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朝生夕死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长生，那么未免也太悲哀了吧。
在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引起别人注意之后，江晨暮索性也就不做无用功了。他已经忘了过了多少天了，到了最后，甚至连9527都被他收了起来。
每天，他都在混混沌沌中度过。
时间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早就已经超过了自己原来世界的时间。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也很陌生。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留下的。在这里，他只能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江晨暮已经没有了饥饿感，疲惫感。他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家里，一个人坐在床上，进行冥想。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里，只有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什么是道？”长久的冥想后，江晨暮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曾经，他以为道是守护。但是现在，他连自己都守护不了，谈何守护别人呢？思考了不知道多久，却始终都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不能明道，就始终都不可能踏上修道之路。江晨暮深知这一点，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守护，那不是他的道。
张凌是茅山弟子，他将科技与道术结合在一起，找到了自己的道。天师府中那些师兄弟，也都有自己的道。
正因为如此，他们踏上了修道之路。但是，江晨暮却始终都停滞不前。
以前问老头子的时候，他经常会告诉自己，缘分未至。那时候，自己一直都认为，等到缘分到了，自己自然而然的就踏上这条路了。
“我的缘分，何时才能到呢？”
无尽的枯寂，江晨暮反而忍受下来了。
这个世界虽然很枯燥，但是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环境。作为老头子最看重的弟子，五年时间，却始终都无法踏上修道之路，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心不静吧。
江晨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日落，日出，一天又一天，或许有两个月吧，他不记得了。
在这个世界，他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没有疲惫感，永远不会饥饿，永远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休息。这种状态，恐怕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但是他却感到了恐惧。
只有在冥想的时候，他才能够克服心理的恐惧。
终于有一天，他踏出了那一步，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修道者。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有一种很迷茫的感觉。
“这就是道途吗？”江晨暮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迷茫的说道。
感觉，好像并不是很美妙。
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条鱼一样，他不再需要水，却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谁都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是，他却偏偏可以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这就是长生，另类的长生，残酷的长生。
“这……”
就在这时候，一条条青黑色的血管，从他的皮肤下暴露了出来，看上去格外的瘆人。
看到这一幕，江晨暮才终于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事情。
“我遇到了不祥，在躲避的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江晨暮喃喃的说道，他的身体虽然充血，但是却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就好像，自始至终他的身体都是这个样子似的。
端坐在床上，他突然明悟了，自己的追求，或许只是一场空。
“朝闻道，夕死可矣。”以前，他始终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当他身临其境的时候，才发现，这句话真正所代表的意义。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体会着这种感觉。
强大，有力。
不管是灵魂还是躯体，都充满了力量。他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即便是没有9527的帮助，也一样可以战胜炎魔。
“天地万物，盛极而衰。”
江晨暮脸上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空前的强大背后，代表着无法阻止的衰弱。
没过多长时间，一股虚弱感传遍了他的全身。
血红色的毛发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来，疯狂的生长着。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个红色的大猩猩似的。
江晨暮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道吗？
红色的毛发迅速变得暗淡无光，强健的躯体，也开始佝偻起来。前后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变成了一个衰弱的老者。
“小子，我说过的，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此时，那懒洋洋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江晨暮苦笑一声，谁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只是，他有的选择吗？
“回去吧，你还年轻。”
话音落下，江晨暮只觉得自己面前一阵恍惚。虚弱感，正在逐渐的消失，强大的力量，又一次充斥在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血肉之中。
不过并不长久，没过多长时间，这种力量也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他，再次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种感觉，真好。”江晨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隔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有了困意。
疲惫，饥饿，困乏。
永生剥夺掉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一刻还给了他。
“生命体征已经恢复了，为什么还不苏醒呢？”一个冰冷中带着疑惑的声音将他惊醒了，睁眼之后，便看到一张棺材脸摆在自己面前。
看到这面孔之后，江晨暮不禁呻吟一声。
“假的，我一定还在环境之中。”随后，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这声音中，有一股刺骨的凉意，让江晨暮打了一个冷战。
良久，他才喃喃的说道：“我这是，在医院？哈哈，不是假的。”
在那奇怪的地方，他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那种枯燥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去尝试了。再三查看之后，他终于确定，自己就是在医院。
眼前这张冰冷的脸庞，勾起了他一些回忆。
“怎么老是你？”盯着看了很长时间，江晨暮才疑惑的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罗冰脸色一黑。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们这里就没有其他的护士了吗？”江晨暮自知失言，立即补充了一句。
罗冰并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尴尬。
良久，江晨暮才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没多长时间，两天而已。”罗冰冷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江晨暮嘴角一阵抽抽，恐怕也就只有罗冰，才会把昏迷两天，说成是没多长时间了。
“既然醒了，那你可以出院了。”罗冰淡淡的说了一句，走了出去。
江晨暮苦笑一声，这个冰疙瘩，还真是无药可救了。不过，这也是他的意思。他很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还是呆在自己家里比较安心。
“晨子，你醒了！？”
钟蓉蓉正好进来，看到他之后，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你可把我们吓坏了，那个和尚说你没事，哪有没事昏迷两天的。”
江晨暮耸了耸肩，说道：“回去在说吧。”
简单收拾一下，他们两人便离开了医院。
“真是个麻烦的病人。”罗冰在楼上，看着江晨暮的背影，喃喃的说道。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他总是会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
在路上，江晨暮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
原来，他回家之后，呆了一整天。钟蓉蓉和玄奘他们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旅馆等着，但是一天的时间，江晨暮始终都没有出门，把钟蓉蓉吓坏了。
在她的再三要求之下，玄奘才答应，带着她进去看看。
当他们进入院子里的时候，江晨暮就已经昏迷躺在地上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些灰烬，显然是符咒燃烧之后留下的。
“对了，那和尚走了，说是要看看当今的世界。”钟蓉蓉嘟囔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和这个世界完全脱轨了。”
听到这话，江晨暮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在这个时候，玄奘会去什么地方呢？不过，那是他的自由，江晨暮也就没有多想。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神鬼阁。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江晨暮才松了一口气。
那枯燥的世界，他永远都不想回去。现在想来，或许那只是梦吧。
想到这里，他耸了耸肩，只是那梦境实在是太逼真了，让他不得不相信。就好像是当初在地宫之中遇到的环境一样，没有任何的破绽可言。
“小子，玄奘说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说你会用得上的。”看到他之后，老骗子走了过来，把一个盒子交给了他。
江晨暮一怔，打开了盒子。
但是，当他看到这盒子里的东西时，却不禁愣住了。
“佛脑舍利？”江晨暮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他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当初，王颖为了一颗舍利子，不远万里的跑到秦岭，经过了诸多波折，才得到了一颗舍利子。
玄奘离开了，却给自己留下了一颗舍利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小子，这东西对你有大好处，好好留着吧。”老骗子脸上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看向了江晨暮手里的舍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