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军人生活(一)

  下午,经过近两天的行程,张志宏他们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河北某地的空军预备学校,这里是飞行员的摇篮,经过这里的短期训练后,他们才能到飞行航校进行飞行训练。
  校门口挂着巨大的横幅标语:“热烈欢迎新学员到我校!”校园里有一排排的楼房,一样的格式,一样的颜色,显得整齐有序。每栋楼房的外围道路旁有冬青或榆树丛围成的树墙。楼门前是花池,里面长着各种花木,花红叶绿,千姿百态。中间是一个大操场,操场的西面一片是足球场、东面有几排篮球场、排球场、羽毛球场,南面靠边是一排体育器材,有单杠、双杠、旋梯、滚轮、旋转秋千、荡木,好多器材从来没有见过,北面是主席台。大操场周围是一圈环形道,道路两旁生长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茂盛,遮挡着强烈阳光,走在下面,使人感到凉爽。花园一样的校园,花园一样的军营,新的生活将要在这里开始。
  预备学校学员队编制六个大队,一到五大队是前几批剩下的一部分还未转入航校的部分老学员,由于身体、政治等各种原因,已经不符合飞行,算是被淘汰的,每个大队还有一百多人,他们也是千挑万选选上来的,连飞机都没有看到,就被淘汰了,真是可惜。六大队是这次新招的学员,共有八百多人,打乱省份被分配到各个中队,张志宏被分到三中队一班,他们被领到各个班的宿舍。每班一个大房间,靠墙一圈摆着六张上下铺的床,每个班十个新学员,每人一个床位,个子高的在上铺,个子矮的在下铺,班长在靠近门口的床的下铺,他的上铺作为全班放公用物品的地方。房间的中央是六张桌子并在一起,成一个长方型,每张桌子下放着两张木凳子,这是供学习和开会用的。班长和区队长都由前几批的老学员担任。
  各人就位后,放下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物品,没有休息,就到中队的仓库去领东西,军队术语叫装备。先每人领了一床军被、一床褥子、床单,还有两条用粗线编织成的绿带子,一条宽而短,一条细而长,一块一米见方的白布,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放回宿舍后,又去领衣服,每人两套外衣,两套衬衣,两条内裤,两双袜子,两双鞋子,一顶帽子,还有领章、帽徽,再送回宿舍。第三趟又去领了一个挎包,一个军用水壶,还有钢笔、笔记本、信封、信纸。一切日常用品应有皆有,都说军队是供给制,真是不假。
  领齐了装备,回的宿舍,在班长的带领下,开始整理内务,也就是收拾、整理这些物品。先把褥子铺在床上,上面铺上白色的床单,把被子迭好放在床的一头。班长让大家留一套军装、一套衬衣,把多余的叠好包在新领的白布里,放在被子下,这就是睡觉的枕头。挎包、水壶挂在墙上的一排衣帽钩上,按照床铺的顺序每人有一个挂钩,先挂上挎包,再挂上水壶,然后再挂上衣,最后挂上帽子,一层一层,不能乱了顺序。十个人在班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喜悦。
  “班长,做啥子发这么多衣服吆?”一个四川口音的学员问到。
  “这还多啊,这只是春秋和夏天的衣服,到了冬天还有冬天的衣服要发。以后上了飞机,还要发飞行服,春、夏、秋、冬,东西老去了。你是四川人吧?叫什么名字?以后要讲普通话,要不然上天了别人听不懂你的无线电讲话。”听口音班长像是东北人。
  “要得,我叫陈大壮,四川重庆的。”大家一看,果然名副其实,长得壮壮实实,微黑的脸膛,矮矮的个子,身上的肌肉把衣服撑得鼓鼓的。
  班长给每人发了一根针,一根红线,让大家把领章缝在领子上,这可难坏了这些小伙子们,一双双大手拿起一根根细针,不知如何是好。领章是用红绒布制成的,一寸宽,三寸多长,像火柴棍一样厚,成菱形状,背面是白布,上面印着表格,有姓名、血型等。班长让大家在表格内填上自己的姓名、血型。班长强调说,这些内容必须写准确,这是打仗时负伤后抢救的依据。张志宏按照班长的要求,很快缝好了领章,三年在外的高中生活,锻炼了他独立生活的能力。在学校里被子自己洗自己缝,衣服破了自己缝补。他还记得第一次缝被子的情景,星期天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被子缝好,正当他为自己的成功而庆幸的时候,抖起被子一看,结果把床上的床单也一起缝到了被子上,白缝了,只好拆下来重新再缝。
  “哎呀,龟儿子,扎着手了。”陈大壮喊了一声,钢针扎破了手指,流出了一滴鲜血,他把扎破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
  其他人一个个也是忙得满头大汗。班长和张志宏帮助大家把领章缝在衣领上,又把帽徽钉在帽子上。大家开始试穿衣服,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比较合身,绿色的上衣,蓝色的裤子,再配上一副红领章、红帽徽,正像《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唱的“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小伙子们马上换了一个摸样,一个个精神焕发,英俊潇洒。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乐得合不拢嘴。只有陈大壮,个子又矮身体又胖,衣服如长短合适,就太瘦,穿不进去,如肥瘦合适,又太长,换了好几个型号,没有一个型号是正好的,只好就合件肥瘦合适的穿上,下摆快到了膝盖,像一个大褂,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试好了衣服,由于天热,有人把上衣脱下来挂在衣帽钩上。八月的天气,像火一样,但是张志宏却不舍得脱去上衣。他没有新鲜够,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穿过这么多的新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是新的。在家的时候只有过年,母亲才给做一件新衣服,冬天当外衣穿,夏天当衬衣穿,穿破了,补一补再穿,有时补丁一层摞一层,只要能穿还要继续穿。个子长高了,衣服小了,不能穿了,就倒给弟弟穿。现在可好了,以后的吃穿不用愁了。看来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是用不上了,这还是出发前母亲现做的,要寄回家给弟弟穿。离家时,弟弟看到母亲给哥哥做新衣服,还吵着要,这些衣服寄回家,他看到一定高兴。
  “现在按我的标准整理自己的被子。”班长指示大家。
  班长是上两期的老学员,已有两年的军龄。大家来到屋里后,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还来不及看班长的床铺。此时大家的眼光向班长的床铺看去,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五个面就像用刀切的一样,床单铺得平平展展,上面没有一点皱折,就像一块白色的面板。床上没有更多的杂物,被子下是用做枕头的小包袱,大小和被子一样。被子靠墙的一侧放着背包带,就是大家刚领的那两根线编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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