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入籍

  通过了一道关卡，特斯拉忽然一愕，发现这座城市竟然在头顶上了，岩石叠嶂、陡峭如削，好像是建在山崖上的天国之城。
  拍拍脑袋，特斯拉细细一想才晓得，原来这条水泥马路在临近天机城时，地势陡然下降，这就给人一种天机城忽然拔高的感觉。
  仰望那陡然间变得巍峨无比的城市，特斯拉喃喃道：“这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啊，天机城选址于此，背靠雄山、左右有湖……真是煞费苦心啊！”
  特斯拉不晓得他说中了，天机城晚于红日湾一个半月才破土动工，这块风水宝地，可真是耗费了开拓建设大队的不少心血。
  低洼的地势只是一段，相比起三十公里来讲，小坑罢了，很快，马路尽头，天机城的全貌轮廓，曝露于德士车前。
  两旁是军营，犹在施工，正面的天机城钢铁林立，仍是有人在施工。
  特斯拉忽然又有一个想法：与其说这是新孵的城市，倒不如说是永不停歇的大工地！
  水泥大马路到头了，一座八米高的铁门，矗立于前。
  门宽六米，厚五米，明亮坚硬的花岗岩当基座，光闪涟涟的金属圆柱为脊梁，一共八根大圆柱，加上一条刻有未染色东方巨龙的金属横梁，便构成了这座‘天机龙门’。
  “下车吧，天机龙门，德士车不许进的！”
  林默对特斯拉说道，同时，德士车也拐了个弯，开到旁边一块空旷区域，停稳。
  那区域停放着德士车、六轮大卡。还有几辆包裹着黑铁皮、特斯拉叫不出名的四轮汽车……不消说，这是个停车场。
  停车场占地过顷，一望无边，路是黄土路、坑洼如丘陵，开是能开车。但绝对跑不快，坐在上面的人也会遭受类似木驴的酷刑。
  停车场内，不止特斯拉这一撮，其余人还是很多的，且都在热火朝天、结队有序地忙碌。
  货物从六轮大卡上卸下，不断装入小铁车。小铁车是在铁轨上运行的，由人压动杠杆，用缓慢的速度前进。
  铁轨大约是环城的，由停车场延伸进天机城，特斯拉看不到全部，只能靠猜。
  “卡内基先生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快点进城吧，特斯拉先生，您现在有两个选择。”
  林默与司机告辞，领着特斯拉，走出停车场，来到天机龙门跟前。
  “哪两个？”
  特斯拉随口问道，到现在为止。他还在为停车场内劳作的景象而回味：一刻不停的工作，不断进入、发出的小铁车，军人和工人都在争分夺秒，明明没有人监督，他们也没有丝毫懈怠，仿佛是处在战争紧急状态中一样。
  怪不得四个月就能凭空建出一座城市，华夏人，果真是擅于创造生活奇迹的民族！特斯拉喟叹。
  “第一，我们去找卡内基先生，与他们一道。吃一顿丰盛的晚餐，第二，现在去给您办理身份登记，分配住所，但丰盛的晚餐。肯定是要错过了。”
  林默答道。
  “好像第一个选择更好啊？吃完丰盛的晚餐，再办理身份登记，不是更合理的流程么？”
  特斯拉没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反问。
  “是这样的，根据天机城的规定，要在晚餐前分配好住所，今晚才能入住，如果错过了，博士您今天就只能住在统招宾馆了。”林默做出解释：“统招宾馆的条件可不太好，我怕您住不惯。”
  “这样啊，那我选第二个，我们先去办理身份登记吧！”
  特斯拉倒不是吃不得苦，只是他本能地觉得，还是尽快了解天机城，投入到工作中为好。
  丰盛的晚餐……哼，对他来说，把爱迪生拉下王座，才是他的饕餮盛宴！
  穿过天机龙门，就算是进入天机城了。
  城内街道不算整洁，但却绝对宽阔，井字型的道路构造，走在里面迷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粗略划分，天机城分成三个大区：工厂区、生活区和行政区。
  每一个区都只是雏形，每时每刻都在建设，硬要比较的话，工厂区大概是完工百分比最高的一个，同时也是人员最密集的区域。
  因为工厂区，每天都要产出，打个比方，如果里面的钢铁厂停工一天，不光是天机城，整个下加的建设进度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要办理身份登记，得去行政区，特斯拉和林默步行过去就成，因为行政区，距离天机龙门最近。
  听林默碎碎语，那个什么条件糟糕的统招宾馆，也在行政区里。
  行政区的粉尘少些，行走的人员也少，一条条大路跟荒废了一样，房屋边停着好几辆类似德士车的车辆，还有一块块的空地，大的跟集会广场似的，不时有飞鸟落下，啄食散步。
  路上偶尔碰到人，都是夹着文件袋，行色匆匆，还有几个估计职位高点，骑着高大的自行车，拼命地踩着，龙头上挂着公文包，在大路上划出扭曲的行进弧线。
  “这是自行车吧？”
  特斯拉侧身避开疯牛般的自行车，眯着眼享受那时速30码左右带来的凉风，开口问道。
  “对，是叫这个名，在天机城里，它比德士车还受欢迎呢！”
  林默有点羡慕地看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答道：“欢迎程度，仅次于马匹，可惜，数量太少，简直比马匹还难申请到！”
  “这是为什么？自行车的制造难度比德士车和卡车，低得多吧？”
  特斯拉拖着小皮箱，不解地问道。
  “制造是不难，可惜现在钢铁和橡胶都必须优先保证城市建设，道路铺筑，以及汽车制造，自行车能分到的配额。可以忽略不计了。”林默答道：“反正，像这种紧急派送公文的时候不多，几辆自行车，再加上畜牧场培育的马匹，足够用了。”
  “原来如此。”
  “再说了。经常跑步，也能强健体魄，行政区目前就这么大，跑一跑，身心健康……”
  “呵，你倒能想得开。”
  办理身份登记。在行政区的一栋大楼里，这栋楼不高，四层，连顶都没封，很有烂尾楼的架势。
  林默在门口出示了通行证，接待者看了。立刻面色凛然，说了句话，敬了一礼，然后马上快步跑上楼去。
  “这栋楼里，挺空旷的嘛？”
  等待期间，特斯拉探头在大楼里张望，没看到几个人。
  “天机城初建。行政人员的缺口很大，而且他们经常要外出，到现场颁布命令，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只是极少数。”
  “噢，朝气蓬勃，值得赞扬……人员不会累？”
  “累也没办法，大家都想把天机城建设得又快又好，憋着一口气呢！还好，斯坦福大学帮了我们很多。最近两个月，他们每个月都送了一百多名行政专业的人才过来。”
  “斯坦福大学是伯爵办的吧？怪不得，这里虽然以你们华人为主，但我也看到了许多白人面孔……”
  “特斯拉博士，您可不要有种族歧视哦。美国加州已经在狠抓种族歧视犯罪了，处罚很重，在天机城，只看贡献分，不看肤色的！”
  “咦，贡献分？那是什么？”
  “呵呵，一时半会说不清，但您马上就会知道了。”
  闲聊中，接待者跑了回来，与林默说了一句，就转身在前带路。
  林默笑道：“博士，您很受重视，陈科长要亲自为您办理身份登记呢！”
  特斯拉打个哈哈：“那是伯爵大人开的通行证起的作用吧？你们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分寸的。嗯，走吧！”
  特斯拉大步跟上，迈向楼梯，心里却在想：看来，要在天机城立足，这中文，不得不学啊！
  陈科长的办公室在二楼西角，沿着走廊走过去，两边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得竖起耳朵才能听到笔尖的沙沙声，还有哒哒的敲击声。
  特斯拉瞥眼一扫，发现半掩的几扇门上都用墨水写着三个同样的中文字：资料科。
  哎，不认识中文，真不方便啊！特斯拉一叹，再次感慨。
  陈科长叫做陈睿，原先是龙甘箬的副手，这次时逢下加大开发，他便被调来天机城行政区，主管资料科。
  “请进。”
  陈睿当过陆军的机枪手，脸庞严肃、不苟言笑，一副军人硬朗作派，能站到门口来迎接特斯拉，那是给了通行证……或者确切的说，是给了自家少爷的面子。
  天机城开建百多天，这张通行证还是第一次出现，由不得陈睿不加以重视。
  科长办公室也很简陋，纸张资料在墙角堆成了小山，高低不匀，桌子倒是新的，不过上面也压满了文件，油性笔摊了好几支，显得比较杂乱。
  “坐，这里没茶，喝白开水吧！”
  陈睿在桌子后坐了，直接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递给林默：“协助这位特斯拉博士填了，我先给他入籍，然后在晚饭前，把别墅分给他。”
  林默略微一惊，小声讶道：“陈科长，还真有别墅？啧啧……”
  “啧你个毛，告诉你，动作快点，离开饭可就半个小时了，耽搁了，可别怨我！”
  陈睿一瞪眼，重新坐下，低头继续批改文件了。
  表格很快填好了，林默的翻译辅助当记首功，在表格拿到陈睿手中做处理时，林默连忙倒了两杯水，与特斯拉一人一杯，咕噜地牛饮了起来。
  下加的天气，太热了！
  与阿拉斯加华夏镇，完全是两个极端！
  林默想着想着倒觉得有趣：少爷为咱们争取的两块地，一块极冷，一块闷热，冰火两重天，极锻炼人呐！
  唰唰唰，陈睿的笔搁下，将表格插入一叠纸中，又抬头递出一张纸，道：“林默。拿这个编号纸，到隔壁取钥匙，还有身份卡。”
  特斯拉凑头一看，见那张纸上盖着一个红印章，上面有一串阿拉伯数字。自己是认得的：138xxxxx。
  “这就是你的身份编号，记好了，天机城里，每个人都有！先不说了，我们去领东西。”
  “谢谢你，陈科长。告辞。”
  特斯拉还是很有礼貌的，离开前，用英语向陈睿道谢。
  资料科，别看名字很土，但职权真的很大，不光有身份入籍的登记、查找、注销。还有对贡献分的记录、修改，另外，像别墅这种生活区的资源，也归它调配。
  出了大楼，特斯拉看着怀里的一个纸袋，有些不敢相信：我，在这里拥有一幢别墅了？
  别墅无论在什么年代。对知识分子都有着孽缘般的诱惑力。
  特斯拉也不例外，他贫苦出身，又一直在为理想奋斗，别说别墅了，在美国就连一个床铺都没有，常年租房，在城市间奔波、辗转，所以，这幢别墅就像一个巨大的金元宝，从天而降。把他给砸晕了！
  “钥匙，身份卡……美钞，一套衣服……”
  林默帮特斯拉清点纸袋里七、八样东西，道：“身份卡最重要了，美钞倒无所谓。你不出去，美钞就没用！衣服嘛，在这里也挺紧缺的，你常洗常晾，很容易干的，鞋子，橡胶底，稀罕货……”
  “好，我们先去别墅，我有很多疑问，路上慢慢问你。”
  特斯拉回过神，捂紧了纸袋，决定先去别墅。
  这种充满希翼的激动心情，甚至要胜过他在1886年成立电力照明公司！
  “行啊，博士您随便问，其实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我不得陪您一起住别墅啊？”
  林默也很高兴，住别墅，对他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话说，不晓得天机城的别墅如何啊？前几次来，在生活区呆的时间都短……嚯嚯，真期待呢！
  “身份登记办好了，林，我问你，那入籍代表什么？我可是美国籍啊，这个天机城，属于哪个国家呢？”
  “博士，您舍不得美国籍？呵呵，放心吧，我们支持多重国籍！很民主、很开放的！”
  “从下船后我就在思考，现在敢问了，下加是伯爵大人开立的国家吗？传言里，他可是得到英女王准许，拥有建立英联邦国家的权利呢……”
  “呵呵，内部来讲，是，这个入籍，就是加入伯爵的北岛之国……但对外嘛，下加目前还是以西班牙的名义从墨西哥租借来的地盘，北岛之国一说，上不了国际政治舞台的。”
  “法理不正义，但事实成既然，对吧？”
  “没错，是这理！”
  “这个跳过吧，政治什么的，最浪费生命了……第二个问题，贡献分是什么？”
  “这个很重要，每一个入了天机城籍的人，都有一个贡献分值，有了贡献分，你可以在天机城里换取任何东西，而没有了贡献分，你拿美元出来，可能也买不到生活用品。”
  “金融内部化？北岛之国的货币？”
  “大概的意思到了，但我觉得，贡献分还胜过货币，听说，它是少爷提出来的，货币可以流通、盗窃、丢弃，而贡献分不行，它的一增一减都是有记录的，嗯……更像是银行户头，与每个人绑定！”
  “有意思……林默，你知道的很多嘛！”
  “呵呵，少爷给了我一本天机城的介绍册子，我背熟后就烧掉了，机密文件嘛！要不然，我一问三不知，怎么当博士您的向导啊？”林默嘻皮笑脸。
  “我的贡献分是多少？”
  “您是少爷介绍的，初始分数是100！很高了，像一般的华人，没有一技之长的入籍，初始分数是1，有一技之长的工人，初始分数在10~30浮动，大学毕业、会英语和汉语的，初始分数普遍在30~40……党员能加十分，军队服役年限每年加五分，军衔也有加分，拥有发明专利、华夏镇户籍、累积功勋等等的，都有加分……初始分数的计算，是很复杂的！”
  “呵，我算拥有专利加分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去问陈科长，是他给您定的一百分，平时有人入籍，他不会过问的，都交由底下的人联合计算……今天呀，是特例！”
  “贡献分可以换什么东西？嗯，拣稀罕的、贵重的说！”
  “啊，博士，您就要用贡献分换东西？不要吧，贡献分很宝贵的，像我，现在只有27分呢！”
  “说说，我了解一下。”
  “具体的兑换表格还得去陈科长那里领，不过天机城有规定，在城市建设期间，每个人贡献分的兑换频率和数量都有严格限制，免得大家为了挤兑好东西，影响到生产建设。”
  “这倒不错……我粗粗想来，贡献分在现在其实更应该冷冻，只增不兑，等到城市繁荣了，人口增多了，再放开使用会更好……其实，贡献分制度更适合存在于高度繁荣的社会国度，比如英国、德国……”
  “我相信，在少爷的带领下，我们迟早会超过美国、德国、英国的！”林默一脸自豪：“我是一名党员！”
  “呃，好吧……”
  特斯拉被林默胖脸上的光辉闪了下眼，叹道：“随便说一些可兑换的东西吧，如果合适，我想换几件，嗯，我俩一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