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乐极生悲
不是触，触礁！
倒是斐里曼特经验丰富，不过他的脸色苍白得跟吸血鬼一样，青青的血管都赫然可见：是敌袭，是鱼雷！该死的，我们中鱼雷了，shit，北海伯爵那个狡猾的混蛋，啊啊啊，他没有逃离！
班森这群军官被震趴了一地，外边的水兵也好不到哪去。
在果戈里号底部爆炸，炸穿了装甲，也动摇了这艘大战列舰的平衡。
是敌袭，敌袭！
底舱中弹了，海水在倒灌，快派人去修理呀！
是鱼雷吗？北海伯爵不是撤走了吗？哪来的鱼雷？哪来的？！
没有撤走啊，白痴，他就在我们船底下，鱼雷就是它发射的！
噢，mygod，观测员是吃翔的吗？鱼雷袭击，怎么没有发现？草草草，渎职啊！
海面一片平静，没有浪花，它一定是在深水里发射的，干，那艘卑鄙的潜水艇，怎么竟能偷偷摸摸地来到我们舰船边，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果戈里号已经乱成一片，一枚鱼雷的爆炸，炸掉的不仅仅是一块船体装甲，更为重要的是，它把这些英美水兵心里强行压抑的恐惧，完全炸出来了！
班森舰队中，大部分水兵都没见过潜水艇，这种能够下潜并自由活动的舰船，在水兵的心中，无异于无所不能的海盗幽灵战舰！！
当方才还能用枪炮拦截住的鱼雷也变得无迹可寻时，这种恐慌感就会叠加。乃至大爆发……
潜龙-1号。
舱内也是一阵翻腾，龙灏还好些，柯米通却撞到了艇内一侧墙壁，颇有点七荤八素之感。
原因很简单。龙灏和柯米通这两个水战菜鸟，错估了在水下爆炸的波及范围，他们是偷偷靠近了果戈里号，并且发射出了一枚鱼雷且成功命中，可爆炸的余波，却也令得‘瘦小’的潜龙-1号差点被海底漩涡卷了进去！
太危险了！
龙灏扶起柯米通，用内劲为他检查了下，有点歉然地说道：是我失误了，没想到鱼雷的威力这么大，倒使得我们也被波及了呢！
柯米通摇摇头。不露痕迹地推开了龙灏的搀扶。道：不关少爷的事。是我开得太近了，现在我就把潜龙-1号开远一些，趁热打铁。再给他们一枚鱼雷尝尝！
说完，还有点摇晃的柯米通移动步子，重新走上战斗岗位，只见手影闪动，这位小战士操纵着潜龙-1号缓缓后退。
不多时，一枚鱼雷，又从余温未消的炮管中发射而出，破开海水阻力，再次击中果戈里号的底舱！
柯米通似乎被刺激到了，接下去。他也不管有没有龙灏的命令，接二连三地又发射出了六枚鱼雷，一个方向，统统轰在了倒霉的果戈里号上。
因为看不到的缘故，龙灏对柯米通这种类似暴走的情绪没有阻止，而是听之任之，由他发泄。
等到柯米通要用瘦弱的手臂再去搬第七枚鱼雷时，龙灏才伸手阻止了：小柯，差不多了，我们上浮去看看战果，注意点，我估计周围肯定有很多救生艇。
柯米通被拽住，脸色不由一红，连忙挣脱开，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是我一时失控，浪费了您……很多鱼雷！
龙灏饱有意味地打量了下柯米通清秀发红的脸蛋，笑道：不妨事，鱼雷制造出来就是用作打击敌人的，我们头顶那艘可是八千多吨的巨型战列舰，鱼雷只怕不够、哪会嫌多，谈不上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嗯，是的，啊，我这就去操纵潜水艇上浮……
似乎察觉到了龙少爷的眼神，柯米通修长锥形的脸蛋似乎更红了，整个人也愈发手足无措，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低着头，连忙蹦跳着回到操控台。
柯米通这次的手法似乎慢了些，不过幸好没有影响到潜龙-1号上浮，没一会，压强变化下，潜水艇就浮上了海面。
看到柯米通有些心神不宁，龙灏轻笑了下，亲自凑过去操控探视镜，然而一看之下，却着实吃了一惊。
透过探视镜，外界的景象并不清晰，不过却不影响龙灏感觉到外边的水生火热，尽管隔着几层玻璃镜，但外面炼狱般的场景却犹如灼热的烙铁，将恐怖凄惨的末日气氛一分不差地传了回来。
直令人看后，心率也不禁要加快好几倍！
舰船破裂、爆炸纷飞、人身落海、海浪不断……这些都是不可一世的果戈里号沉没前的可骇景象，然而，这却不是龙灏吃惊的主要原因。
真正令龙灏吃惊的是：探视镜的视线，居然超出了海平面，与许多逃生出来的救生艇平行了！
一些英美海军的惶恐背影，龙灏都能看得很清！
所以，龙灏只看了一小会，就把脑袋迅速收了回来，侧头低喝道：小柯，你上浮了多少？我们暴露了！
的确，此前几次上浮，都只是令探视镜冒出尖尖角，而潜龙-1号的舱盖最多也只露出一点点，可这一次，估计大半个舰艇的背部都展现出来了！
啊，我看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了数字，挂错了挡……
柯米通一吓，连忙低头去检查，只看了两眼，就晓得自己出了错，嘴里连忙道歉，语气之惶急，都隐有哭腔。
还不快点下沉？外边好多逃难的美国水兵，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还不得被生吃活啖？
龙灏有点哭笑不得，不就是摸了他几下。用得着这般魂不守舍吗？
挡也能挂错？
不提柯米通慌手慌脚地去弥补错误，外边海上，已是一片紊乱、一片哀嚎，果戈里号完蛋了。旁边围观的奎德霞乐颜号和摩德双号，呆呆愣愣地只知在原地打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鱼雷的威力太大了，这次又是近距离发射，连续7枚几乎轰在一个部位，将果戈里号的底舱炸得稀巴烂，什么弹药库、锅炉房、蓄水舱，统统爆炸了……这艘旗舰想不快速下沉，那些呼啸的海水都不答应。
班森和几名心腹军官算是反应快的，当中了第一枚鱼雷。他们就跑向救生艇的位置。准备放弃舰船。
当第五枚鱼雷击中果戈里号时。他们已然划船而出。
斐里曼特将军就落后一些，毕竟果戈里号可是他麾下最得力的战舰，自己多年的心血和物品都在这艘船上。一时间，他还无法接受果戈里号底舱中弹的事实。
一阵犹豫，斐里曼特便负了伤，幸好他的心腹死忠也不少，在第六枚鱼雷将果戈里号撕成两段时，斐里曼特诸人已乘坐了另一艘救生艇，向最近的摩德双号惶惶开去。
高层军官尚且如此狼狈，那些果戈里号上的普通船员就更倒霉了，他们被爆炸炸死一部分，烧死一部分。被底舱的海水淹死一部分，被破裂的金属碎片戳死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抢夺救生艇的过程中，被不明的枪栓砸中了后脑，昏厥地跌入到茫茫大海中，其结果，也不用多说了……
拿着枪栓的胜利者主宰了逃生艇，他们迅速远离已无可救药的果戈里号，他们混乱不堪，方向不辨，他们在落海未死的战友簇拥下，踏着血与哭喊，打开尸体与尖叫铺设的航路，艰难地向着另外两艘战列舰划去。
这些在灾难中优胜劣汰出来的英美水兵，等到逃离了果戈里号的爆炸范围，都忍不住悲从中来，一个个都掉下了眼泪：玛德，实在太变态了！呜呜，鱼雷是从哪里打来的？连影子都没见着，我们就成了这副样子。
咦，那是什么？哦，开船的，快点躲开，别被撞上了！
哭泣中，一名船员忽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一坨暗礁般的玩意尖厉大叫起来。
那是什么，天呐，那是潜水艇吗？那个凸起来的东西，是它的舱盖吗？上帝呀，那就是潜水艇，是它，是它，它还在上浮，太、太恐怖了！
有了第一个人叫喊，潜龙-1号的上浮便被许多人发现了，他们忘情地大呼小叫着，不晓得是欣喜，还是恐惧。
由于柯米通的操作失误，潜龙-1号上浮得太多，狭长的艇身，差点都顶翻了附近的一艘救生艇，虽说龙灏的反应够快，潜龙-1号马上又下潜了，但它的行踪还是暴露在了至少三艘救生艇的眼中。
其中，赫然就包括还未走远、装载着斐里曼特的救生艇！
给我开枪，给我丢炸弹，给我轰沉那艘潜水艇呀！
沮丧的斐里曼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只见他通红着双眼，扒在救生艇边缘，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要不是旁边的心腹拼命拽着，这位老头都能跳进海水，向逐渐下潜的潜龙-1号游去！
其实不用斐里曼特多说，潜龙-1号附近的救生艇便已迅速反应过来，不晓得是谁逃难时还带着武器，又或者是英国战列舰的救生艇与众不同，还有暇装配着重武器，所以，几乎是在潜龙-1号刚开始下潜时，周围就开火了！
‘哒哒哒’！
‘啪啪啪’！
‘嘶……丢……咚！’
……
步枪在点射，机枪在扫射，还有不知哪里弄来的铁制炸弹，一股脑地都抛向了潜龙-1号。
一时间，以潜龙-1号为中心的海域，周围是大小水花飞溅，巨大的枪声和轰鸣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仿佛要将潜龙-1号一举炸进无底的深渊地狱一般。
不知道是应该赞服英美水兵的高效率，还是应该感慨是否龙灏拉的仇恨太深……总之，潜龙-1号还没有完全潜到海平线下，就着实被不少子弹和炸弹击中了。
潜龙-1号不是皮糙肉厚的战列舰。它的设计初衷也不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因此，小小的子弹都能在它薄弱的装甲上留下刮痕，而铁制炸弹在水里炸开后。产生的冲击波，更是差点将潜龙-1号击穿。
这也算是龙灏托大，没有事先将龙舟开启，覆盖在潜龙-1号外边。
所以在第一波攻击下，不仅潜龙-1号的外表遭到了‘毁容’，内舱里也被无辜波及，强劲的爆炸动能，将内舱抖得一塌糊涂，就好比七级大地震里的小板房一样，随时都有颠覆粉碎的危险。
在这种霉运之下（一上浮就被发现。一发现就被严打）。始作俑者的柯米通最先遭到报应。只听他惨叫一声，瘦弱的身子撞到了没有弹性保护的艇舱内壁，一双手被凸起的尖锐零件划破了。鲜血如宰鸡头般，化作一道惊心的血线飚出。
喂，你没事吧？
龙灏这会儿只能用嗓子‘保护’柯米通，因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把龙舟放出，将潜龙-1号保护妥当。
不然，潜龙-1号若是沉了，龙灏如何先不说，但至少这位容易激动容易红脸的小柯是必死无疑了。假如弃艇而逃，龙灏可没把握在汪洋大海之中、两艘战列舰环伺之下。带着一个累赘逃跑。
龙灏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将龙舟布置到潜龙-1号的外表，一边肚里嘀咕：这是好运走的太久了，要中间坎坷一下吗？
想想也是，本来潜龙-1号在深水区偷袭得优哉游哉、不亦乐乎，可偏偏一上来，总共还没透气半分钟，就被发现了。
发现了也就罢了，还立刻就遭到了猛烈的火力攻击！
哎，自己只是拽了一下小柯的手臂，连锁反应之下，竟让潜龙-1号陷入到了一个不小的危机中……这还不算倒霉吗？
舰船伴侣不愧是炼金术师才配拥有的强力海战辅助兵器，只见淡蓝的海水中一抹几不可察的金光闪过，潜龙-1号身上立刻披上了龙舟所携带的防御纹路，制作潜水艇的金属材质被重新排列，只是一霎，就修补了快要被击穿的部位，而且潜水艇的其余地方，坚固度也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提升。
什么子弹，什么铁制炸弹，都不再能给潜龙-1号造成任何威胁！
这些神奇得无法用当代科技解释的变化自然不为那些英美水兵知道，他们依然在潜龙-1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海面上肆意倾泻火力，而这个当口，斐里曼特也没闲着，他从暴怒中醒悟过来后，立刻命令救生艇上的旗语手向奎德霞乐颜号和摩德双号打信号，要求他们把炮口统统掉转过来，对准潜龙-1号刚才浮现的海域进行无差别攻击。
嗯，无差别的意思就是不分敌我，全火力发动，也就是说，那些围着潜龙-1号拼命开枪的水兵，已被斐里曼特划入了陪葬之列了。
龙灏缓慢睁开了眼睛，龙舟已经布置到位，防御无忧，现在就该去看看柯米通的伤势了。
柯米通的伤势出乎意料的严重，他不仅双手的手腕处被割裂，创口深可见骨，而且颈脖后边被一个闸门轮轴顶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看得心渗的大凹包！
龙灏检查了一下，发现可怜的柯米通颈椎骨已经断了，而且更惨的是，他的背部正好被一个蒸汽栓打中，高温烧破了他的军服，一股浓浓的焦味，缭绕在鼻子里。
你怎么样了，小柯？
龙灏的手指放在柯米通的鼻子下，见到他还有气，便稍稍松了口气。
要论配置起死回生的药剂，龙灏是天下无双，但若是场景换成了‘望闻问切’，他可就彻底抓瞎。
少，少爷，我，我不行了！
柯米通费力地睁开眼，龙灏这时才发现，这个小兵伢子的眼睛竟是出奇的大，层次深刻的双眼皮，沾着泪水的长长睫毛，黑色如矅石的眼珠……不需看其它了，只是这双眼睛，就足以胜过天底下九成五的女人！
混蛋，你怎么不行了？
龙灏有点急，摇晃了下头，从沉浸在柯米通美丽眸子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记住本少爷的话，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不行！
呵，我又不是……我的双手废了，呼，呼，胸口底下都没了知觉……
柯米通星眸一闪，随后苦笑道：我伤的很重，都怪我一，一时莽撞，坏了少爷的大计！潜龙……一，一号没事吧？
不关你的事，是我疏忽了！
龙灏把软得没有一点力量的柯米通抱入怀中，低声道：潜龙-1号没事，我们安全了，你也不会有事的！现在我先帮你止血，然后我再帮你报仇！
报仇？我没法开、开船了，少爷，您，您一个人……
柯米通大眼里满是愧疚：自己不光是累赘，还让潜龙-1号成了没法开动的废船，一具海底的大棺材。
潜龙-1号，普通配备的操纵人员是三个，最少也需要两个人才能将这艘潜水艇开动，柯米通是例外，只有他那种不似人类的手速，才能独自操纵这么一艘堪称复杂的舰船。
所以，柯米通心里满是绝望：自己和少爷要被困死在这艘潜水艇里了！哎，要是多哪怕一个人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