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
方无邪曾就宋流风失踪宋天等人有问题的事情提醒过宋慧宁，于情来说宋慧宁需要与其商议营救对策。而宋慧宁来拜见张墨砚，“枯木”是张墨砚的长辈，于理来说她也要将计划详细到来，请枯木决断。
因此，宋慧宁在介绍完她们几人商议的计划后，又特别的起身见礼，感谢女儿失踪后枯木的电话提醒，询问到此时警方可找到了线索。
若是只有宋流风被绑架，方无邪是不介意有宋慧宁全程参与的。可此时已经基本确定，被绑架的人除了宋流风外，还有苏烟儿，甚至还要加上雪山神猿小白。这一人一兽的身份虽然谈不上特殊机密，但宋慧宁再怎么说也只是己方的“合作者”，让其知晓苏烟儿和小白的存在并无必要，也许还会为己方增加不必要的弱点。
方无邪闭目如老僧坐定：“有九成可能确定绑架一方为五老会秦家，我来此就是让墨砚知会秦家，尽快将人放出。即便是还需谈判，想必也不至于伤害到人质。”
张墨砚和师尊同行一路，师尊通过各种小事大事培养她统御决断的能力，对她的性格进行修正，她早已是心里服气。葫芦口一战，她和师尊浴血奋战，倒在血泊中时曾亲眼尊为了自己怒而发威，屠六阶先天宛如屠狗，对师尊的敬仰套用一句经典台词：那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既然师尊来医院的目的是让她知会五老会，她一点都没犹豫，拿起手机就要安排，却被师尊伸手制止。
“此事稍微缓一缓，”方无邪朝张墨砚使了个眼色，起身往里屋走去。
张墨砚心知师尊还有其他的事情，对叶流云二女点头致歉，连忙跟了过去。
特干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见张墨砚关好了门，方无邪沉声道：“被绑架的人不只有宋流风，还有一个女子叫火舞，一只小兽叫小白。我已经知会了方苏，让他暂时不要来燕京，继续和秦家人就此事进行谈判。但这事儿还需要张系从中斡旋，甚至必要的时候对秦家施加压力。”
张墨砚知道方苏和秦家的关系很僵，双方互相袭杀死伤惨重，让方苏继续和秦家谈判，她作为方苏的朋友，还是非常担心的。
“师尊，秦家人欲杀方苏而后快，要不我直接派人去与秦家谈吧？”
“你的人不方便谈，这个火舞你应该也认识，她就是苏烟儿，她和秦家的恩怨就源自于方苏。”
“啊，是她？她也是您的人？”
张墨砚早就知道师尊不是孤家寡人，营救爷爷和教导她们姐弟的目的也并不纯粹，而是代表某个利益团体和张系合作，这个利益团体当然就是以叶流云为首的君子科技。后来张系出面，调和方苏和秦家的矛盾时，她才知晓方苏竟和君子科技也有牵扯，还曾猜想过方苏是因为妹妹张潇潇的关系才和君子科技搭上线的，可现在方苏与君子科技的“合作”，绝对是是基于师尊的存在，否则师尊何以未通过叶流云，就能令方苏留在原地等待谈判？否则和方苏关系亲密的苏烟儿，又怎么可能是师尊的人？
叶流云和宋慧宁的关系很近，应该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可师尊却瞒着她们“火舞”的事情，师尊的麾下，绝非只有君子科技一方势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师尊到底是谁？他已经是八阶入神境的超级高手了，他想要得到什么？
方无邪没有意识到张墨砚已经开始独立思考张系和他的关系了，他对张墨砚关心“方苏”的态度感动，毕竟“方苏”和张墨砚算是经过患难的朋友，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不要说是我的人这么黑社会性质的话，我们只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方无邪微微笑道：“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方苏，如今的瑶池在我方手里，秦家不得其门而入，他们的重要目标是瑶池内登天路，在目标没有达成前，应该不会再对方苏动手，或许还能成为换回宋流风二女的重要筹码。”
“那就好，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斡旋。”张墨砚虽然拿起了电话，却并没有马上拨出去，她问道：“师尊，您说在必要的时候给秦家施加压力，需要我怎么做？”
“秦家对外战力的根基在西北军区，动一动里面的人，敲山震虎。如果秦家不肯就范，那么不妨彻底换血，将张系一脉的人安排进去。这样不仅将力量握在自己手里，还能达成救人的目标。”
张墨砚有些犹豫，师尊的安排简直是让张系和秦家再次撕破脸，如此一来，会不会将张系重新拖入到混乱之中呢？
方无邪最善把我人心，当头给了她一个栗凿，哼道：“一路教你，把经验和智慧都教到猪脑子里了吗？首先，为人君者当给人重情重义的感觉，你即便心里不愿意，也不应在我面前表现出犹豫，这会让我对你心生不满之意；其次，掌权柄者应极善权衡利弊，一方是暂时和平共处的秦家势力，秦家手握军权，野心极大，早晚会有一战，一方是依靠国家力量扶持，拥有八阶高手坐镇，如今正为你所用的新兴势力，两派性质截然不同，不提将来，只说现在。态势如此明朗，做出选择还需要犹豫吗？”
张墨砚叹了口气，她这个师尊实在是太妖孽了，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把自己的想法彻。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师尊到底有什么目的，最起码此时此刻是站在张系一边的，而且教导自己的时候也是毫不藏私。她马上打电话安排重启谈判，并决定过会去，商讨动一动西北军区的事。
方无邪安排人力，那从容那条理那话语那手段，的的确确被他培养成了一个掌控权柄的政客，想必此时的张老对这个孙女也是非常满意的。
可越是成果”，方无邪的心中就有越多感慨，他不觉得掌控权柄有多好，不觉得一个女子能在权力中纵横捭阖有多么幸福。他习惯性的拍了拍张墨砚的肩膀：“人生就是一场宿命，为了这个宿命，你必须成为适应宿命的人，才能让更多的人好好活下去。但人生也是一种选择，你可以屈从于宿命，让自己彻底的变成那个宿命中的人。也可以倾听心的声音，让自己不在宿命中迷失自我。”
“师尊，您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哲学家，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我读书也少。”方无邪笑了笑：“我只想告诉你，刨去目的不谈刨除恩义不论，无论你站在哪一个位置上，你都是你自己，你需要有亲人有朋友。在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我不希望你失去另一些东西。”
“师傅诶，虽然没听明白您为什么感慨，但我记下了。一会咱们一起吃个早饭吧？的……”张墨砚边说边笑，想起了那段和师尊行万里路的日子。
方无邪点了点头，却终究没有和张墨砚吃早饭。因为就在他点头的当口，发生了一些事情。
宋慧宁接了个电话，是本家三叔打来的，请她回家议事，说有了宋流风的消息。她赴京的主要目的就是救女儿，至于重新夺回本家，只是经叶流云“引诱”后才定来的，算是搂草打兔子顺势而为。
既然本家发现了宋流风的线索，宋慧宁就不可能不去如果本家的线索对营救女儿没有用处，那就顺道和本家谈判，拿出自己的实力，说服本家重立家主。反正重立家主的决定不可能一蹴而就，等救出女儿后，正好发力夺回本家。
叶流云不与宋慧宁同去，她要坐镇燕京中枢，调控麾下势力全力寻找宋流风。但宋慧宁也不能没人保护，侯成玉就充当宋慧宁的保镖。
侯成玉虽然只是四阶巅峰修行人，但他的战斗力却远比一般五阶罡气境修行人要强悍得多，这在将军岭大战时就已得到了证明。况且在叶流云和宋慧宁的推测中，此去本家虽有一定的危险，却并不凶险。
本家的形势摆在那里，所有的本家人都迫切需要改变，需要有人伸出援手。宋慧宁本就是上一代家主指定的当代家主，本人的才干早已得到了证明。而且她的背后有君子科技和张春山一系这两张王牌，很容易获得本家人的支持。
叶宋认为带着能力战五阶高手的侯成玉已经足够了，可方无邪却认为不够。
他的神识早就感应到侯成玉的状态有些不对，杀机太盛，犹如一把出鞘饮血的利刃。悄悄和水共波交流，得知果然如此。当初在将军岭上九死一生，侯成玉被秦家五阶修者击伤，不得已凝聚煞气入体，将战力硬生生提到了五阶，杀出重围去营救苗小刀，变得伤上加伤。
而后虽然经过修养，他的伤势痊愈，且战力也因为煞气缘故直逼五阶巅峰，实际上暗伤仍在，真正的修为卡在了四阶和五阶之间不能寸进，一旦与人交手，就有煞气冲脑，爆体而亡的危险。
世间事讲究平衡，在得到和失去之间是一个没有太多选择的算术题，不走至最后一刻，谁也无法说值不值得。
侯成玉当初选择引煞气入体而活命救人，今日就要承受修为不得寸进随时面临死亡的结果。
一因一果，有得有失，大抵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