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羊尸
我們急匆匆往義舞縣趕,沒想到半路上竟遇到了于效國,他正蹬著推車往回來,而且還顯得特別高興,嘴里哼著歌不說,身子還不時的扭著。
我心說這什么毛病?難不成跟小賣店的胖店主一樣,聽到岳虎那件奇案后開心的?
拉巴次仁先揮著手跟于效國打招呼,我們又迎上去跟他碰面。拉巴次仁的好奇心比我重,開口問,“爺們,你樂這么開心干嘛?勾搭上哪家寡婦了?”
于效國還是樂得直笑,也不在意拉巴次仁的玩笑,接話說,“你知道不知道,義舞縣養羊大戶岳虎死了。”
我聽得直愣神,心說還真被自己狗血的想法猜中了。
但他沒把話說完,頓了頓又說,“那真是一場離奇的血案,公安機關都介入了,你們也懂,這官方的人來辦事,我這煙酒有銷路。”
我順他話向小推車上瞧了瞧,發現他今天生意做得是不錯,整個車的貨都賣空了。
不過他是高興了,可我一聽警察介入,心里直說無奈,畢竟這種血案,警察來了肯定要封鎖現場,我們三個不相關人士,想再去找線索,那不是一般困難。
黎征不放過任何機會,拉著于效國說,“那現場你趕上機會看了么?”
于效國搖搖頭,隨后說,“別看我沒去現場,但我知道的不比現場看過的人少多少。”
“這話怎么講?”黎征問。
于效國拿出一副稍有自豪的架勢,“咱是誰?這十里八村的頭一號煙酒販子,認識的人能少么?我有個老哥們,就是替岳虎看羊圈的更夫,昨天岳虎死了,而岳虎羊也死了幾頭,這事兒正好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跑過去瞧一眼嘛。”
我們一聽都來了興趣,而且真像于效國說的,能從這個更夫嘴里問話,不比去現場差多少。
黎征想的細膩,提出一個關鍵的問題,按說更夫守夜期間不該喝酒,他昨晚怎么違反規定喝醉了呢。
于效國說,“這事趕得巧,瘋木匠昨晚找他吃酒,這兩個人就喝到挺晚,而且我那個老哥們也不是太違反規定,畢竟管個羊圈而已,只要羊沒事,他偷偷喝個酒也行嘛。”
我卻覺得這事不對,心說瘋木匠瘋瘋癲癲的,而那老更夫能被雇著守夜,就絕不是個腦袋有毛病的人,一個瘋子跟一個正常老人在一起喝酒,這真有點違背常理。
我就這事問了一嘴,于效國解釋說,“老更夫別的都好,就是為人嘴饞,念肉念酒,但他手頭又不寬裕,而瘋木匠呢,每次找老更夫喝酒,都會帶著一大盆的燜肉,老更夫之所以能跟瘋木匠喝到一塊去,那還是看在酒肉的份上。”
我聽得暗笑,心說老更夫也是個奇葩,為了吃頓酒肉,都能跟瘋子聊一塊去,可話說回來,我聯系著七斗星回魂,以及羊尸與瘋木匠,覺得這里面一定隱隱有著聯系。
黎征不再多話,問了老更夫地址后就想去拜訪。于效國挺仗義,提了一個建議,讓我們見到老更夫后,就報他的大名,還強調著讓我們拎些酒肉過去,最后還把推車借出來。
這么一算我們倒少遭罪了,畢竟有個推車,我們坐上去也算是坐車了,只是拉巴次仁相對慘點,他塊頭不小、力氣也大,不管怎么看,都沒逃過蹬車的命運。
我們找到老更夫時,都是傍晚時分,這老家伙真就認酒肉,本來開門時還不怎么熱情,甚至我提了于效國,他也沒什么反應,可一看我們把酒肉拿了出來,他立馬勤快起來,還高聲嚷嚷著有貴客到。
說實話,我挺羨慕這老頭的,覺得他這個年紀還有這么好的牙口,實屬不易。
我們邊喝著酒邊聊著,剛開始我們誰也沒往正事上扯,就是胡侃,尤其雅魯藏布本來怪事就多,再加上拉巴次仁手舞足蹈的一通忽悠,讓這老更夫喝的那叫一個灑脫。
這老頭酒量真不小,我們輪盤敬,灌了他一瓶子白酒后,他才暈乎起來。
黎征見機會來了,湊到老更夫面前問,“老哥,聽說昨天義舞縣發生血案了,什么場面,你看到了么?”
老更夫本來聽拉巴次仁說一堆稀奇玩意,正覺得自己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呢,被黎征一提醒,他來了勁頭,還猛地站起身,瞪個眼睛,激動的說,“那場面,相當恐怖,你們是沒看到,岳虎死的很慘,整張臉爛的不像樣子,胸膛也被撕開,五臟六腑只剩三臟三腑,剩下那三臟三腑,不翼而飛了。”
我有種想樂的沖動,心說這老頭子是真喝暈了,竟然連簡單的加減法都算不明白,但我能感覺出來,不管他有沒有夸大,那場面一定看著非常血腥。
老更夫又一嘆氣,坐下來又說,“不過你們是看不到那場面了,今天公安局的人過來,不僅把岳虎尸體帶走,還把死的那七頭羊帶走了兩只,說是要解剖驗尸。”
我一聽死七只羊,急忙看向黎征,那眼神詢問他,這數量跟七斗回魂有沒有關系。
黎征對我微微點頭,又追問另外五只羊尸在哪。
老更夫說都被他臨時鎖到庫里了,而且他剛才這么一折騰也真累了,對我們傻笑幾下說帶我們去看看,結果卻一頭側歪到炕上沉沉睡去。
我們可沒閑工夫等老更夫睡醒,都站起身在屋里找起來,想翻到庫門鑰匙自行進去瞧一瞧。可整間屋子甚至包括老更夫的衣兜都被我們翻遍了,也沒見到鑰匙的影子,我們湊在一起,猜測著鑰匙能被藏到哪。
拉巴次仁盯著老更夫瞧了瞧說,“鑰匙肯定在他身上,我再好好翻翻。”
依我看,他這一翻何止是好好翻這么簡單,也虧得是夏天溫度高,不然老更夫被拉巴次仁扒光身子,保準凍出個大病來。
也別說,老更夫還真就把鑰匙藏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地方極其特殊,縫在他內褲上。
拉巴次仁拎著鑰匙跟我們炫耀,我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估計老更夫這塊老姜也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拉巴次仁這類的“流氓”。
我們找個手電,借著亮一同來到倉庫前。這倉庫有年頭了,整個門都銹跡斑斑的,而且我們打開庫門時,還迎面撲來一股惡臭氣。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氣味,既有些膻,又有些腥臭,反正自己差點被熏吐。
我們仨捏著鼻子往里走,那五只羊尸就被壘在一個角落里。
乍看下,這五只羊尸沒什么,可離近一瞧,真挺滲人,尤其每只羊尸的左臉,都只剩白骨,跟右臉一比對,形成強烈的反差。
黎征招呼我倆,把羊尸都拽開,并排擺在一起,接著他對每個羊頭仔細看起來。
我對尸體這玩意有抵觸,也就沒特意湊過去,拉巴次仁獵手出身,比我好一些,給黎征打個下手。
黎征先指著左右臉間切口的部分說,“割臉的不該是利器,傷口很粗糙,有些地方還不止被劃了一遍。”
我接話問,“能不能看出是被什么工具割臉的。”
黎征猜測說,“刻刀、錛子、刨刀,或者是類似于這類工具的東西。”
我一看,黎征說這幾樣都是木工刀具,那也不用多想了,這割臉的事肯定是瘋木匠干的。
黎征又特意叫我過去,還指著羊右臉說,“這里可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我沒來沒發現異常,但經黎征一指一引導,我發現,這些羊尸的右臉上都沾著古怪血滴。
其實這血滴本身沒什么特異之處,但它們黏的位置卻很統一,都在右眼以上一寸的地方,而且大小還不一樣。
有些血滴有黃豆粒般大小,有些血滴卻像個紅色米粒狀,我覺得這絕不是巧合,而且羊的眼睛還長在兩側,割左臉時,右臉很難濺到血。
我問黎征這里面有什么說法?黎征解釋說,“他現在敢肯定,這七只羊的左臉用來做七斗回魂術,尤其那七只羊的左眼,就代表著天上的北斗七星,而羊右臉的血滴,只算是一種標記,代表著每只羊左眼的順序。”
我還是有些不解,他指著米粒大小的血滴說,“把它算作一小滴血,算是頭星。接著他指著黃豆粒般大小的血滴說,這應該是被疊加滴了六到七小滴血上去,算作尾星。”
我又特意瞧了瞧另外三只羊的右臉,點頭說,“你的意思是這些眼睛就算被挖出來了,但也不能亂放,就跟北斗七星一樣,雖然都是星星,但位置不能錯。”
黎征點頭回應我。接下來我們又試著挖掘其他消息,但都一無所獲。
我們聚一堆商量起來,黎征的意思,既然瘋木匠得手,那他接下來的舉動,肯定是找個地方做法,讓某個尸骨還魂,而算著日子,趕巧今晚是陰月夜,適合開壇做法,我們也不用刻意去瘋木匠家找他問話,只要算準了他做法的地方,就能跟他面對面的交流。
本來我還暗暗發愁,心說做法的地點可怎么找呢?而黎征卻冷笑一聲,說他知道瘋木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