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乞求

  沈沐君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所以,晏紫鸢的脸,是那个时候?”
  “恩……”顾若涵轻叹了一口气:“性命虽无大碍,可是脸,彻底的毁了……可是即使是那个时候,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在询问我的安全……”
  “所以……你觉得愧疚吗?”
  “恩……”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愧疚:“对于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被我轻易的摧毁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对她,就多了一份责任,而这份责任,在她的父亲去世之后,更加的重大……”
  原来,是那个时候,他对她的好,改变了她对他的情感,感情,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那她为什么会离开?”
  顾若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23岁生日的第二天,她就消失了,父母说她出国了,可是谁出国,会这么仓促,可是不管我动用多少人脉,都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沈沐君疑惑的看着他:“你生日那天的事,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顾若涵用力点了点头:“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奇怪的是,我那天明明没有喝很多的酒,可是却醉的一塌糊涂,我醒的时候,还是在医院,医生说是酒精中毒……也许那天喝的是假酒吧……”
  沈沐君还没有多想,手术室红色的灯牌就暗了下来,护士将傅雅涟推出来,顾若涵和沈沐君赶紧走上前去,傅雅涟的眼睛还是紧闭着,头部用白纱布包裹着,透露出隐隐约约的红色血迹。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说道:“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左腿骨折,头部因受到撞击,所以有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地方,都是些擦伤,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住院观察几天,头部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顾若涵坐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母亲,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姿绰约,似乎也长了许多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似乎也加深了,这个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有着温婉的面容,笑起来酒窝总是若隐若现的母亲,终究,是老了。
  “若涵……”
  傅雅涟的声音淡淡的,有些虚弱。
  “妈,你醒了!”
  “恩……”傅雅涟又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她的眼神还有些迷惘:“这是哪儿?”
  “妈,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还好没什么大碍,这里是医院。”
  “哦……”傅雅涟环顾了四周,简单的单人房,只有顾若涵坐在她的床边,她原本逐渐明亮的眼神,慢慢的,又暗淡下来。
  “爸也住院了……”看出母亲的失落,顾若涵不忍心,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你摔下来的时候,他受到刺激,心脏受不了,晕了过去,也住院了,君子现在在照顾他……”
  “你爸他,没事了吧?”
  “妈,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好不好!你明明知道父亲的事,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没有和父亲说,也没有和我说,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傅雅涟侧过脸闭上眼睛,躲避顾若涵询问的视线,她抿了抿嘴,无奈的说:“我以为,我一个人可以将这件事隐瞒下去……可是,在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看到你父亲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疼……到后来,我再也忍受不住,我只能不停的发火,不停的骂他,不停的和他争吵,似乎这样,可以将我心中愤怒发泄一点……可是每次争吵完,我的心,只会更加的难过……现在的我,真的忍受不住了……你爸是不想欺骗你,才对你说的……”
  “妈,出院之后,你和我回家,你暂时先和我们住。”
  傅雅涟摇了摇头,轻轻的握住顾若涵的手,他的手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她的嘴角带着淡然的笑:“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父亲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是啊……”顾若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雅涟打断了,“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一心一意的,可是,他却在我怀里你的时候,背叛了我,我应该恨他才对,可是,我应该不顾一切的和他离婚,这几年,我确实在恨他,想让他痛苦,我每天和他闹,可是看到他痛苦的时候,我却更加的痛苦,到头来,我最终还是败了,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不告诉他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吗?”
  傅雅涟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失去他,我将那个女人送出国,送到一个连我自己也找不到地方,这是因为我害怕他会去找那个女人,会去找那个孩子,以他那样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任他们在外单独生活,如果他要照顾他们的话,到时候,我该怎么办?而你,又该怎么办?妈是不是很坏,为了自己,将另一个女人还有孩子的幸福,抛诸脑后……”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枕头套上,她吸了一口气,笑着接着说:“所以,不要让妈妈从那个家里搬出去,也许听上去很卑微,可是怎么办呢?我放不下那个人……”
  只听到“咔嚓”的一声,顾若涵回过头来,就看见顾钟山被沈沐君搀扶着,站在门口,他的眼睛里,满是湿润的痕迹。
  顾钟山被搀着颤颤悠悠的走到病床前,坐在床边,看着傅雅涟,伸出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他的手粗糙却很温暖。
  “你好好养伤,那个女人,还有孩子,我不会找的,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用我剩下的生命,好好的补偿你……我只要你原谅我,好不好?”
  那样骄傲固执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父亲,到底是怎样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他如此卑微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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