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打偏了
“再来几炮?”
班森有点心动,不过一考虑到那四倍的损耗,他便心有犹豫:这一炮打的代价太高了,我得慎重考虑,说不定再等等,那边就自行崩溃了呢?
“为了赞扬你的勇气,为了巩固我们之间美妙的合作关系……”
老奸巨猾的斐里曼特马上瞅出了班森的踌躇,连忙道:“接下去的炮弹,我每一炮只收你2.5倍的损耗费,你看怎么样?这可是打了六七五折呢!这样的优惠,我可是咬牙下了血本,今后你都不会再碰到了!”
下、下你个王八奶奶的血本!你这本来就是做的无本买卖,空手套白狼好不好?
班森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还真是有点心动:麻痹的,反正前面都开了四炮,再开几炮也没啥关系,只要能尽快地将北海伯爵弄到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多重考虑下,班森终于重重地点下头:“好,那就再开五……嗯,四炮吧!这一次,给我挑距离北海伯爵那四艘战舰最近的地方开,我要那位伯爵,切实体会到生死一线间的恐怖感觉!对了,我仍然要强调一点,别真个击中旁边的商船了,斐里曼特将军,您能做到吗?”
龙灏的四艘战舰都停在海港的较里面,周围的商船较多,现在班森要求直接对龙灏进行威吓,无疑是提高了炮击的要求。
“没问题,我以我的徽章向你保证,我们大英帝国的水兵从来都是奇迹缔造者!”
斐里曼特只要有炮打,哪还不拍着胸脯做背书:“我看过了,那里的空白水域还很多,我保证。绝对不会有误伤的……对了,小班森,不如开六炮吧,和前面四炮加起来凑个整如何?”
“我哪有那么多钱,四炮就四炮,八也很吉利!”
“那好吧。其实我个人认为开五炮也不错,凑起来九九归一嘛……”
“滚、粗!”
二次炮击的命令已下达,这一次,果戈里号战列舰也亲自‘披挂上阵’,斐里曼特跑出了船长室,亲自指挥英国水兵进行炮管调试、基座校正,这一次的炮击,果戈里号可是承担了两炮的艰巨任务。
班森的舰队在为二次发射做着准备,他们舰船上的举动当然一分不漏地传到了海港码头。结果,海商们又是一阵惊慌:看吧,看吧,一级战备令有个毛用,不交出北海伯爵,那个疯子舰队又要炮轰了!这一次,炮弹还会那么幸运地落到海里?真个不会击中我们的商船吗?
“还要炮轰?”
对班森的执着,龙灏也是挺佩服的。他此刻已走下了镇石号,与老斯蒂文森市长等人站在了岸上相对安全的地方。而那位可怜的克里姆上尉,则被押在一旁。
看到龙灏出现,双手被缚的克里姆不禁桀桀喊出声来:“北海伯爵,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舰队的火炮威力,你害怕了吧?快点松开我。随我一同去到我军的舰艇受审,你才会有一线生机呐!”
龙灏不屑地瞥了一眼克里姆,晒笑道:“上尉,亏你还有心情记挂我,你难道不知道?这一次炮击。会给你们这支来历不明的舰队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吗?”
“麻烦?”
克里姆一愣,但随即摇头狂笑:“你是吓傻了吧?我们怎么会有麻烦,在巨舰大炮的威力下,要有麻烦也是你们有麻烦!看,看,那么长的炮管又抬起来了,砰的一声,炮弹飞过来,这里的人全完了,哈哈,全都会完了!战列舰无敌,战列舰万岁……”
这人疯了。
龙灏一蹙眉头,心里冷笑,从手中甩出一份电文,就扔在癫狂的克里姆眼前:“好生读一读吧,克里姆上尉!这是一个小时前美国白宫发出的声明,你的班森船长已经被撤销了身上所有的海军职务,而这一支炮轰了我们旧金山海港的舰队也不被美国政府承认……另外,总统亲自下令,要求你们在24小时内无条件撤退,否则,后果自负!”
龙灏的话语如铁钉一样敲在克里姆的心瓣上,同样的,这句话也是龙灏说给旁边的海商听的,这些海商听到后,原本焦急不忿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克里姆失魂落魄地捡起了那纸电文,匆匆地看了一遍,接着便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骗人,这是骗人,天大的谎言!这张电文一定是你伪造的,对吧,北海伯爵,你太卑鄙了,居然连白宫的发言书都敢伪造!你回答我,昨晚才发生的事,白宫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啊,难道……那些记者,那些机器,天杀的,该死的!”
迟钝的克里姆上尉直到此刻才幡然醒悟,明了了龙灏昨晚布置了那么多记者的原因。
限于眼界,他根本没法想到,那些电报机会把大仓库的事情连夜送到白宫,而白宫的效率居然也会这么高,竟然在今天上午就做出了对本方舰队的处罚!!
不理会克里姆的崩溃模样,旁边急性子的海商们把那份电文夺了过来,几颗脑袋凑到一起看了下,均是大松了一口气:“呼,总统说话了,呵呵,旧金山的危机要解除了,我们的商船也要得救了!”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龙灏给这些欣喜的海商们当头浇下一瓢冷水:“这只是白宫的声明,对面那支舰队现在知不知道还难说,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们会不会遵守也难说……你们看,他们舰船上的炮管又已经抬高了,喏,不出意外,马上就要迎来第二次恫吓炮击了!”
循着龙灏手指的方向过去,对面一字排列的舰队正中央,一团灼目的火球从那艘体型最为庞大的铁甲战列舰上刹然绽起,旗舰果戈里号,主炮发射了!
这一次的炮击更加凶猛,因为对方选取的目标是更加靠近海港的水域。炮弹落下,海水纷纷炸开,像碎玻璃般弹向了离得最近的几艘舰船。
“伯爵,那是您的战舰吧?”有海商惊呼。
“错了,这是西班牙萨维子爵的战舰,只是由我代管。”
龙灏回头。看到镇石号和三艘改装的训练舰在水中风雨飘摇,面色一点不变:“那上面悬挂的是西班牙国旗,各位可要看清了,如果下一颗炮弹落到了那上面,你们可以替我作证,这一场战争可是美国炮舰率先挑起来的!”
四艘战舰上的龙鳞海军都已撤离,四艘空船,也由得龙灏有底气去面对班森的‘恫吓’炮击。
果戈里号开炮后,普希金号和达德班式号也分别开动了各自的主炮。‘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的炮响再次降临到商贸海港,这会儿,码头上的人已然不多,但纵使如此,也还是给旁观者一种窒息紧张、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一次的炮击,威力仿佛比上次还大呢!
这是必然的。果戈里号和普希金号可是一对8300吨的一等战列舰,其上的主炮乃是双座双联装的14英寸炮管。这下一同打出来,声势更大、损耗费也能要得更多!
普希金号和达德班式号的这两发炮弹,再次落到了近镇石号的水域,激起的浪花更大,造成的冲击力更强,很多停靠在旁、吨位较小的商船都被水浪冲压得嘎吱作响。可想而知,这两颗炮弹若是直接击中固体目标,造成的杀伤力会有多大。
见此情况,龙灏也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我离开镇石号时就已命令潜龙-1号开走,而龙舟随着我离开。此刻也不在镇石号底下呆着,要不然,它们多少会被这几颗炮弹给波及到。
连续三颗主炮的炮弹,落在近海港的空白水域,加上此前第一次炮击的四颗,班森的舰队到目前为止,炮弹都是打在了空白无船的地方,这怎不让聪明的人浮想联翩。
“我算瞧出来了!跟伯爵说的一样,这是恫吓!是无耻的恫吓啊!”
一名参与了沉船打捞计划的海商,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叫嚷起来:“对面的海军他们根本不敢轰击我们的船,也不敢把炮弹打到岸上来!你们看呀,连续七发,都是打在海里,如果是这种准心,那些炮手都可以去跳海了!”
“是啊,你观察的对,伯爵慧眼啊,这支舰队果然只是在恐吓我们……我们只要坚持下去,等到总统的命令传到他们手上,他们就得灰溜溜地撤退!”另一名海商握起拳头,也随声附和。
“哼哼,这帮孙子,心里还是有顾忌的嘛……”
“砰”!
“轰嗤嗤”!!
不过,还没等这名海商说完,果戈里号又是火光闪烁,一门主炮猛烈震动一下,悍然发射!这一次,炮弹竟没有落到空白水域,而是……落到了镇石号旁停泊的一艘商船上!
商船上能有什么装甲?
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防御力接近零的后勤单位啊!
所以,当这颗炮弹结结实实地砸中了这艘商船,立刻就冒起了冲天大火!
破裂的铁条、翻飞的零件、起火的货物,仿佛被狂风卷中了一样,四下飞溅!
当爆炸最大的冲击过去后,那艘可怜的商船就像被巨人用手砸了一下,一边的船头已经压瘪,妥妥地向下沉去……湛蓝的海水从看不清的破洞向船体内无情涌入,眼看着,这艘商船就要在滔滔火势中沉没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致于目击人都被震惊得集体失声,他们的嘴巴就像含了一颗大鹅蛋,根本合拢不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艘商船成为这一次炮轰的首件牺牲品。
没办法,这一炮打得实在太准了,船体都被削掉了五分之一,它的沉没根本就是必然的结局了。
“呜呜,我的船啊……萨亚帝都,我一船从中国运来的瓷器啊……”
一群还在惊愕的海商中,一名黄皮肤的胖子忽然揪着心脏跪地,一边嚎啕着,一边死命抽气,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不用说,他就是那艘倒霉商船的倒霉主人。谁也没有想到,班森的炮弹这次真个击中固体目标了,而一击便直接干掉了一艘活生生的商船!
1892年5月24日12点18分,这个带有吉利色彩的时间,班森舰队的炮弹‘终于’轰击中了目标,一艘来自荷属印度尼西亚的商船被无比悲催地击中。一击之下,全船沉没。
这一炮,也使得班森舰队炮轰旧金山成为既定事实,彻底地将这位海军上校逼上了不归路。
史学家称,这一炮,打破了安宁的西海岸,也打破了美国西部的和平,这一炮,就好像轰破了一只潘多拉的盒子。把许多可怕的东西释放了出来……
始作俑者班森此刻才无暇去评估这一炮带来的历史影响呢,他也是张大了嘴巴,眼睛凸出,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击中目标了?
怎……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不要击中旁边的商船吗?
老天啊,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爆炸的难道不是一艘商船吗?
“斐里曼特,你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醒过神之后的班森,气冲牛斗地冲出了船长室。他要去质问斐里曼特:你不是把英国水兵的打炮技术吹到天上去了吗?这一炮tm的是怎么一回事?说好了要射在外面的,你们怎么就一炮中标了呢?
哇草。你们射的是爽了,等此事一结束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可这一中标,造成的可怕后果可是我班森承担不了的啊!
这,这算是‘接盘侠’和‘喜当爹’吗?
斐里曼特,你用来发誓的徽章难道是巧克力做的吗?
犹自散发着热量的主炮炮座后边。班森也不管斐里曼特的高贵身份了,他愤怒地用手指点到了这位英国海军将军的鼻子上:“斐里曼特,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会击中了一艘商船的?为什么,你这混蛋。知道这样会害死我吗?”
斐里曼特拨开了旁边涌上来想保护自己的英国水兵,一脸抱歉地说道:“哎呀,真是对不起,是我一时失误,把炮距调偏了那么一点点!哎,谁让那块水域停泊的商船太多了,这个误伤实在是在所难免呀!哎呀,神箭手都有射脱靶的先例,更何况是战列舰上的火炮?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小班森,对吗?”
班森气得身子发抖,怒道:“我不管那么多,斐里曼特,你的保证呢?你们英国人说话都是放屁吗?玛德,还是带大蒜味的屁,我草!”
班森骂的难听,那些英国水兵都脸有怒容地拔出了佩枪,而班森的护卫也毫不示弱,纷纷抽出了手枪,子弹上膛,针锋相对……火并,眼看一触即发!
“你骂谁呢?美国的乡巴佬!”
“骂的就是你们,你们怎么打的炮?不会打炮回去好好对着镜子撒尿,找你们的老娘学习,白痴的英国佬!”
……
还好,火并并未发生,斐里曼特似乎知道理亏,首先服了软,他叹了口气,挥手斥退了属下:“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不想,小……嗯,班森上校,要不这一炮我吃亏一点,只收你一个炮弹的成本价?”
我勒个去,都这样了,你这死老头还有脸收钱!?
班森余怒未消,这个时候他真想吃一包地瓜干和大蒜头,再用连环大蒜屁喷斐里曼特一脸:你这个英国佬,我听出来了,你绝逼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击中那艘商船,你是想把我逼上与旧金山彻底开战的绝路啊!
一旦全面开战,他斐里曼特不就能开更多的炮,能收更多的损耗费了吗?
黑心,真的黑心啊!
生气归生气,想明白也归想明白,班森上校现在还真的不能和斐里曼特翻脸,六艘战列舰还得倚仗这老头呢……所以,他只好强忍下这口恶气,把想象中的连环屁还是咽在了自己肚子里。
班森尽量平静下来,道:“斐里曼特,你做的事情你最清楚,现在我什么都不跟你算,你给个主意吧,我只要尽快把北海伯爵抓到手!”
斐里曼特呵呵一笑:“那很简单,你再让我开上几炮,我保管轰烂掉北海伯爵的那几艘破战舰,这样的话,失去了所持的他还不乖乖投降?”
没了战舰就束手就擒?!
哦,班森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脑残才会接受的建议,他冷哼了一声,先勒令六艘战列舰上的英国水兵全体从炮座上滚下来,他发誓不会再让这些英国水兵碰一下火炮,以斐里曼特的个性,再给他开火权,他只怕真能把旧金山轰一个遍!
那样的话,自己在海军队伍里就再没有了回转余地。
一次误伤还能解释,真个撕开脸炮轰,班森下半辈子就得躲到非洲去了……
既然炮轰击沉了一艘商船的事木已成舟,冷静下来的班森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整顿完这些不听话的英国水兵,就再次向旧金山海港打出旗语:“这一次炮轰是最后的警告,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拒不交出北海伯爵,下一次,就是全面的轰炸,所有停泊在海港的船只都会遭到无差别的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