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天空战记一百零一
在我俩共同度过的这一天里,我俩踏遍了老镇周围的几乎所有小路,该说的话好象都说到了,有欢笑,也有痛苦,我俩最先想到的人当然是法捷上尉。
当我告诉马雅丽,说他已经不幸牺牲时,马雅丽哭了,法捷上尉那豁达开朗的性格,晚上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散步时的情景,都一齐在我们的脑海里涌现出来。
我俩都还记得,有一天中午,正当一大群人排着长队等候包扎的时候,法捷上尉拨开人群,挤到护士工作台跟前去找马雅丽,楞头楞脑地问道:“我来找你就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心一意地只爱我们的少校?”
当时,我们俩一方面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可笑,另一方面也觉得法捷上尉这个楞头青也着实逗人喜欢,在对人对己的估计上,我同马雅丽的态度差不多总是一致的,也许正是这个共同点把我们俩结合到一起的吧。
我和她都善于识别他人言行的真与伪,也都喜欢真诚直爽的人,早在马纳斯的时候,当她知道了我的一切,知道我在工作上与个别人有分歧时,她的态度始终与我的一致,这使我觉得她比谁都好。
她理解我,相信我,但她也要求我改变单身汉的某些习惯,对此,我有时让步,有时不高兴。
玩了整整一天,傍晚,当我准备驾机返回部队时,马雅丽要到机场去为我送行,我没有同意,她很不理解。
可是,我又不便告诉她为什么,马雅丽大概不会知道吧,所有在前线作战的飞行员都认为,女人来到飞机跟前是一个不祥之兆呢,不过,她倒也没有坚持非要到机场去送我不可,我在老镇上向她告别,就直奔机场而去。
到机场以后我才知道,这里无法为我的飞机加油,因为这种飞机只能使用特种汽油,这种汽油只有邻近的一个机场才有,我只好向那个机场飞去,待我想从那里起飞时,天色已经很晚,毫无办法,只好在老镇机场重新落地去敲马雅丽的窗户了……
大清早我就离开这里,向库班镇飞去,依旧是那一条航线,依旧是从草原和那些市镇的上空飞过,不过,我觉得今天可和昨天不一样,大地仿佛焕然一新了。
这一天的生活是我从未经历过的,使我对未来更充满了信心,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更可亲,都更值得珍惜,我觉得我的精神倍增,对明天的憧憬也有了具体的内容,发动机的响声仿佛是在呼唤着马雅丽的名字。
唉,快一点结束这一场战争吧!……
我们机场上飞机很少,这种情况最近以来是不多的,我向停机坪滑去。只见机械师丘金军士从我的作战飞机那边跑过来,他为什么这样慌张呢?这很使我莫名其妙,吃惊不小。
他气喘吁吁,老远就跑不动了,改为步行,嘴里还不住地喊着什么,我本能地往天上看了一眼,天上平静无事。
“您没有听说吗?……今天……”
看着平时总是那样文静,甚至有些慢吞吞的丘金军士现在这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我只想笑。
“祝贺您,少校!今天,今天……无线电广播……您……华夏特级勋章!”
我极力不使这突如其来的无限喜悦的心情显露出来,于是,我问道:“还有谁?”
丘瓦什金用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用另一只胳膊拥着他的肩膀,我们拥抱在一起。
“我视贺您!这太好了!这是在哈萨克土地上赢得的荣誉啊!您问我还有谁吗?有克科少校、林卡格中尉、列奇洛中尉、法捷上尉,还有别的飞行团的。”
这些飞行员的名字,机械师的双手,怎能不使我忆起这两年来所走过的战争道路?唉,法捷上尉,你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我们走在嫩绿柔软的草地上,空中传来飞机发动机的响声,这响声异常强大,振奋人心,强大的轰炸机大机群,一个九机编队接着一个九机编队,正从我们头顶上由东向西飞去,整个天空都在轰鸣!
“咱们发动进攻了。”丘金军士说道。
“是啊!”
“就只有这么两天工夫,出的事可倒不少!今天,该咱们进攻了。可是,昨天呢,是苏联人攻咱们……咱们大队也遭了了殃。”
“出了什么事?”
“敌人的战斗机空袭了咱们机场,扫射了停机坪,打伤了一个飞行员,机务参谋牺牲了,敌人好象知道您不在家似的。”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算得了什么呀!”
“他们怕您呗!大家都说,只要您一上天,苏联人就在无线电里嚷起来:‘喂,注意,注意,雷金升空了!’”
“牺牲的是哪一位机务参谋?”
“万采少校,只有一发子弹打进他的工作间,刚巧穿过他的太阳穴,伤了一位新飞行员。他的一条腿做了截肢手术,接着就不行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个人的荣誉却偏要伴随着全体的悲痛而来呢?个人的荣誉要大家共享,大家的悲痛个人也要分担哪!
丘金军士说不出那位新飞行员的姓名来,我不由地想到,牺牲的这位肯定是没有固定作战飞机的很不显眼的新飞行员,莫不是别金少尉?
我们来到指挥所的地下掩蔽部跟前,从里边走出几个人来,他们都很有礼貌地对我微笑,我一眼就认出其中的波格列布诺伊参谋长来。
他捋了捋胡子,随后便把双手高举过顶,站在他身边的是别金少尉、罗特科少尉和佩日建上尉,他是我的老乡,也来自唐山市,而且还是我在工厂技工学校时期的同学。
他来本大队不久,担任塔台引导员的职务,在这些人后边一个什么地方隐隐约约地显露出科拉夫中校的头,所有飞行员都上天跟敌人拼命去了,可是,这位大队长呢?……
波格列布诺伊参谋长首先朝我走过来,我象拥抱亲人那样拥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