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但是，柯南却无暇管这些了。
  “灰原！！”他焦急地盯着怀中已经倒在血泊里的女孩。
  刚才，千钧一发之时，小哀毫不犹豫地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声不吭地为他挡下了所有子弹。
  幸好她是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没有命中要害，不然还真不能在那之后精准地命中gin的心脏。
  但是，却接下了gin的所有子弹……
  她，不行了……
  ……
  小哀有些疲惫地望着柯南的脸，又似乎透过他的脸再看着不知名的天际：“真是讽刺呢……他想杀我，最后却被我杀掉了。”大量失血让她的脸色无比苍白，几乎要透明了一般。
  “灰原！支持住！很快……很快一切就结束了！”柯南焦急地在她耳边大声喊话。
  有点晕……也有点困……小哀眨了眨眼睛，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把话讲完。
  “工藤……你说得对。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我确实也并不是无欲无求。”小哀低低地喘息，示意柯南不要打断她，“在内心深处……有一个世界。有爸爸妈妈，有姐姐，有朋友们……还有你！”
  柯南愣了一下，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过，小哀似乎也没想让他回答。
  “啊……以前你总是怪我不听你安排。不过现在，最后的时候，我还是听了你的话呢。”小哀水蓝的大眼睛似乎浅浅地弯了一下，她喘了口气，目光有些涣散，“要勇敢啊……这是我的命运呢。虽然最后的结局没有变……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你说的面对命运的感觉。”
  “我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小哀闭上了眼睛，身体像在云端飞行一般轻柔，“我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所以，谢谢你，工藤君。”
  柯南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小哀浅笑着堵了回去：“好了……知道你要说什么。总是你来救我，你来保护我，我也终于是还清了呢……在生命的最后，也让我勇敢一次吧……”虽然闭着眼睛，却可以看见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流出，“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的……其实，从姐姐死了以后，我就不再害怕了……我什么都不怕，能让我害怕的，只有失去你。”
  柯南颤抖着手，恐惧地紧抱着面前即将逝去的生命。今天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哭了，可他不管这些，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灰原哀！宫野志保！你起来！你起来啊！求你了……不要再有人离开了……别离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从灼热变得冰凉，一如他现在的心脏。“在乎的越多……失去时也就越痛苦……这也是你，唯一的弱点……一如既往的……像笨蛋一样……大侦探，却会败给‘在乎’这两个字……”小哀轻声地，似乎在叹他的无药可救，却又好像比以前的漠然与鄙视多了些什么。她缓缓把手举到眼前，就像是依然觉得现在微弱的光十分刺眼一般微眯着眼睛，望着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轻声呢喃，“我最喜欢……玫瑰花的颜色了……”
  柯南脑中却是一片茫然，除了紧抱着怀中的女孩，死死地堵住她的伤口，眼睁睁地望着他的双掌逐渐染满鲜血，他什么……也做不了。
  原本答应妈妈要保护你到最后的……到最后却是你护着我……对不起，我食言了……柯南的泪水肆意流淌，就像他那……落了一地的心伤。
  身旁忽然一动，却是盗一伸过来的手。
  精致的白手套指尖，夹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柯南颤抖地放开一只手，急忙接过了玫瑰，举到了小哀眼前。
  小哀抬起手，温柔地触摸着玫瑰娇艳的花瓣，蔚蓝深邃如同大海般的眼眸荡出水漾的光波。
  又想起儿时的记忆了……
  儿时的白色玫瑰变得血红娇艳，是因为鲜血的汩汩流出吗？
  这才是自己，在多年之前就早已注定的，宿命的归依吧……
  小哀的目光，最终还是停在了柯南的脸上，温柔地凝视着他：“好啦，我听到死神镰刀的轻响了……工藤君。”
  她的眼中似有迷惘，似在微笑，也有着丝丝缕缕却完全无法忽视的不舍……
  轻声吐出了最后的话语……
  “其实我也真的很想叫你一声……新一。”
  自己，最羡慕她了……
  小哀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朵凄艳的玫瑰，却已无声地跌落。柯南抱着怀中犹有余温的身体，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