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三十年河东
周日，上午。
韩小东开着车，带着燕妮到了湖滨一处没什么人的马路上。
两人交换了位置。
燕妮有些紧张的握着方向盘，踩住油门，慢慢加力，凌志缓缓起步。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学车了。
韩小东说了，等她学会车，就把这辆凌志给她开。
燕妮坚决拒绝了，“我每天就是上下班，坐公交很方便的，开车干什么，再说了，这车比龚自新的都好，我开到单位，还不得让他眼红啊！”
不过学车她倒是挺热衷，一到周日，就缠着韩小东教她一会。
燕妮学了一个小时车，有些累了。
新手就是这样，初学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特别容易疲惫。
韩小东再次和她交换位置，开着车去了道西三街口去看了杜秋月。
家里只有杜秋月一个人，燕军自从当上采购部主任后，更忙了，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基本看不着人。
“你爸啊！现在脾气可大了，居然敢跟我顶嘴了。”杜秋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现在的生活和一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丈夫挣得多了，自己的工作轻松了，儿子考上了燕京的重点大学，女儿女婿和好了，最最重要的是，女婿现在变成了人人都尊敬的大人物。
杜秋月觉得这辈子再没什么遗憾了。
******
马路上，一辆崭新的昌河面包车在疾驰。
开车的是天下捞新聘任的副经理秦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张鲁。
对于这个一来就能当上副经理的秦刚，张鲁很是不爽。
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即便不满意，只要是韩小东做出的决定，他都会拥护，而且，他还有个优点，就是对比自己强的人，他都会不知不觉的向对方学习。
所以现在，张鲁看着熟练驾驶汽车的秦刚，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尽快学会开车。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张鲁发现，秦刚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不但能很好的理解贯彻韩小东的决定，而且还会在细节上查缺补漏，经过他的梳理，天下捞在管理上更加精细了。
秦刚上任不久，就提了一条建议，以后每周，他们两个都要去下面的分店巡视一圈，查查账，找找毛病。
张鲁对他这条建议举双手同意。
今天周日，他们两个就借着给城区四家分店送锅底蘸料的机会，开着这台新买的价值五万六千元的昌河面包车，挨家送货，顺便检查一下。
这台昌河经过改装，后面的座椅改成了可折叠的，这样既可以坐人，也可以拉货，非常实用。
一个上午，他们两把二三四三家分店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汽水厂院内。
如今的汽水厂，又到了生产淡季，情况比去年还惨，现在就靠着外围墙那些门店的房租和天下捞每月在他们这订50箱汽水吊命，离咽气只差一步了。
就连陈达均都不怎么来上班了。
去年这个时候，一部正在装修，当时还有几个工人站在一边嘲笑韩小东和张鲁，可是一年时间过去了，当初进入天下捞最早那批下岗工人，像刘翠姑，金玉萍这几个，工资最少的都是一百多，再加上三五六三个分店的分红，月收入全部过千。而留在汽水厂的那三十来人，夏天每月能开三四十块钱，冬天已经发不出工资了。
两边的情况完全调过来了。现在是下岗的嘲笑在职的。这年头，谁有钱谁的腰就粗。
昌河面包一停下来，就有几个汽水厂的工人围了上来。
他们是来找张鲁的。
“鲁子哥，你们饭店还缺人不，我啥都能干？擦鞋，烧炭，切肉……”
不等他说完，就被另一个打断，“鲁子哥，就算扫厕所我都能干，我听说前两天烧炭的老冯头被调去干别的了，你们肯定缺人。”
以前，这些人对张鲁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现在一个个全都乖乖的叫起了鲁子哥。
秦刚一见这种情况，一声不响的打开了车后门，准备卸车。
车上有五六个白色空塑料桶，都是装锅底蘸料的。
这帮工人一看，呼啦一下全冲了过去，你背我扛，瞬间就把那几个塑料桶卸了下来，不等张鲁秦刚说话，这些塑料桶就被整整齐齐送进了仓库。
他们在汽水厂可从来没这么勤快过。
“不是我不讲情面，而是老板之前和市总工会，区里签了协议，天下捞聘用人员，肯定是要优先考虑下岗职工的，你们还没下岗呢吧？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张鲁也学坏了，开始往外甩锅，“要不，你们问问老板去？”
废话，这帮人现在根本看不到韩小东，要不谁能来找张鲁？
当时就有人急眼了，“我自己主动下岗行了吧？麻蛋，陈达均这个王八蛋，一天天正事不干，老子早晚一封信把他告了。”
张鲁好说歹说，一再答应等见到韩小东的时候说这件事，这才把这帮人劝走。
秦刚打趣道：“张经理，可以啊！够受欢迎的。”
张鲁感慨道：“秦经理，我虽然岁数不大，但真是理解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去年这个时候，就在这里，他们还笑话我和老板呢！”
张鲁站在原地叹了半天气，腰间的传呼机响了。
是他妈。
“工作干完就赶紧回来，别忘了晚上还有相亲呢！”一条留言出现在大汉显的屏幕上。
张鲁收起传呼机，慢吞吞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他就回到家里。
没让他进屋，张鲁妈把洗澡用的小筐塞到他手里，“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回来换上新衣服，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的相亲必须成功，不然你就别回家了。”
张鲁拿着小筐转身下了楼，走在深秋满是金黄落叶的街道上，他脑海中不知不觉又浮现出李优那张清秀的小脸。
哎！
那是让张鲁第一个动心的姑娘，忘不掉啊！
在永乐浴池，张鲁搓了个澡，干干净净的回到家。
张鲁妈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崭新的宝姿西装铺在床上。
这是前阵子山城时尚试生产，韩小东弄出来好几套，男女装都有，上到时云朵、周德武、计雨菲，下到胡一伟、傅克、万金宝，全送了个遍，就连张鲁都跟着借光得到一套。
韩小东为这种行为安了个非常高大上的名称，明星效应。
“你想想，市领导、区领导、大经理、大老板都穿我们的宝姿服装，下面的人肯定跟着学啊！”
这些衣服售价虽然过千，但成本用不了几个钱，山城时尚那些目光短浅的老板虽然不情愿，但是都觉得韩小东说的有道理，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