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2

  很显然,花斐君对于莫尧新赋予自己的称谓,不是很苟同,但他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没有任何的反驳,白气一股一股的从莫尧的肩膀上浮动消散:“我是回来接花逸的。”
  莫尧抱着他的手臂一僵,嬉笑着放开,心里酸涩不已。花斐君,你总说,你们家的小小花没心没肺,可是不狼心狗肺,难道你也是这样吗?我也在你身边10年了啊,10年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他会想你,我也会。
  你知道吗?我也很想你……
  “我……”莫尧委屈的想狡辩,可是花斐君压根就没给他时间,转头直接掀起了被子,翻动着花逸的手掌,手背上和手指上的冻伤触目惊心,“这么严重!又疼又痒的吧?难受吗?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他又把花逸的手塞进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反复叮嘱道:“痒也别抓,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行行行,我是你媳妇也行,亲一口。”说着,莫尧无赖的按着花斐君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花斐君的嘴上啃了一口,然后一跳蹦出老远,一路大笑着拐出走廊。
  “我能做些什么呢,小叔?“花逸突然站了起来,两步迈近花斐君的身边,愁眉不展的望着他的眼睛,”小叔,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
  他看不到,可是有人看得到,刚刚那一幕,完完整整的落在了花逸的眼睛里。
  花斐君猛的顿住脚步转过身,莫尧差一点来不及刹车一膀子闷在他身上,“行,我听你解释,你解释完了,花逸脸上手上的冻疮就能好了吗?”
  花逸猛的一拍花斐君的大腿,打断了他的话,挑着眉头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这话就像本来听到死刑的人突然得到赦免了一般,莫尧两只眼睛顿时放了光彩,愁眉不展也在瞬间变成喜上眉梢,“你没生气?没生气那亲一下?“
  倘若我6岁,我可以假装不懂,而今我16,我依旧佯装不懂吗?
  预期而至的惊叫和拥抱都不曾出现,花斐君带着歉意推开寝室门的一刻,迎接他的只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对着上铺床板发呆的花逸。
  花斐君无奈的撇撇嘴,“快买药去。“
  花逸用手指轻轻的触碰着手背上的冻疮,又忍不住的轻轻挠了两下,他想,这冻疮擦了药是会好,可是年年都会复发,稍冷一点,就会再起,反反复复经久不去,就像人心上的伤,就像被打破的信任,触景即可生情,轻易便生猜疑。
  花斐君不解,疑惑的望着他,花逸目光空洞,直直的盯着花斐君的胸口,说道,“如果你不是我小叔,我现在一定是少年犯。“
  花斐君被他惊的一愣,随即点点头,“是啊,将来……“
  我这么想你,你却食言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好好上学,将来考一个大学,咱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没有什么钱,既然没钱,你就要有些学识,什么都没有,将来只能回去娶春妮儿,一生活在寨子里,你应该在毕业以后娶一个城里的本分姑娘,留在这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像样的家庭,生一个两个可爱的小孩,就这样,不会幸福的太过分,但至少也不会太辛苦,将来……“
  莫尧摘下自己的围巾胡乱的缠在花斐君脖子上,推着他的肩膀往寝室走。其实莫尧有再多的抱怨,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只要能留在花斐君的身边,陪着他,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可以出现,哪怕是能给予最少最小的安慰,他也会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自豪。
  花斐君刚一落坐花逸的对面,花逸便开口,“幸好你是我叔叔。”
  花逸说:“你这个骗子。”
  花逸薄薄的鼻翼微微起伏,眼睛一眨,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淌,看似一场毫无预兆的悲伤,可是悲伤这事,根本就没有毫无预兆这一说,所有的不愉快,都需要长久的蛰伏。
  花逸的目光里有花斐君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他穿着那件米色的毛衣,白色的衬衫领口还翻在外,棉被盖在胸前,丝毫没有想说话或者想坐起来的意思。
  花逸想,无论他怎么做,他都永远会是花斐君的负担,如果他无法扭转这样的局面,那么就按着花斐君为他所想的方向去生活,就按着他的想法,去过自己的生活。
  “那我会好好读书,就按你想的这样。“花逸给了他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然后拎着脸盆去洗漱,留下花斐君一个人含着半句没说完的话莫名其妙的卡在那里。
  “君子!你听我解释一下行不行,不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是……”
  “那你解释有什么用?”花斐君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原本就不忍心责备的话,在这一声“小叔“之后就更不忍说出口了,花斐君想问问他,花逸你得傻到什么样,又不是长征行军的战士,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天寒地冻里对着雪人发什么呆?我只是晚来一会,并没有不要你啊。
  花斐君此生第一大天敌,就是花逸的眼泪,甭管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哭,还是这种颇具文艺范儿的哭,他都招架不住。他伸出冰凉的手指去给花逸擦眼泪,“小叔错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我发誓,下次我要是再骗你,就让一个雷劈下来,给我砍成两半,别哭了啊花逸,你一哭,小叔多心疼啊,你看……你脸怎么了?”花斐君的手掌在碰到花逸脸侧起的冻疮时,目光猛的收紧,“你脸怎么了!这是冻疮?你怎么会起冻疮!”
  花斐君转头,不悦的瞪向站在一旁当旗杆子的莫尧,“他脸上怎么会起冻疮,你这么大人怎么连个小孩也照顾不了!”
  “君子,你别生气了,我早上给他捡回来就要去买药的,半路碰见你,我就……我现在就去买,你在这呆着吧,外面冷,我去,你别生气啊……现在就去!“莫尧扯着花斐君的衣袖,轻轻甩着,面色为难的哀求着。
  花斐君起身就往外走,看都没看莫尧一眼。只是他出去了,莫尧也跟着跑了出去。
  我刚刚看见了莫尧在亲你,你也没有拒绝,小叔,你可以喜欢男人的吗?你可以接受男人的亲吻的吗?那莫尧呢?他也喜欢男人吗?如果你们相互喜欢,那平日里的那些生活景象,你们对女孩子的调侃,都是演给我的戏吗?如果这不是我想看见的,我该如何做?我蒙上眼睛,这些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吗?
  花逸突然乐了,他蹲下身体,抬头仰望着花斐君越发英挺的脸庞,“那你说说,你替我想好什么了?“莫尧抓抓耳朵,“不,不能啊……”白嬉放股。
  “亲一下,热热身,外面可冷了。”他笑着将脸贴了上来,“快,就趁现在,没人啊,媳妇,让我亲一口。”zvxc。
  如果你不是我叔叔,我现在一定会杀了莫尧。
  花斐君看到花逸这幅样子,心痛难当,他最怕的,便是他付出了,可是花逸仍旧感觉不到幸福。他抿着嘴角微微一笑,一派轻松的牵过花逸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捏了捏,“别想这些,你好好学习,你只管想学习的事,别的事我都替你想好了。“
  花斐君怔住,他几乎不敢相信,花逸那个一遭点罪受点苦就会乱叫乱跳的小孩能呆呆的在天台上坐等自己被冻出冻疮。
  花斐君进门时,他安静的坐在床沿,一声不响的低着头钻研手上的冻伤,见花斐君走过来,便抬头笑了笑,和平时无恙,“小叔。“
  花斐君把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随意的往墙上一靠,咬了咬下唇,目光粼粼,“谁说我生气了?“
  花斐君蹲在床边,轻声哄着,“花逸,我昨天打工太晚了,就没来接你,你生气了?”
  花斐君也笑,笑的有些无奈,只是他没有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却听见了走廊尽头重重的关门声,“砰”地,震得他心上一惊,他扭过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是我没照顾他!”莫尧突然大喊起来,“我说了,不是他妈的是我不管他,是他半夜睡醒了自己跑去天台对着雪人发呆!要不是我给他捡回来……“
  花斐君眉头一皱,“谁是你媳妇,你怎么不是我媳妇?”
  甚至连花斐君连着喊了几声花逸的名字之后,他才将呆滞的目光从木板上收回。
  “别再想六六的事了,花逸,都过去了。“
  留在这座城里,和他向往的重回梨花寨已然背道而驰,可是,那是花斐君所希望的,那就这样吧,既然他希望。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生活,炊烟袅袅,牲畜还巢,月光下的老石磨,围绕院落的篱笆墙,还有迎风飘落的榆树钱,低枝矮房里,他们似一朵双生的花,在旧藤床上头抵着头,做着童年的旧梦。
  小叔,我也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我更想回到梨花寨,我们相偎相依,不离不弃,而不是现在这样,注定着,要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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