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求婚但愿人长久完
“哦……你说是他邀请你来,还要帮你如愿以偿?”
听完那番话,百里醉如老僧入定,拿起茶盏当暖手炉捂在手里,半响不执一言,神游得很彻底。言悫鹉琻
而独孤莹在说完之后呢,也到底是反映过来了。
她琢磨自己走这一趟完全是被利用,原先还以为得了人家好心帮忙呢!
也是了,像沈瑾瑜那样的奸商,做事怎么可能没有目的?而且一定得是对他本身有力的不是睃?
安逸的小屋子里默了一会儿,独孤莹先开口,严肃的询问道,“七娘子,你想怎么办?”
她乃独孤家的人,再笨也不会笨到任人利用不反击的地步!
明摆着沈瑾瑜和百里醉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不对付了,两个人的心里都还放着彼此呢,只不过两个人都拉不下脸来先低头罢了鹁。
本来么!
独孤莹很感谢沈瑾瑜邀请她来苍阙做客,替她和四方侯间接的、从旁的说个亲。
搞了半天是她在‘助人为乐’啊……
她当然不乐意。
没有利益冲突的女人们要互相帮助,这就是独孤莹问的真正意思。
半响百里醉也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表情颇为复杂,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她是在高兴,可就好像明明高兴得要尖叫了,突然出了一点点差错,那声兴奋的尖叫就卡在喉咙了里,被什么给硬生生的打断。
说不高兴,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先前说到的,有什么把这阵高兴打断了,让她变得忧愁起来。
“实不相瞒,你说他费尽心思给我下套,我要不要假装入套?”百里醉茫然道。
听到独孤莹这番话的第一时间,她开心得都近乎不可思议了!
这么多天堆在心里头的大石头一下子全被搬开,沈瑾瑜也是喜欢她的,他把独孤莹骗来这里为的就是让自己吃醋,让自己在意!
哈!
这个男人,要她说什么好?
可是很快恢复了理智,那一股高兴就变得淡而温暖,和爱情仿佛成为了两回事。
独孤莹不理解,“话是这么说,我娘亲说男人是要好好调教的,你而今若是心甘情愿入了他的套,将来还不得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百里醉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抓住先机,反败为胜,设个套给他钻,让他对我低头认输对不?”
独孤莹深深的点头,“你明明都晓得的!”
她这次自海上来的时候,对花名在外的陈月泽,也是摩拳擦掌做的这般准备!
百里醉却说,“我和你情况不大一样,我想的是,既然大家心向彼此,不如说开了往后踏实过日子,毕竟我与他曾经成过亲,做过夫妻,虽然没得多久,但……”
“你……觉得自个儿输不起了?”
“大概罢。”
感情这种东西太飘忽了,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且是觉得要是在能抓住的时候不牢牢抓住,再次让它从眼前经过就太蠢了。
那些你追我赶的把戏,百里醉不想玩。
……
独孤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听七娘子表态之后,她乐得祝福,终归那是别个家的事情,她可以不赞同那做法,但不能去左右。
并且转念一想,要是她掉头来帮百里醉对付沈瑾瑜,沈二公子和四方侯的交情好成那般,没准会在她心上人的跟前说自己的坏话呢。
男人的心眼也是很小的。
解了心结,两个女子总算真正畅聊,整个下午相处愉快,到了傍晚时候,百里醉主动邀独孤莹去一家馆子吃特色小菜。
二人刚上马车,就在这时,慕宝自城主府来了。
“百里小姐,我们公子特地差遣小的来问您,昨儿个下了拜帖为何不来?”
慕宝骑着马跟在车边,努力伸长了脖子对向窗边。
昨日,昨日他们公子不一直在陪独孤小姐么?就算百里醉来了也不得空招待她不是?
他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今日叫他掐着这时候来,一来还瞧见两个不该在一起的女人在一起!
很诡异不是?
车里,百里醉平静的说道,“哦,是这样的,我已经添置了一处新宅,昨日原本是想亲自拜访,将阁院的房契归还,虽然你家公子说过不要了,但让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把这宅子给谁,如他说的一把火烧了,很可惜不是?要不你这会儿回去问问他,到底要不要了?他若是不要,我给你也成啊。”
慕宝一听就傻眼了。
那阁院是公子的宝贝,以前没做城主的时候,每年时节好的时候都会去那儿小住一阵,为了图个清静,周围一大片也是被他买下来的,只是别人不晓得。
公子能把那地方给百里醉,为的不就是留个联系?
还有独孤莹和公子是老早的交情了,何以这个时候把人请了来?
外人看不明白,慕宝心如明镜似的。
眼下百里醉说要还阁院,还给他?他敢要啊?命还要不要了?
人是打了个激灵,对着只开了一条缝的车窗边上献媚笑,“百里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小的哪敢奢想主子的东西,这事啊,恐怕您得亲自走一趟,和我们公子好好说,不过不太凑巧,明天后天再往后大概——”
他扳着指头数了数,才道,“公子要七日后才得空,这之前需陪着独孤小姐前往东都。”
听他说完,车里的百里醉和独孤莹就对视了一眼。
唷,还有人端上了!
独孤莹对外道,“我不急的,你去回了沈城主,我想在苍阙多加逗留几日,无需城主照顾,有七娘子伴我就好。”
慕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着雕花的梨木车窗被完全拉开,百里醉笑眯眯的冲他招手。
他弯腰低首靠近过去,接着脸皮就被一只如玉的素手轻轻的拍了两下。
“慕宝吖——”百里醉甜甜的唤他,说,“你真是个衷心的好家奴!”
“少……百里小姐说得是!”
慕宝心一抖,嘴一松,差点又喊她‘少夫人’了。
这个女人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要是不厉害,公子会栽她手里?
他心里也有计较啊!“百里小姐,您别吊着小的了,小的做什么都是听公子的吩咐,您也知道的不是?!”
“你这么忠心,我也不想为难你。”
百里醉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白条,不由分说的塞慕宝手心里,“这是房契,你看我都随身带着,虽然苍阙城那么大,要遇上不容易,但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了呢?”
有备而无患,没遇上沈瑾瑜,遇上他贴心的小厮也是好的。
“这个条子,要么你自己留着,要么你交给沈瑾瑜,他要是不要,让他自己来找我,不过我就近来也不得闲,明天和明天以后么……”
回头看了稳坐在车里的独孤莹一眼,百里醉笑意扩大,“我得陪着独孤小姐玩儿。”
罢了连头带手一起缩了回去,车窗合好,吩咐赶车的伙计,上城南吃好吃的去。
慕宝追了几步就勒马停下了,耷拉着双肩眼巴巴的看着马车过弯消失……
看看手里头的房契,他苦啊,眼泪婆娑的。
身旁得一小厮问,“宝哥,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慕宝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公子的计策都被看穿了,他们这些做下人实在没法演,能怎么办?
卖主求荣吧!
……
夜了。
独孤莹不但善解人意,还极会为人。
故而这顿饭没有拖延太久就做了道别,两人倒是约好明儿个一起出去赏秋。
便是戌时中,百里醉回到阁院发现下人一个都没见了,独独前厅里有光亮,谁等在那里,简直不用动脑子猜!
厅中原先那处空地也不知何时被摆上一张大圆桌,桌子上还铺了芙蓉刺绣的桌布,漂亮得不得了。
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沈瑾瑜坐在正南的位置。
在他的对面独独一张椅子,那是给百里醉留的。
她走进去,望见他在煮茶,先是愣了愣。
“沈城主不喝酒改饮茶,好稀奇。”说罢,她入座,抱着手看他姿态尔雅的摆弄煮茶的繁琐过程。
沈瑾瑜呢,听着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闻言,他扬起唇角笑笑,动作未停,只道,“人性复杂,偶时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饮酒不表示喜欢,不饮茶不表示不喜,你说,是吗?”
百里醉点头,“有点道理。”
认同完了才发现他好像有讽刺自己的意思,遂严肃改口道,“可是有时候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倘若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是件很要命的事情。”
当初她抱着脱离百里家苦海的念头一门心思想攀上沈家的大树,谁会想到发展到今天,成了眼下这般局面?
人活得太聪明了不好。
事事计较,成败都在心里掂量着。
她走了,他设套,她识破了,再向他抛出一招,他站得老远的接得正好,应邀入局。
像他们这样的人,过程里的乐趣体会不到,不如索性干脆点,求个大家都想要的结果。
沈瑾瑜把茶煮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抬起头来睨了她一眼,话中有话,“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百里醉微窘,“别这么说,当初我什么都没有,也就全豁出去了。”
可是人啊,得到一样就想另一样,说那些是追求都是借口,坦白了讲就是贪得无厌。
百里醉给自己的定位十分准确:见好就收。
目标就是丰衣足食,既然有了,再说爱情……那时候沈瑾瑜头顶上挂着的头衔太多,女皇他都睡了,她实在没胆量去挑战这样的人。
至于说后来在藏秀山庄,倒不是说女皇她们联手起来对付她,也是那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有些人有些事不能让的,你若不冲动一回,指不定将来会后悔一辈子,遗憾一辈子。
啧啧,这觉悟,实在得来不易。
沈瑾瑜倒了一杯茶捏在手里向她示意了下,“要喝吗?”
她本来想接的,放在腿上的手都有了动作,但不知何故又顿下了,摇头,“算了,晚上喝茶容易失眠。”
他也诧异了,“你还有失眠的时候?”
她不废话,反问他,“谁害的?”
沈瑾瑜对此答案十分安慰,“很高兴在没有鄙人的时候,你能夜不能寐。”
百里醉掀起眼皮回视他,“请问你睡得很好吗?”
“不好。”他坦言,之后把茶饮尽,放下杯子,转而将空白的卷轴铺展开,提笔蘸墨,抬首问她,“有什么要求?”
中间的繁琐都直接省略了,说废话不是他的作风。
甜言蜜语对百里醉来说那是不需要的,她要的东西,沈瑾瑜想,自己应该正好能给。
百里醉望着他想了一会儿,很直接的说,“我不喜欢你沾花惹草。”
沈瑾瑜扬眉,边写边回击道,“我也不喜欢你在抛头露面。”
她继续,“我不喜欢和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当然你要是实在觉得这样做面子上过不去,那我要养面首。”
“你真敢说!”
抬起才低下的脑袋,他那双灰暗多日的眼睛死灰复燃的绽出精光。
百里醉很淡定,“我胆子小点儿的话,也不会就今天这么多事了。”
沈瑾瑜沉息,似给自己做了个平复的心理建设,然后才道,“我不会去沾花惹草,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让我随随便便看上的。”
他语调里有不难听出的不甘心和气愤。
真是见了鬼了,谁都不行真非她不可的意思!
要不是非她不可,他犯得着费那么大的力气,绕了几个弯去把东华海的独孤莹捞了来做幌子?
那独孤莹也是的,到底想不想和陈月泽好了?矛头一转竟然合着百里醉对付他。
人是他弄来的,结果人家抬起手反给了自己一巴掌。
沈二公子气不打一处来!
“很不甘心?”百里醉试探的看着他,问得颇为幸灾乐祸。
沈瑾瑜绽出抹狠色,“来日方长。”
“那确实。”
她很认同这一点,便是垂眸瞄着才写了两行的卷轴,再道,“你晚上出去应酬亥时前一定要回来,至少两月陪我出去玩一次,可以带上公公和婆婆,沈家的生意我不管,吃的用的喝的穿的不能少了我就是,上哪儿都行就是不能去京城,女人的心眼很小,近来我也是才发现自己好这一口,加上我这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你最好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就……”
沈瑾瑜写得极快,几乎是她说完,他的笔也停下来了。“你就如何?”
他三度抬起头来,带着假意的礼貌向她询问。
百里醉定定的迎上他略带胁迫的眼眸,一手摸在肚子上,像是酝酿了很久才有勇气,说,“我就带着你儿子跑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僵默——
沈瑾瑜彻彻底底的失去反映,面瘫了,人傻了,连手里的笔都掉到地上去。
百里醉还不作罢,不带半点嬉笑之色同他确认的说,“我没在说笑,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她有了他的孩子了?
“多、多久了?”沈瑾瑜全身都在发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真一句的。
百里醉有问必答,“刚好一个月了吧,本来我也不信的,只是呕得厉害,那老大夫也说换别人根本不会能在头一个月就摸不出来,他摸了几十年的喜脉,所以就差不离了。”
就差不离了……
快听听,她说得多轻松啊!
沈瑾瑜眼色里的光彩闪烁得厉害,心情起伏从没那么大过!
低头看看铺展在跟前的卷轴,再看看对面端坐得稳如山的百里醉。
她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这些还有什么用?她还煞有其事的来谈什么条件?难怪不喝茶,难怪人瞧着气色不好但比起一个月前丰盈了不少。
原来她有了!!
百里醉浑然不觉,见他神色表情变动大,还对他好心道,“你别激动,喝口茶,你听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不过我想要是咱两合作愉快的话,将来肯定不止这一个,我倒是想儿女成双,只一个小孩太寂寞了对不?”
合着她还反过来安慰他啊……
沈瑾瑜沉声笑了起来,整个人往后一仰,完全瘫在椅子上,过了很久很久才平复下来。
“百里醉,真有你的!”
她抱着肚子柔柔的笑得弯了眼,“过奖。”
……
半个时辰后。
换做别的城池,赶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可这里是苍阙,三更天都车来车往。
因此,当中的一辆乍看平平无奇的马车,理所当然的没有被谁认出发现。
百里醉不知道沈瑾瑜是不是被自己的肚皮唬得傻了,说走就走,随便收拾了下,轻车简装,叫上慕宝和魅妆她们几个,其他的一概不招呼,这就出了城。
路上几次她都想张口问个清楚。
比如他们去哪儿,比如他这个城主走了,那些事务谁来处理?还比如女皇明天才走呢,你真的不去送驾啦?
可是想想,好像又没有什么可问的必要。
当身边有了那么一个人,去哪里反而变得不重要,既然晓得是这个结果,过程怎么样谁想去回头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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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完结了,其实昨天就写完了。
今天拿出来看了下,想来想去,对着一个看似开始的结局,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每个结束都是新的开始,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从去年四月初开始写素手天下,到今天的番外,这是真正的结束了,太多的感触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其实本来我打算写独孤莹和百里醉出话坊的时候遇上点什么事,比如劫匪啦,或许是汐瑶等人的设计,沈二独自勇闯险境,救个人,表个白,搞得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但想了下,觉得最好的结局是一切都归于安好的平静。
或许对于我来说,我期望的爱情不需要第三者的衬托,也不需要太多磨难来见证,能守住安好的岁月白首到老的夫妻都是勇者。
谢谢你们,祝福你们,但愿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