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色鬼头
黎征一提起妖獸,我一下想到了招魂鼬,就是在冰川谷地為我們站崗放哨的小老鼠。
倒不能說我對它們有偏見,只是我記得招魂鼬呆頭呆腦的,尤其天童光顧我們那么多次,它們也沒發出有效地警報,這次我們過沙地要還指望它,說不好聽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黎征也不沒理會我的目光,一掏背包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后拎出只肉乎乎的肥老鼠,而且這老鼠腦袋上還戴著一個花環。
我是搞不懂這老鼠悶在盒子里怎么活到現在的,我只對那個花環感興趣。雖說它帶著花環給人種很臭美的感覺,但我心說這花環絕不是裝飾那么簡單,弄不好花里分泌著某些藥物,會提升老鼠的潛力。
黎征解釋,“這肥鼠也叫花帽鼠,是珞巴族飼養的一種妖獸,感知方面特別強,能提前給人示警,而且它還特別通人性,咱們先讓它去沙地里探路,就算遇到危險也能及時作出反應。”
我特別想問一句,花帽鼠靠不靠譜,但看著拉巴次仁和巴尼瑪拿出一副動容的樣子打量老鼠時,我這話終究沒說出口,怕打消大家的積極性。
花帽鼠先吱吱對我們叫幾聲,又扭頭率先向沙地里走去。
我看到這,懸著的心放下不少,至少從它剛才的動作看,這老鼠真的很有靈性。
黎征緊跟著花帽鼠,拉巴次仁和巴尼瑪居中,我斷后,我們四人一線沿著花帽鼠的老路進了沙地。
我不知道他們三人什么感覺,但我邊走邊緊握著鐵斧,也密切留意著周圍的動向,這樣我們走了足足兩個小時,連月亮都掛在當頭上,可我放眼一看還是沒瞧到沙地的盡頭。
我心里既慶幸又擔心,慶幸的是我們選擇了橫穿沙地而不是繞道,擔心的是我們走了這么長時間,卻不知道還得多久才能走出這個鬼地方。
可我的慶幸并沒持續多久,突然間花帽鼠停下身,用尖銳的聲音叫了起來,發出了警報。
黎征絕對把花帽鼠當成了寶貝,他都沒急著觀察四周,反倒拎著花帽鼠先把它放到背包里。而我們三趁機把他團團圍住,各自舉著武器等待著。
照我看,除了少許清風吹過,四周一片肅靜,根本看不出什么危險。可就在這時,我覺得自己腳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
我穿的是藏族靴子,鞋底厚,就算踩到有菱角的石頭,也絕不會有‘頂’這種感覺,尤其我現在還是站著沒動,根本沒有踩到石頭的說法。
我挺好奇,也沒敢大意,把鐵斧遞到腳邊侯著,又把腳慢慢抬起,他們看我動作怪異,都扭頭看來。
但我把腳抬起后,發現下面就是很平的一片沙土,甚至我還拿腳對著搓了搓,也沒找到那頂我的東西。
拉巴次仁最先忍不住問,“寧天佑,你和泥巴玩呢?”
我心說這爺們真會說話,現在這特殊時期,他就把我想的這么沒心沒肺?我沒理會他,又一轉口把剛才的怪異感說給大家聽。
一來我不是講故事的料,二來事實證明我腳下確實沒什么東西,反正我說完時,他們的表情告訴我,他們都不信我的話。
黎征稍許琢磨會,又跟大家說,“我把花帽鼠再放出來,咱們小心前行一段看看。”
我們都應聲點頭,可我們答應了花帽鼠卻來了脾氣,黎征一打開背包,它就吱吱亂叫著報警,還使勁往背包里鉆,黎征拎它幾次都被它掙脫開,弄到最后黎征也挺尷尬。
拉巴次仁也在一邊插嘴,罵花帽鼠是個懶婆娘,關鍵時刻掉鏈子,可他剛說兩句整個人就一愣,又低頭看著腳下說,“你爺爺的,什么東西頂我?”
我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腳下,可他抬腳后,情況跟我當時遇到的一樣,并沒異常。
但拉巴次仁沒我那么好打發,他搶過巴尼瑪的獵刀,對著沙地嗤嗤刺上了。
也說獵刀是個寶貝,刀口鋒利,材質也好,每次拉巴次仁往下刺,都能把刀刺得沒到刀柄。
而他這么刺了一通后,在一次拔刀時,刀尖上帶出血來。
我心猛地緊縮一下,知道沙地里面有東西,而聯想一番后,我又挺納悶,心說什么動物能在沙地底下藏著呢?
巴尼瑪想的更奇葩,神神叨叨的問我們,“這底下不會藏著千年僵尸吧?”
還沒等我們繼續討論,周圍的沙地突然炸了鍋一般,一個個漩渦從地表出現,就好像開水冒泡似的。
我們背靠背緊緊圍在一起,各自認準一個方向盯著。
一個個赤色鬼臉從沙地里浮現出來,讓這本來還混亂的沙地突然變了一種味道,有種地獄修羅場的感覺。
巴尼瑪害怕了,跟黎征說讓他快點施法把這惡靈消退。
要不是我現在緊張的不得了,保準會被巴尼瑪的樣子逗樂,心說他還指望黎征,黎征指望誰都不好說呢。
但黎征顯得很冷靜,扭頭跟拉巴次仁說,“射一箭出來,看看這鬼臉到底是什么東西。”
拉巴次仁點頭,拿弓對著就近最大的一個鬼臉狠狠來了一箭。這箭威力不小,而且極有準頭,一下正中鬼臉中間部位。
鬼臉抖動著,接著有個黑漆漆的東西把它頂了出來。拉巴次仁又爆喝一聲,急步向這鬼臉跑去,也說這小子膽大,一伸手握住箭桿,把它硬生生扯了過來。
等離近了我發現,這鬼臉竟是個怪蜥蜴,它一身黑色,只是腦袋上比一般蜥蜴多長個硬殼,而且這殼通紅,從上往下看像極了一張扭曲的臉。
鬼蜥蜴被箭傷了腦子,正無力的亂抓著爪子等死,黎征湊過去看了看,咦了一聲。
我好奇問他,“你認識這蜥蜴?”
黎征點點頭,“我在羊皮古書上看到過這種蜥蜴的圖片,按記載它是角蜥的變種,叫紅頭鬼蜥,只是鬼蜥應該早就滅絕了才對,怎么這里還有?而且數量還如此多?”
我沒黎征想的那么多,更不想深究這些蜥蜴到底從哪個能生崽的娘胎里爬出來的,我只在乎我們怎么能逃過這劫。
而且經我們談話一耽誤,這些鬼臉慢慢都靠了過來,拉巴次仁眉頭都快擰到一塊去了,舉起弓嗖嗖的射上了,他幾箭下去,又有幾個鬼蜥當場斃命。
我本來沒看好他這舉動,心說他拿的是弓又不是機關槍,只射出幾箭根本是杯水車薪,阻礙不了蜥蜴大軍的進攻。
但我錯了,在他弄死幾只蜥蜴后,其他鬼蜥又迅速向死尸靠攏,爭先啃食起來,一時間我們反倒安全了。
我也不管拉巴次仁射箭前是什么想法,對他豎起大拇指贊道,“爺們,你真料事如神,堪稱諸葛再世,別耽誤快射箭,多弄死幾只蜥蜴,等它們吃同類吃飽了,咱們就安全了。”
拉巴次仁被我說的一愣,又盯著遠處反問我,“寧天佑,我一共還剩不到二十只的箭,你看看遠處,你認為我能伺候這么多爺么?”
我抬頭一看,整個沙地中的赤色鬼臉猶如天空繁星似的,數不盡也望不到頭,這下我連害怕都省了,心里涌現出一絲絕望。
拉巴次仁和巴尼瑪跟我想的差不多,他們還把背包卸了下來,原地活動起身子,大有輕裝上陣,死前多拉幾個蜥蜴墊背的架勢。
黎征突然開口說話,“先別急著打斗,我有個辦法能帶大家脫出險境。”
隨后他指著鬼蜥又說,“這種鬼蜥有一種天敵叫食蜥雕,是一種體型如鷲的猛禽,而且這幫鬼蜥怕食蜥雕怕的離譜,只要那雕的叫聲一響,鬼蜥都會伏地而臥,一動不動。”
拉巴次仁最先反應過勁,高興的大笑著,“黎征,你是不是帶了鳥類的里令,拿給我,我吹個曲子嚇嚇這些鬼蜥。”
黎征翻背包找出里令,但他并沒把里令給拉巴次仁,還特意推開拉巴次仁的手,“你吹里令?省省吧,有次在村里訓狗,你一里令吹下去不僅狗沒訓成,還逼得它發情了,現在是關鍵時刻,你別拿咱們四條命人練手。”
我對黎征說的話深有體會,尤其在螞蝗谷那次,拉巴次仁就把里令調子弄高了,害得螞蝗王暴起。
拉巴次仁被說中痛處,搓著手嘿嘿干笑,而黎征穩了穩心態后,對著里令吹起來。
里令發出來的聲音很特別,時長嘯時短鳴,真有種雕叫的感覺,而那些正爭食爭的來勁的鬼蜥聽到這聲音后,竟都沒了食欲,一個個跟個蛤蟆似的趴在地上。
黎征一邊吹一邊對我們猛使眼色,我們仨會意,急忙護著他往遠處逃。
但我們沒敢跑,尤其黎征吹著里令,本來就要求呼吸節奏要穩定,雖然我們飛的想法都有了,但就這么壓著性子溜達的走著。
這樣過了一個小時,四周還凈是赤色鬼頭,但隔遠我們也望到了沙地的盡頭。
我懸著的心落了地,心說這次我們能活著出沙地真不容易,雖然沒有打斗,可心臟的負荷絕不比玩命打斗后差多少。
可就在這時,處在我們身旁的一個鬼蜥緩緩抬起頭,鼓起勇氣向黎征噴了一股血水。
要在平時,我絕對會對這鬼蜥贊一句,畢竟它這么做絕對算鬼蜥中的勇士,可現在我卻哭得心思都有了。
它這一股血水逼得黎征一躲避,里令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