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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捧了个暖炉端坐在床榻前,她的脚下是被满长毛的兽皮毯,衣襟微散的黑三郎挤出个甚是讨好的表情,正巴巴的蹲在她的面前。
青衣只顾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上的纱灯,连个眼神都没给黑三郎。
黑三郎拘谨的扯了扯衣领,半响又腆着脸凑近青衣软声道:“青衣!青衣!你理我一理——”
“哼。”青衣偏头避开黑三郎的脸,手里的暖炉被她摇的咣当直响。
黑三郎也不觉得生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起来。他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搭在青衣的膝盖上,然后不等青衣瞪眼,他便抢先道:“我错了——”
青衣肩膀紧了又松,果然瞪大眼愤愤道:“将你那爪子挪开!不是说了么?休要近我三尺之内!”
以往甚是傲气的黑三郎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竟有些死皮赖脸起来。他见青衣只是恼,便得寸进尺的将手从她的膝上挪到了她的腰间。
手下的娇躯只是略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放松了下来。
黑三郎抿嘴偷笑一下,然后在青衣猝不及防之时,一歪头就贴上了她的肚子。
青衣登时一愣,半响没反应过来。
黑三郎心中越发激动起来,他轻轻蹭了蹭青衣的肚子,就如一只祈求爱抚的幼崽一般,发出软软糯糯的哼唧声。
青衣被磨蹭的心软了一下,她低头看着在自己肚皮上乱蹭的黑三郎,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然而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有人扣扣扣的在外头敲她的房门。
“青衣小娘子,我进来了。”伴随着蛮牛压低的声音,原本紧闭的房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正腻歪在青衣腰间的黑三郎听见响动,登时就如遭电击的河鱼一般,一下子就弹跳起来。
青衣绷紧了面皮,眼看着黑三郎微红着脸别过身去了,才忍笑对正在房门前徘徊不前的蛮牛道:“可以进来了。”
暗觉自己瞧见什么不该瞧的蛮牛略显尴尬地走了进来。
往日那个令她折服的主人此刻脊背紧绷,虽然并不曾言语,但那身颇具威慑的妖气却道尽了他的不悦之意。
从门口至青衣的床榻不过是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但蛮牛身处威压之下,却如负隅艰行。
青衣眼瞧着那盏妖雾缭绕的玉盏在蛮牛的手上簌簌的抖,便故意将手里的暖炉摇的咣当作响,然后对蛮牛道:“这暖手炉有些不暖了,你可帮我去换些炭?”
她的话音未落,蛮牛就觉身上一轻,紧跟着整个房间就如火上的炉鼎一般热了起来。
“小娘子真是客气了!”并不笨拙的蛮牛忙放下玉盏,接了暖炉转身就撤,“我这便让老高给你换。”
黑三郎暗沉的脸因了蛮牛远去的背影而快速亮堂起来。急于离开的蛮牛只觉自己前脚才抬离门槛,房门后脚就咣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了。
才与新妇久别重逢的高师傅如今正是兴奋的时候。众人看着他哼着歌儿欢快的在厨房和大堂来回的跑。
肥猪嫩牛,全鸡大鸭子,马厩有什么他全都给宰了。
四处飘散的肉香里带着些与众不同的诱人气息,勾的大堂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们各个望眼欲穿。
负责尝味儿的秀秀捂着嘴,一脸嫌弃的推开高师傅又一次送过来的肉块。
“不好吃吗?”高师傅还道自己长久不曾下真功夫,手艺已经退步了,顿时就一脸忧愁的抱着肚子道,“这可怎么好?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好给卿卿吃呢?”
被食物填到了喉咙口的秀秀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打着饱嗝道:“我都要吃吐了!高师傅你快找别人帮忙吧!秀秀要去找青衣姐姐玩儿了!”
对自己没甚自信的高师傅越发垂头丧气了起来。他将手里的肉块丢进自己的嘴里,吧唧着嘴细细品味了一番,越吃越觉得自己吃不出不对来。
被肉香吊了许久胃口的客人们着实坐不住了,便一叠声的催着伙计们上菜。
伙计们被催得无法了,只得凑近了厨房转达了客人们想要吃肉的要求。
对此高师傅十分生气,他用剁骨刀将案板剁的震天响,满脸的横肉抖个不停。他瞪着伙计们,偏头恶狠狠的啐道:“我格老子的,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出去出去,跟那帮子饿死鬼投胎的懒货说,要吃自己出去逮去!老子现下没工夫伺候他们!”
遭受无妄之灾的伙计们几乎要哭出声来。厨房里分明摆满了各式菜肴,蒸炖炸煮的花样齐出。许是高师傅做的太多了,客栈里的碟子都有些不够用,好些菜都被他随意的倒在一个盘子里,单是瞧着都叫她们可惜。
但即便是厨房里塞满了食物,高师傅依旧一毛不拔的震吓伙计们道:“都出去都出去,我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给那帮子家伙吃的!”
高师傅素来都是个粗野妖怪,伙计们也不敢跟他耍横,只得哭丧着脸退出去了。
赶跑了扰事的家伙,总算如愿独处的高师傅马上发现自己少了个帮他试味道的人。
灶上锅子已经在沸腾了,再烧里头的羊羹可就要过火候了。
心里急躁的高师傅赶紧起锅装盘,他盯着羊羹看了半响,最后灵感一闪,却是要端了盘子去找东桥。
不曾想他才要出门,就与蛮牛打了个照面。
捧着暖炉的蛮牛看起来神情有些古怪,但这不妨碍她在他眼中的美好。
于是他马上腆着脸道:“卿卿你是饿了吗?我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饿。”蛮牛随手将暖炉塞进了高师傅的怀里道,“眼下不是用饭的时候,方才我瞧着青衣小娘子觉得冷,想来是因了她腹中孩子的缘故。幼主如今正是长成的时候,所需的灵气不止一星半点。你且去准备东西,我们马上去伏霞谷底提取灵浆。”
“这样不好吧?”高师傅忍不住抓着肚子嘟囔道,“灵脉眼看就要干涸了,再抽,难道是要断这方地域的命脉么?”
“你懂什么?”蛮牛眼带锐气的横高师傅道,“有大人在,何愁灵脉枯竭呢!再不济还有这个客栈顶着。这客栈只能开在三途之地,难不成这客栈也不开了?”
高师傅闻言便憨憨的笑了,他咧着嘴奉承蛮牛,连声道:“我家卿卿就是聪明,我都听你的!”
“快滚吧!”蛮牛这才忍不住笑了,“你早听我的,乖乖在客栈里做掌厨师父,那胡姬以一己之力,又岂能掀出这般大的风浪来?若大人追究起来,你定然是跑脱不了关系的!”
“嘿嘿嘿,这不怕!”高师傅也不觉得害怕,只拍着自己的肚子老神定定道,“我同青衣丫头关系还算好,且她是个面冷心热的,我若认真求她一求,黑三郎定然不会同我过不去的!”
蛮牛却并不因此感到高兴,相反,她几乎是刹那间就肃了脸。
“你莫要想这些歪主意!大人原是赏罚分明杀伐果决的人物,那日他既没有处置你,那么日后也不会再同你算计。”她盯紧了高师傅的眼,脸上的伤疤因了她豪气万千的话而越发鲜明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就此高枕无忧了!我此生势必效忠于他,也容不得我枕边人再行背叛之事。若有下次,我必亲手讨伐与你,再自刎于你陪葬!”
高师傅面皮一抖,眼中却是有些惊慌之意。他想也不想的变回蚌鱼的模样,只咩咩叫着蹭蛮牛的腿道:“卿卿你不要生气了!有你在身边我还图什么啊!当初我只是太想你了,想去找你才帮胡姬的!不然你看我管过谁的事儿啊!”
“行了,我知道你不好揽事。”蛮牛见高师傅已然知错,便俯身敲了敲他背上的龟壳道,“此番我也是给你敲个警钟,免得你再被那些不着调的东西哄了去。现在快去准备东西,待日后幼主降世,你便知道好处了!”
高师傅一听有好处,便忍不住暗搓搓的遐想起他同蛮牛日夜相伴的场景来。
这一遐想,他便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当下就赶着去办事儿了。
只可怜了外头那些客人。客栈外头几乎已经是遍地焦土,又有季厘国人肆意围猎异兽,他们便是想要自力更生,也那胆量和本事,只能闻着厨房飘散出来的肉香一个劲儿的吞口水罢了。
就在蛮牛驯夫的时候,青衣也正在驯夫。只不过两相比较起来,青衣与其说是在驯夫,不如说是在*。
黑三郎才掐着点儿关了门,再转脸就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只可怜兮兮的看着青衣。
青衣心知他骨子里甚是骄傲,这会儿见他羞恼郁愤,便有些撑不住想笑了。
黑三郎见青衣面色缓和,磨蹭片刻,终究是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她。
“你恼什么?”青衣摇头笑着戳开黑三郎挨近的脑袋佯怒道,“该恼的人是我呢!我可还没原谅你呢!快快离了我,一会儿秀秀该来了!”
“不要!”黑三郎鼓着脸搂紧了青衣道,“我要同你和孩子在一起!”
一提孩子,青衣脸上的笑一僵,登时蛾眉倒竖,一看就是要发怒的趋势。
黑三郎只觉眼中冒火的青衣越看越好看,那眼神那表情,同那日晷月下的她几乎重了影儿了!
那日旖旎的情景复又席卷了他的脑海,干渴的感觉霎时冲到了他的喉间。他无意识的盯紧了青衣那润泽柔软的红唇,当她轻启朱唇,若隐若现的露出莹白的贝齿和点点湿软的舌尖之时,下身抽紧的他便克制不住的探头含住了她的小嘴。
防备不及的青衣顿时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那道紧闭的房门吱呀叫着被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