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 选择

  金次曾经多次幻想过他与亚里亚见面时的场景。
  或是鲜花遍地，天飘玫瑰，或是平平淡淡，互相一笑，或是转身相撞，奇迹再遇，或是……
  虽然场景不同，但金次幻想的结果，却全是以d（大团圆）为结局的。
  只是……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现实却是亚里亚成为了他的敌人，而他自己，却又完全无能为力？！
  “亚里亚……”
  看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少女，金次嘴中轻轻呼唤着，同时，右脚抬起向前走了一步。
  “不许过来！”
  回答他的，是他熟悉的那个傲娇声音，带着一点冷酷，却又包含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
  金次默然，少女依旧还是那个少女，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对方，却给了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沉默，思索，而后是……发问。
  “你……是亚里亚吗？”
  金次没有再向前，他只是用着一种复杂的目光，用尽可能不会引起对方误会的语气，将自己心中的害怕问了出来。
  少年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那宛如现实一般的感觉，让他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收缩了起来。
  亚里亚，那是亚里亚！怎么可能是别人！？
  心中虽然这般怒吼着，但在意识的最深处，却有某个声音不断在金次的耳边呢喃。
  ——那不是亚里亚。虽然有着亚里亚的外表，但内在，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金次越是否认，他内心的那个声音就越是响亮，而站在对面的亚里亚，此刻，则是露出了越发让人无法看懂的神情。
  “我的确是亚里亚。”亚里亚的话语，让金次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只是，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因为紧接着，亚里亚就将他再次推入了地狱，“但同时，我也不是那个纯粹的亚里亚。”
  这么说着的少女，就好像金次的那个梦境一般，绯红色的发色慢慢发生变化，最后。停留在了与火焰极为相似的赤红色。
  “觉醒了前一世记忆的我，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亚里亚了。”
  苦涩的笑容，那是混杂着悲伤与无奈的妥协。
  从亚里亚获得力量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绯弹之中的那个意识如此千方百计的帮助自己，其目的，一定是为了获得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沉溺在强大力量之中的少女，却是连如此简单的计谋都没有看出，只是如一个获得了玩具的孩童一般。切断了与金次等人的全部联系。
  如果那个时候返回武侦高，那么现在，自己一定能呆在金次的身边吧。
  在将最后一枚色金融入，与绯弹中的那个意识达成最后共生的少女，忍不住这样幻想着。
  可惜。她觉悟得实在是……太晚了。
  已经不再纯粹的她，因为前世记忆的逆流而变得不再是自己的她。此刻的名字，与其说是亚里亚，不如说是……夏娜。
  ‘贽殿遮那’、‘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破坏神的寄主’……
  各种各样的称号，以及各种各样称号后面的尸骸。
  被绯弹中那个意识取名‘夏娜’的少女，操控着毁灭之火焰，与绯弹中那个意识互为恋人的少女，守护着世界，最终，却被怀抱相同梦想之人背叛杀死的少女……
  夏娜、亚里亚、夏娜、亚里亚、夏娜、亚里亚、夏娜、亚里亚、……
  少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一世喜爱的人，与那个为了‘自己’复活而奋斗了十数万年的前世恋人。
  他们就好像被固执地放在了天平的两端，无论少女如何努力，都无法同时获得。
  ‘你是夏娜，我的夏娜……’绯弹内的那个意识，名为坂井悠二的声音。
  “亚里亚，亚里亚……”少女喜爱的少年，为了她曾经拼尽一切差点身死的远山金次。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
  无论选择什么，无论如何妥协，少女，都找不出一条能够通往大团圆的结局。
  摆在她面前的，是二选一的抉择，不……或许从一开始，那样的选择机会就被坂井悠二剥夺了。
  ‘夏娜，就让我们从此以后生活在这里吧。’
  和还有着姐姐与朋友的金次不同，坂井悠二，除了夏娜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躯体被毁灭，意识依附在色金之上的他，此刻就宛如一个徘徊在世间的幽灵一般，让少女，不忍去伤害。
  但伤害金次，难道就可以吗？
  少女滴血的内心，宛如被猎刀剥开，不断向外渗出着绝望。
  谁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得不到答案，或者说，没有人能够该处答案……
  于是，绝望的少女，将自己的心封闭。
  不再思考，不再选择的她，只是宛如人偶一般，空洞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你就是亚里亚！我认识的亚里亚！”
  金次怒吼，整整一个月的担惊受怕，不是为了得到现在的结果！
  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亚里亚的回归！
  “……给我……把亚里亚……还给我！！！！！”
  少年猛地踏前，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下，将对方紧紧抱入了怀中，而后，与怀中少女对视的他，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对着少女，或者说是寄宿在少女体内的那个意识，发出了疯狂的挑战。
  “……为了复活夏娜。我谋划了整整十万年，现在好不容易成功了，你，竟然想要我放弃？！”
  少女的口中，传出了某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满是震怒，显然，金次的挑战。让他生气了。
  “我不认识什么夏娜，我只知道，亚里亚就是亚里亚，就算是神的勒令，也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这或许是金次第一次的告白，带着相当霸道语气的他，没有在意身后白雪听到他话语后的失落神情，也没有在意其他少女脸上的惊讶，只是如一名为所欲为的暴君。强硬地，将吻印在了少女的唇上。
  亚里亚愣住了，同时。她体内的坂井悠二也愣住了。
  良久……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竟然吻了我的夏娜！死刑。以祭礼之蛇的名义，我要赐予你永恒的死亡！”
  一个黑色的云雾，从亚里亚的体内飘出，带着恐怖的威压，将金次，狠狠地压倒在地。
  “……”
  金次还想呐喊。但连胸腔内空气都被全部挤压出去了的现在，却是连一个字，都无法呐喊而出。
  “金……”
  看着痛苦的金次，亚里亚忍不住伸出了手，只是。黑雾却似乎并不准备让两人接触。
  “夏娜！”
  大地波动，无数尖锐的利刺从其中伸出。接着，直直地刺入了金次的体内。
  “！！！！！”
  “……我说，你是当我们不存在吗？”
  千钧一发之际，金次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同一时间，大了许久酱油的小夜和加奈，则是出现在了黑雾的面前。
  看着金次被传送离开，亚里亚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感受着小夜和加奈两人的实力，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加奈、小夜，看……”
  想要说些什么的她，才刚刚开口，就被加奈直接挥手阻止了。
  “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外人是不应该插手的，这也是我们先前没有出手的原因，只是……”看着黑雾的加奈，眼神变得越发凌厉，“如果你敢欺负我的弟弟，就做好被我灭掉的准备吧！”
  加奈说完，体内黄金极限气势猛地释放，带着疯狂的战意，让还想说些什么的亚里亚，忍不住害怕地闭上了嘴。
  “哼！”
  灵魂残缺的坂井悠二也知道此刻的弱势，嘴硬地哼了一声后，便再次回到了亚里亚的身边。
  “算你识相。”
  间对方收起气势，加奈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
  “既然这样，我门就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吧。”
  这么说着的她，和小夜再一次返回了‘观众席’，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恢复了过来的远山金次。
  “亚里亚……”
  再一次来到少女面前的少年，依旧无视了少女身边的黑雾，只是仿佛看着心爱的妻子一般，微笑地看着对方。
  而亚里亚……
  “金……金次……”
  少女咬着嘴唇，做不出选择，也无法做出选择的她，此刻，却在不断伤害着两名爱着她的男性。
  “不用担心。”
  少年温柔地拂过少女的头，带着宠溺的笑容，而后，说出了让少女，以及少女身旁黑雾诧异的话语。
  “如果我让你感觉到了痛苦，那么，就请忘了我吧。”
  坂井悠二的爱是疯狂的，是执着的，同时也是自私的。
  他能为了心爱之人的复活放弃一切，甚至潜藏十数万年的时间，这样的坚持，是许多人都不曾拥有的。
  而相对的，金次的爱，则是温柔的爱，是理解的爱，同时，也是奉献的爱。
  体内留着远山一族血脉的他，即使不曾开启hss状态，也不会看着心爱的人痛苦。
  如果让你痛苦的人是我，那么……就请忘了我吧。
  金次和悠二，没有所谓的对错，也没有所谓的孰优孰劣，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后，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少女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