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葬

  冰川之行結束了,我們三人又回到了黎村。
  黎征帶著那只雪里鯊尸體鉆到專為巫師準備的神屋里研究起來,拉巴次仁回家陪他那三個嬌妻去了,而我則打起左眼的主意。
  畢竟冰川天童的意念控制很厲害,我琢磨自己也挖掘一下,看能不能把這方面的能力提高一些。
  本來我應該找別人當試驗品,但在黎村,除了黎征和拉巴次仁,我不認識其他人,要是貿然找個人做試驗,我怕自己還沒研究出成果就會被村民轟出村子。
  我又把主意打在動物身上,尤其黎村有個特點,干欄式房屋,上面住人,屋下養牲口,我有空就在村里晃悠,逮到機會就對牲口下手。
  可惜這村里的牲口被我試個遍,也沒見哪個動物對我的意念控制有反應,尤其有次遇到一只家牛,我生怕這牛不看我,索性就大膽的跟它貼起臉來,可我用左眼狠狠看了它半天,它回應我的卻是猛噴一下鼻氣。
  我當時被這氣熏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好在這牛沒得感冒,不然連臭味帶鼻涕的噴我一臉,那可真夠憋屈的。
  經過這事,我也得出個道理,自己沒天童那兩下子,自身的意念控制對動物沒用。
  我又試著自己對鏡子看,想知道有什么后果,但我發現,當自己左眼看著鏡中左眼時,我的腦袋會瞬間劇痛起來,就好像被人塞進個火鉗子似的,這種試驗只做一次也被我舍棄了。
  不得已下,我又把目標打在拉巴次仁身上,正巧有天中午他來找黎征,我就抓住機會偷偷對他下了黑手,先誆他坐在椅子上,然后突然蹲在他面前,用左眼瞪他。
  或許是他中過我的意念控制有了抗體,或許是這小子早就想好防備我的辦法,還沒等我控制住他,他就扯著嗓子對我大叫一聲。
  給我感覺,他這一嗓子猶如晴天霹靂,而且瞬間我還覺得有種怪力鉆進了自己身子里,讓我不由愣起神來。
  拉巴次仁嘿嘿笑了,告訴我他特意問過黎征,意念控制有個缺點叫反噬,如果施術期間我被嚴重干擾的話,就會反被對方控制。
  其實不用他解釋我都發現了,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我都在學他動作及表情,而且這爺們也真不是好鳥,反抓住這個機會戲耍我一通。
  他畢竟是黎村的人,有些事放得開,當我面脫光上衣,又帶著我在村里飛奔一大圈,我當時有種要哭的感覺,可面上卻學著他那般傻笑,算糗大了。
  最后我一合計,自己也別太急功近利,意念控制到底該怎么用,只能一點點探索著來,尤其我怕自己左眼**在外惹麻煩,又用頭發把它遮住。
  幾天后黎征也研究完雪里鯊,但結果卻很一般,他并未從雪里鯊身上找到有用或者是令他感興趣的東西。
  而就在當天村里也傳來個噩耗,上次做登龍坎的病人死掉了。
  我挺納悶,尤其跟黎征都那么熟了,我就直問道,“小哥,那病人不是被驅鬼了么?怎么還死了?”
  黎征苦笑搖頭,解釋說那病人得的其實是一種腦病,按目前醫療水平來說,他那種腦病壓根就治不了,之所以做登龍坎,一方面是病人家屬要求,另一方面他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我理解的點點頭,同時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黎征又跟我說,那病人是村里的一個獵手,很受大家尊敬,這次被“鬼”害死,按規矩要執行天葬,希望他的靈魂能升到天堂中。
  我好奇又問天葬是怎么一回事,但黎征沒多解釋,只告訴我明天早起,帶我看看天葬儀式。
  說是早起,可沒想到我倆會起來那么早,雞剛打鳴,我們就穿戴整齊的站在屋外,而且我發現不止我倆,其他村民也都出了家門,正三三兩兩的向村外走去。
  我一合計,我倆就隨大流跟著走唄,可黎征卻拉著我向死者家里走去。
  期間黎征多說一嘴,告訴我黎村的天葬跟早先有了很大不同,在他阿爹也就是那位姓黎的老人來到村里后,把天葬的儀式也調整一番,融入了漢族文化在里面。
  我們來到死者家門前,發現拉巴次仁也在,只是他和我們的打扮不大一樣,像我和黎征,仍穿著寬大的外袍,可他卻換上一身獵裝,獸皮短衫、緊身褲,一雙長筒靴子,鐵弓背在背上,大砍刀掛在腰間。
  看的出來,拉巴次仁跟死者關系不錯,他正跑前跑后的忙活著,看我和黎征到來,也只顧得上點頭打個招呼。
  大家看到黎征后,就主動騰個地方出來,我一看這架勢,明白今天他是主角,這次天葬也該由他來主持,我識趣的退到一邊旁觀起來。
  黎征要過事得先準備好的清水和米,一邊念著咒語一邊將清水彈在死者臉上,又抓了一把米灑在死者周圍。
  拉巴次仁看我瞧得直愣,湊過來解釋道,“大峽谷里不同地方風俗也不一樣,有土葬、水葬、金葬和天葬,而天葬又分為棄尸葬和拋空葬,咱們黎村的天葬就是拋空這類的葬法。黎征在做的就是去天葬場前的儀式。”
  我被他說的納悶,心說什么叫拋空葬,難道是找個人肉大炮,把死者一炮崩天上去么?要不然憑現在這人力,誰有那本事能將死者拋空呢。
  正當我想開口接著問時,黎征儀式做完了,大家都扭頭看著房外,黎征嘰里咕嚕說一番話后,一個身穿喪服的壯漢走了進來,他跟拉巴次仁似的,也長著一臉胡子,看著很兇,我估計他平時要一瞪眼珠,狼都會被嚇跑了。
  但他現在卻一臉悲傷,走到死者身前,默默把尸體背起來,這漢子一看就是個重情義的主,雖然他一句話也不說,可眼淚卻跟斷線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就沖他這舉動,我看的直心酸。
  拉巴次仁望著死者也有些哽咽,還跟我念叨一嘴,身穿喪服的漢子叫巴尼瑪,跟死者是很好的朋友,這次在誰做背尸人的事上,他倆爭論很久,最后還是抓鬮決定的,因為他倆都想背著自己兄弟走上最后一程。
  我為他們的情誼又感動一番,但話說回來,我也偷偷看了拉巴次仁一眼,心說你這爺們手氣真不咋滴,就兩個人抓鬮你還輸了。
  黎征緊隨背尸人出了門,之后是其他人,我隨著大家出村后又向北走了足足五里地,才來到天葬場。
  這天葬場給我感覺很有特色,占了一畝地的范圍,四周都壘了半人高的石墻,留了一個缺口就算是門了,整個場地的南面豎了一根少說十余米高的經幡旗桿,旗桿有人大腿般粗細,上面雕刻著骷髏骨,頂部還掛著不少褪了色的經幡。
  再說場地中,有一個三米高的臺子,拉巴次仁告訴我,這叫天葬臺,最上面有個用卵石鋪成的四平方米大小的池子,叫葬尸池,死者最后會放到葬尸池那里,接受神鳥的“祝福”。
  我懂了,心說拋尸葬原來借助的是神鳥,或者該叫鷹鷲才對,被它們啃食一番,等它們飛上高空后,就算是拋尸了。
  我又抬頭看看天,現在天都蒙蒙亮了,但空中卻一只鷹鷲也沒有,我挺納悶,不知道他們會用什么辦法把神鳥給引來。
  巴尼瑪順著簡易梯子,將死者背到天葬臺上,穩穩把它放在天葬池里,又虔誠的拜了拜,轉身走了下來。
  黎征再次上場,但他沒急著上臺,反倒念了好長一段經咒,隨后跳起了一種怪舞。
  我不知道拿怪舞來形容它對不對勁,給我感覺,這既像舞又像一種陣,他踏出的步伐隱隱含著八卦架勢,大家都跪了下來,嘴里默念著。
  不用說,我又是充數的那一位,尤其第一次參加天葬儀式,我比誰都好奇,我一邊似模似樣跟周圍人學著,一邊趁空偷看。
  我發現黎征這小哥的身段真好,舞跳得漂亮不說,那腰和屁股一扭一扭很吸引人,雖說我是個大老爺們,但看的都忍不住打心里直贊,我又向周圍看了看,尤其在場女眷,心說這幫女子尤其是未婚那些,不知道看到黎征的舞姿后,心里會什么感覺。
  等跳完舞,黎征走上了天葬臺,把死者從葬尸池中拉了起來,讓尸體卷曲著,頭屈向膝部,弄個坐的姿勢出來。
  這讓我想起了大峽谷入口的樹鬼,它們被放出筐時,也有類似姿勢,給我感覺這一定是黎村甚至是大峽谷其他部落,對安葬死者的一個做法。
  可接下來的事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黎征猛然間對死者下了重手,他啪啪的猛打著尸體胸口,又把尸身四肢全部折斷,大有虐尸的架勢。
  拉巴次仁對我發愣都習慣了,他悄聲解釋道,“天葬中尸體是作為供品的,敬獻諸神,祈禱贖去死者在世時的罪孽,請諸神把其靈魂帶回天堂,一會神鳥到了會享用尸體,食盡最為吉祥,說明死者罪孽全贖,靈魂安然升天,要是沒被食凈,其余部分就要撿起焚化,還要念咒超度,黎征這么做也是為了死者好。”
  我點頭表示明白,只等神鳥乍現。
  可沒想到,麻煩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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