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6章 聪明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数日后……恩，准确点说，是仅仅三日后，唐恩一行人抵近莱瑙河周遭区域。不得不说，这速度是惊人的。若是让贵族谈判团自己走这趟旅程，怕是至少要耗费两倍乃至三倍的时间不止。当然了，如果他们真有得选择的话，也未必会想这么快过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结果是他们终于挨过了这段炼狱旅程，接近目标终点了。也就在这时，经过这短短三天时间发酵，该来的也终于来到……
“该死！竟然说我们是假冒的！”
“这还怎么回去？“
“贼子欺人太甚——”
一摞情报纸张在经过传递后，最终被摔在了道旁木墩上，周遭二皇子以及贵族谈判团成员本就苍白惨淡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了。
事情经过很简单，就是在二皇子还没回到南方国土上主持大局时，王廷都城中的大皇子势力已率先发难，通告天下。大致意思就是说二皇子等人已经丧命在灰衣军阴谋诡计之下，他们很悲恸，而灰衣军很狡诈。因为对方不但坑害了二皇子一行人，还派人乔装打扮成二皇子等人模样，现在可能正朝南方赶来，意图混淆视听，动摇帝国稳定。
这条釜底抽薪之计，不可谓不毒辣。目的也很明显，就是随后即使二皇子一行人回到南方，真实身份也将被人所怀疑。说出来的话，下的命令，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愿意相信……
“诸位。”激烈叫骂声中。唐恩扫眼众人。语气淡淡。“谩骂诅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首要问题是，你们还能否正常通过莱瑙河？”
老实说，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令人意外。至少在唐恩看来，如果让他换做那大皇子，在明知自己弟弟二皇子很可能没死，会回来动摇自己王位的情况下，也会选择先发制人。甚至手段会比这更为阴狠……
当然了。现在说死了这也只是二皇子等人要面对的问题，与唐恩无关。他只在意二皇子等人能否正常的、安全的、甚而大张旗鼓的回到南方，从而引起轩澜大波，给他们接下来的救援行动做好掩护。
“没问题。”二皇子闻言肯定点头，铺开一张由秘密机构搞来的莱瑙河南岸军事地图，上面简洁标注着布兰各军队的驻防状况，伸手指向一处江河道口，“待会我们乘船从这里通过，然后从这区域登岸。”
“苍炎军团……克莱将军把守？不行啊殿下！”一贵族老者见状顿时大惊，“我记得克莱所属家族本就站在大皇子势力一边。且听说克莱本人也与大皇子关系密切。我们从这条水道通过，不是自投罗网吗……”
“放心。”二皇子摆手打断。信心十足道，“这只是表面情况，实际上克莱将军已与我暗中交好多年，从这里通过绝对没有问题。”
一众老贵族也是玩阴谋算计的行家，闻言顿时明白过来：“殿下英明，原来克莱将军是您早就布置在那贼子身旁的暗手……”
“行了，这算不得什么。”当前形势下，二皇子自然没空听这马屁吹捧之言，摇头叹道，“只是正常做法罢了，想来我身旁也不缺少这样的暗手。”
众人闻言不由一滞，面面相觑下，神色都是有点惊疑不定。
二皇子说完也知自己失言了，这应该是实话不假，但听来也像是在暗指着什么。而且覆盖面太广，也包括在场众人……摆手岔开话题，看向唐恩：“我需要在我们登岸前，先行派人带着我的信物接触克莱将军，好让他那边提前做好准备。”
“可以。”唐恩干脆点头，“你的人？我的人？”
“用我的人吧，这样可信度更高一些。”二皇子转头看向身后一名青衣供奉，简单行礼道，“达老，克莱将军见过您，所以还得烦请您老跑上一趟。”
“殿下客气了……”
……
因为此前江面上的惊世骇俗一战，水位大幅度降低退缩，如今的莱瑙河北岸已经没有所谓的港口城市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滩涂沼泽。也因为现在这地方是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区——布兰管理不到、灰衣军没空管理、北荒部落军队还在开来这里的路上，所以这里显得尤为萧条荒凉。
不过虽然没有码头港口，但船只总还是能找到的。并没有耽误多久，一行数百人即来到莱瑙河畔，搭乘早已备好的三条大型商船，扬帆驶入江面。
布兰帝国名义上虽是退回南方不假，但实际上这所谓撤退，只是退出北方地界而已。作为分隔南北的天然军事天堑——一望无际的莱瑙河，其实还是在布兰军队掌控中的。
实际上从某种角度来说，如今的莱瑙河，意义也就等同于布兰此前的前线边境，算是帝国最后一条遮羞裤，是绝对不能丢的重大军事要地！
一旦丢了这里，连山脉都很少见的布兰南方环境，自然再无力抵挡部落铁骑**。到了那时，布兰帝国也就是真正灭亡了……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也因为，
“还好有条莱瑙河啊！”船舷边，二皇子远眺周遭茫茫水域，即是无奈、又是庆幸的长叹。
从这里距离所要通过的第一道河道口并不遥远，只需几个小时，大概傍晚时就能抵达。所以除了几个实在扛不住的老贵族外，大多数人并没有进入船舱休息，而是就站在甲板上无聊交谈观望。
当然，即使在这时候，敢于靠近唐恩周遭区域的人仍然不多。布兰谈判团中，也就二皇子一人而已。
默然无回应，但唐恩知道二皇子话语中的感慨意思。
无奈是指布兰如今风雨飘摇的处境。眼下这条本该是促进南北经济繁荣的水域。如今却成了保护千年帝国的最后一道屏障。想来自是有些无奈。有些讽刺。
至于庆幸，则是指还好有这条宽阔水域的存在，让布兰帝国不至于直面北荒部落的强悍与粗暴。
“唐恩阁下是明白人。”见没得到回应，二皇子沉吟了下，继续说道，“你说，帝国能渡过这次劫难吗？”
唐恩眉头微皱：“帝国是你们的帝国，这种事情。问你们自己似乎更为合适。”
二皇子一怔，随即点头轻叹：“是应该问我们自己……蛮人不擅水战，北荒战史中也基本没有过打到这里的经验。按道理来说，帝国的安危在短期内应该是无忧的。但是……”
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那口中说着己方优势，神色中却是掩藏不住对未来的茫然恍惚眼神，已然说明这二皇子殿下，对本帝国未来前途并不十分看好。
深吸了口气，忽然转头躬身，行以大礼。“唐恩阁下，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不能。”唐恩可不是乔希亚。他对二皇子的躬身大礼完全视若无睹，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开口拒绝。
以二皇子的身份，被人直接拒绝的体验显然不会太多。所以闻言也是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苦笑开口：“我想我们的敌人，至少现在是一致的。光明神殿、以及我那心狠手辣的哥哥，也是灰衣军现在急于铲除的目标不是吗？”
“或许吧，不过我想你误会了。”唐恩对于二皇子的要求并不意外，实际上对方能等到现在才出口相求，已经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不过，依然拒绝，“灰衣军是灰衣军，我是我。我此次来只为救回夏薇安，其它与我无关。”
“原来如此……”二皇子不置可否的轻点头，转而又笑道，“听说唐恩阁下的身份是个刺客，那么，我如果以个人的名义向你发布刺杀任务，赏金任你开……”
“殿下！”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说，饶是以唐恩现在的心境，也是对这好似推销商品小贩似的大有死缠不放作风的二皇子，很是负担无语。抬手一指不远处警戒的几名皇宫供奉，“以你的身份，愿意为你杀人的高手刺客有很多，为什么非要找我不可呢？”
“主要原因，是因为你专业。次要原因，是因为你是外人。”二皇子倒是坦诚的很，毫不犹豫回道。
“那我也回你两个不能帮忙的理由吧。”唐恩摊手，“主要理由，是我现在很忙。次要理由，是我现在真的很忙！”
二皇子闻言顿了顿，没有气恼，从怀中抽出个书册卷轴，递了过去：“是我唐突了。既然如此，唐恩阁下就当我没提过吧。恩，这是神殿总会的大致地形图以及一些相关情报，是我按照记忆写画出来的。你知道的，即使以我的身份，去神殿总会的次数也不太多，所以这些资料并不全面……算是赔礼吧。”话落，温和微笑，简单行礼后转身离开。
下意识接过后，唐恩抬头看着二皇子背影不由怔了怔，随即摇头失笑。
“哈——”
聪明人，永远是聪明人。
这哪是什么赔礼，分明就是沉甸甸的人情！
关键是，但唐恩还不得不接受这份人情。
神殿总会实在太过神秘，神秘到流传在世间的各种版本传闻多如牛毛，根本无法辨别出真假。这种情况下，这卷由二皇子亲身经历、亲笔书写下来的情报地图，对于唐恩接下来营救行动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而就是蕴藏这等重大意义的物品，二皇子竟然就这么轻飘飘送来，且一句要求都没提……这让唐恩如何自处？
所以说啊，聪明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