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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当着任客卿的面缓缓揭开了自己的衣襟。
他看起来那样的瘦,一身的肌肤苍白的几乎都能透出青色的经脉来。但就是那样一具消瘦无比的身躯,却顶着个大如西瓜的肚子。
他肚里装着他的孩子,小小的一条蛇子,自扎根之日起,就在无时不刻的汲取着他的灵气。随着它的长大,作为母体的他便日渐虚弱起来。不过是短短的几月功夫,他已然快要被榨干了。
任客卿单膝跪地,在小羽既紧张又克制的目光中,将匕首贴在了他的肚皮之上。
他的腹内仿佛有着好几个活物,正在那里轻轻的动弹着。当冰冷的刀刃隔着肚皮贴近它们的时候,它们还会回应般此起彼伏的探头顶一下。
不过是一点点胎动而已,就已经让小羽疼的满头是汗。他微微后仰,以手攥紧了床铺上的被褥,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客卿,动手吧,我忍得住!”
任客卿一脸心疼的摸了一把小羽的肚皮,当小羽对着他露出甜蜜的微笑之时,他一动胳膊,却是当着小羽的面活生生的划开了他的肚子。
“呃——”小羽身躯一抖,如同一道弯弓猛然向后弹去,他隐忍的痛呼声听起来既可怜又可怕,厚重的被褥几乎是在同时被他抓出了两个大洞。
殷红的血水如激流直喷而出,窥探的青衣险些以为那些血水会溅到他们这里来。她下意识的抬袖掩脸,如同逃跑一般的直直扑进了黑三郎的怀里去了。
“吓着你了?”黑三郎回抱住青衣,柔声安慰道,“要不我们不看了?”
“看——”青衣竭力压下害怕的感觉,坚持道,“既然来了,总要看清楚明白了才好,不然不明不白的回去了,夜里只怕还要做噩梦。”
说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复又细看起帐篷里的情形来。
被剖开了肚子的小羽如同祭品一般,将鲜血淋漓的内在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任客卿的面前。
任客卿松开手里的匕首,在匕首落地的冰冷金器声中,他挽起袖子,动作熟稔的将手探入了小羽的肚子里。
他认真的在小羽的五脏六腑里翻找着,柔软又温热的血肉在他的手下发出粘腻而又清晰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是一曲夺命的咒歌,每个音调,都在削减小羽的生命。
小羽的脸色开始由白专青,最后又透出几分灰暗来。但饶是他疼的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他也没有再吭一声。
“找到了。”摸索许久的任客卿总算露出了点笑意,他收拢手指,将两条小小的黑蛇从小羽的肚子里拉了出来。
“真是——顽皮的孩子——”小羽原本灰暗的脸上忽然迸出一点红光来,他对着任客卿手里的蛇子虚弱的抬手嗔道,“来——让娘娘抱一下——”
他的肚子还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破开着,他的血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连带着他的灵气和生气,但是他却对着任客卿和蛇子露出幸福的微笑。
如此可怜——又可悲的一个妖怪。青衣当真是为他感到哀伤。
“在这里。”任客卿小心的将蛇子放进了小羽无力的手掌中,然后他俯身开始处理小羽肚腹上的伤口。
先是清理血块,然后是缝合伤口,用上最好的上药,最后再用细腻的绢布将它仔细的包扎起来。他神情柔和的为面前这位才为他诞下蛇子的羽衣人擦洗身体,他温柔的亲吻着对方还带着血迹的双唇,用自己的怀抱给对方温暖。
他待他,就像是待世间唯一的珍宝一般。
“他是真心的吗?”青衣喃喃低语道,“他是真心的吧……”
“看起来像是真心。”黑三郎却平静道,“但真心却不是全部。再者,对一个即将死亡的妖怪来说,他这点真心并没有多少用处。”
青衣默然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任客卿和小羽,他们才出生的蛇子紧紧的攀附在小羽的心口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大了。
“它们这是在吸取小羽的灵气。”黑三郎贴近青衣的脸低声道,“你瞧,小羽的脸色看起来是不是更差了?”
“弑母而生……羽衣人真是种可悲的生灵啊!”青衣叹息道,“怪不得小羽不肯让任客卿做生子的母体,凡人若遭此事,哪里还有命可活。只是不知这次小羽是否还撑得住。瞧着外头那些蛇子的数量……这样的产子也不知经历了几回了。”
正当青衣感慨之时,里面的小羽情况越发恶劣起来。
他的呼吸逐渐微弱下去,面上更是显出了鹅黄色的毛羽来。他本能的挺直了脖子,并发出了细碎的叫声。
任客卿用担忧的眼神看了眼尚在吸取灵气的蛇子,才出生的蛇子虽然已经长大了一大圈,却仍未生出象征翅膀的肉翅来。但小羽的瞳孔已经在开始涣散,若再让它们吸食下去,只怕是撑不住。
他略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伸手将初生的蛇子从小羽心口上挪开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青衣纳闷的看着任客卿随手就将蛇子们丢到了地上,就好像那两条黑蛇不过是普通的蛇一样。
蛇子们懵懂无知的在小羽方才流出的血水里翻滚着,血水里的灵气虽然少,但它们仍是如饥似渴的享用起来。
任客卿将小羽揽起来,他身上的羽衣发出朦胧的微光,将小羽苍白灰暗的脸照的有些鲜活起来。
他在小羽身上摸了几下,再抬手时,手里就出现了一块通透瑰丽的宝石。
“小羽,乖乖的。”他低头靠近小羽的脸,用最最温柔缱绻的声音诱哄道,“张开嘴——”
濒临昏迷的小羽无意识的微微张开了嘴。
一块微凉的硬物被放进了他的嘴里,他用舌尖抵住宝石,无神的眼睛里缓缓滴下一滴泪来。
“咽下去吧。”任客卿温柔的声音就近在耳边,“你太虚弱了,吃下这个就可以快点康复了。”
小羽微微动了一下脑袋,果真咕咚一声将嘴里的宝石给吞了下去。
“太好了。”当小羽吞下宝石后,任客卿仿佛安心了一般的将小羽搂在了怀里,他欢喜道,“太好了,你还在我身边,刚才我以为要失去你了。”
“客卿……”小羽的声音轻的叫人几乎听不见,他渴求般的揽紧了任客卿的脖子,眉宇间尽是害怕,“客卿——”
然后他吻住了任客卿的唇。
青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温情脉脉的亲在一起,心里那点子悲悯霎时就被兜头砸下的震惊给击散了。
怪不得有那么多蛇子……感情是这对鸳鸳感情太好了啊……
“啧啧啧——怪不得!”黑三郎心有灵犀的嘀咕道,“我就说怎么蛇子的大小有差异,像他这样用自己的精气和修为续命的话,每次才生产完就又怀上了——”
“……三郎……”青衣一时扭曲了脸讷讷道,“什么叫用自己的精气……莫非……”
“嗯,羽衣人的精气就是用来孕育蛇子的,他吞了自己的精气……也就是又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了……“饶是见多识广的黑三郎,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会显出几分艰涩来,“说实话,羽衣人是我见过的最不合常理的妖怪了,同性生子也就罢了,弑母而生也没什么稀奇的,以往我只觉得他们还算过得去,如今看来……”
说着他又把青衣揽紧了些,口中更是嘟囔道:“不过你不要害怕,像他们这样奇怪的妖怪并不多,我更是正常到没话说的大妖怪!你要是觉得恶心我们就回去吧?反正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个情况了。”
青衣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止不住嘀咕道:分明是你拐了我来看热闹的。
“我们回去吧?”黑三郎露出个可爱的笑脸,巴巴的缠着青衣道,“我饿了——”
青衣面色诡异的看了眼黑三郎。帐篷里的血气至今未散,就算他们特意准备了大量的香囊香草也未能将其压制下去,在看完了剖腹产子之后说肚子饿什么的,怎么听都吓人啊!
黑三郎叫青衣看的有些窘迫,他方才一时情急就随口说肚子饿了,不曾想到这个借口不合适。
他耳朵尖眼睛又明,方才他瞥见敞篷里的那对鸳鸳已经在扯衣裳了,这会儿青衣要是回头,保准儿就能看见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样子。
才看完血淋漓的剖腹产子,青衣已经足够害怕了,再让她瞧见他们做坏事的场景,那还了得?他原本是想带她来看个新鲜,可不是为了吓坏她的!
再说了,洞房什么的……要是有心理阴影可怎么好……
此等私密而又羞涩的话语,黑三郎自然不会宣之于口。再者他自个儿也是臊得慌,就算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他也绝不会承认的。
“我……我本来就是妖怪,吃肉喝血也是正常的……”越想越急的黑三郎涨红了一张脸分辨道,“今儿我还没吃饭,肚子早饿了——”
“……”看着慌乱的黑三郎,青衣一时有些哑然。她分明记得黑三郎今儿的朝食是一大盆肉骨头,因为是她花了功夫炖出来的,他咔擦咔擦的啃得可香了。
“不——不早了——”黑三郎见青衣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但他因为心虚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别开了脸看着远处催促道,“我们快回去吧,正好去看看之前抓的那条蛇子,蛇子蜕皮也很有意思的——”
“那他们呢?”青衣下意识回头要去看小羽和任客卿,“要是他们发现丢了蛇子,应该会——”
“找上门就找上门吧!”黑三郎慌忙揽紧了青衣,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带着青衣离开了帐篷,“反正我们只是看热闹的,找上门还他们就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