高度，之后再舔了舔嘴唇：“如果没有人阻拦，能。”
尼玛这不是废话嘛！要是没人阻拦，哥就直接自己跳下来叫你们用帐篷布接着就行了。
不过，万尼乌斯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就算面对自己的军队修筑的营垒，狼人都需要借助踏板才能发挥战斗力，何况这比营垒护墙更高的城墙呢？
看到万尼乌斯迟迟没有动，城墙上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万尼乌斯的顾虑：“以众神之王手中的雷霆起誓。只要你没有做出危害我们的行为，我们就保证你的安全。”
这个誓言并没有打消万尼乌斯的顾虑，反而让他更加犹豫起来——虽然这座城镇据说是希腊人的殖民地没错。虽然对方说的是希腊语没错，但谁特么知道说话的这货到底信不信宙斯啊。
看到万尼乌斯仍旧没有动作，城墙上的人开始不耐烦起来：“异乡人，你想怎么样？”
“你们派个人出来。咱们商量购买补给的事。”
这个要求让城墙上的人也愣住了。
又过了一会，吊篮被拉了上去。
紧接着，一个人坐进了吊篮，被放了下来。
一落地，这人就从吊篮里站了起来。径直朝着万尼乌斯这边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这人才开口：“那么，我就是敖德萨的议员狄凯厄斯，你又是谁，异乡人？”
“我是阿姆布昂的巴鲁斯。”万尼乌斯点了下头，平静的回答。
“你说你要购买补给——那么你都要买什么？又能付出什么？”
“我说了，蔬菜、水果、小麦、风干肉——不要乳品，我们自己携带有牛羊。需要六千人十天份的。”尽管购买补给品并不是最初的目的。但所谓做戏就要做全套。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老爹的队伍汇合”的考虑，万尼乌斯还是不假思索的决定多购买一些补给品。
“至于我们能付出什么……”说着，万尼乌斯停顿了一下，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开。“我们用这个付账。”
“这是……”狄凯厄斯惊讶的低呼一声，之后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要将万尼乌斯掌心那颗晶莹剔透的大块琥珀拿到手里仔细看看——那正是苏约内斯人奉献给奥丁大神的琥珀中的一块。
然而万尼乌斯迅速的握起拳头，收回手臂：“有物资。就给你们；没物资，免谈。”
狄凯厄斯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的看着万尼乌斯：“你们有多少？”
万尼乌斯淡淡一笑：“你们要多少？”
咬了下牙，狄凯厄斯深吸一口气，之后死死地盯着万尼乌斯：“你们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这个回答顿时让万尼乌斯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你们要多少，我们就有多少。”
狄凯厄斯再次吞了口口水，露出了明显的怀疑表情：“如果真象你所说的那样，你们还需要做雇佣兵？”
万尼乌斯满不在乎的收回拳头：“谁会嫌钱多呢？”
希腊人体谅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很抱歉，我亲爱的朋友，您要知道，我自己肯定无法买下您全部的货物。但是我在城里有很多朋友，他们能拿出钱来——可我需要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这也是一个合理的要求——如果狄凯厄斯说他能把自己的货物全部吃下，那才是扯淡呢——于是万尼乌斯点了点头：“那么你需要商量多久？”
“明天！明天一早我就给你答复。”说着，狄凯厄斯笑了起来，“您看怎么样？”
在兜帽后面，万尼乌斯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尽管对面的希腊人表现得非常诚挚，但却一点都不真实——就在狄凯厄斯垂下手臂，将手收拢在袖子里的一瞬间，万尼乌斯注意到，对方狠狠的握住了拳头。
不过，万尼乌斯并没有戳穿这一点：“那么，我们的人今天就在城外露营。明天我们再谈。”
“好的，好的。”狄凯厄斯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之后转身跑开——坐上吊篮，城墙上的人再次将他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