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番外郎情郎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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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原城仰躺在沙发上当大爷,贺良去洗碗,他穿着原城买的灰色的衬衣,微微弯着腰,袖口挽起,露出一节肌肉精瘦的小臂,手掌沾满白色的泡沫,动作利落。
原城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把抱枕捞进怀里,笑了两声,后来干脆用抱枕蒙住脸,一个翻身撞在沙发靠背上,跟做贼得了三百两黄金似的窃笑个不停。
原来谈恋爱是这么回事儿啊,幸福得没了边,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个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哪怕刷个碗做个饭这种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在他眼里也幸福的快爆炸。
“你说。”
“别啃了,我也爱你,我爱你,我爱死你了,行吧!”
“没,要不一块儿?”
下了班他想去上街买件新的棉服,等到下雪的时候穿,走到那些曾经和贺良一起逛过的地方,心里不禁发酸,他忽然有点恨贺良,他自己一个人逛街吃饭睡觉的生活明明很好,他死皮赖脸的闯进自己的生活,又在自己觉得满心欢喜的时候给了当头一棒,现在的形影单只和曾经的出双入对这么一对比,着实是寂寞。
贺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没和你说我有家这件事。”
“停。”原城拉开两人的身体,“离婚了吗?”
“哎呀妈,你别絮絮叨叨的了,我发现自从你回来以后变的更不正常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吃的治疗更年期的吧?”
“那我追你行吗?”
原城看着手腕上的表,用衣袖擦了擦表面,其实这表的款式挺简单的,没有任何花哨的修饰,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花哨的东西他见多了,反倒喜欢这样平淡的款式,就像完美的情人见多了,他反而喜欢贺良那样的笨蛋。
“不用,下雨就下雨呗,我又不是泥做的,还能浇没了,马上就回来了。”
“啊!!!你想的美!”花念斐突然从沙发后面跳起来,绕道两人的面前,咧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原城叔叔你不能当第三者!大大是我的爸爸的!”她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一头扎进花斐君的怀里,“大大,你不要我爸爸了吗!”
贺良收拾好厨房,走进客厅就看见原城挺高个人窝成虾米一样在沙发上发抖,他以为原城胃病犯了,紧张的去抓他的手臂,“原城,胃又痛了吗?”
“我说你肉麻,三十几岁人了,真是的……”
原城绷着的神经瞬间粉碎,他没有回答梓嘉,只是僵硬的把电话递给了贺良。
原城捏捏他的手,勉强扯出个微笑。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就当我甩你吧,我这种人本来就拿爱情当儿戏的,昨儿高兴了我和你在一起,今儿我不高兴了,看不上你了,你就滚蛋吧。”
贺良抿了抿嘴,没出声。
这他妈和钱又什么关系!
“啊?”阿笑一愣,紧忙挥挥手,“不要不要,我就想问问,你俩真掰了?”
贺良拉住他的手臂,有些为难,“别,宝贝儿,别这样,我不想和你分手。”
贺良直勾勾的看着原城离开的背影,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笨鳖,话都说不明白!”
他要医院,给他就好了,他要他离婚,离就是了,如果他注定要当负情郎,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他爱的留在身边?
他一边低声骂着一边甩了甩手上的血,摸摸怀里的衣服还没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医院跑去。
“我,”贺良捂着嘴打了个酒嗝,在黑暗里按不见原城的眼睛,只好伸手紧紧将他搂紧怀里,声音里尽是委屈,“宝贝儿,我爱你,我真的,我爱……”
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有些涩,原城抬手抹了一把,深呼吸一口气。贺良的车从他身边经过时鸣了声笛,他抬头弯了弯嘴角,站到斑马线上等绿灯,然后看着贺良的车载着他的老婆消失在雨里。
原城咬着牙抿了一下嘴唇,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等我吃完饭的吧。”
“嘶……没完了你还。”原城撇撇嘴,敲了敲盘子,“吃饭也堵不住你嘴吗?”
没有开灯也没有换鞋,他倚着门,静静的发呆,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自嘲的笑笑。
花念斐把脸从她的小碗里抬起来,应接道“对呗,原城叔叔,你是和我们家念尧一个属相的吧,就知道吃!”
贺良无言以对。
“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是那些破事!我在和你做买卖吗!”
花念斐一手抹着眼泪,一手举着话筒,等到她爸接了电话,一秒缓冲都没有就开始嚎,“爸爸啊!你快来吧!原城叔叔这个小妖精他要勾/引我大大!你马上就没老婆啦!你还不来!他俩要一块儿过了!你就要变成单亲父亲了啊!你还有心情上班啊……你心可真大啊……”
啊呸!想他干什么。
他想,情伤和发烧是一样的,就算当时难受万分,指不定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神清气爽了。
大衣被拿了出来,原城的运动服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t恤,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喷嚏。
贺良被他气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拳头握的咯吱响,一把揽过原城的肩膀,带着怒气的吻了上去,他紧紧捏着原城的肩,以为他会反抗,可是原城出奇的老实,配合的陪着他在自己嘴里纠缠。
“嗯?”贺良又咬了一口。
原城弹了弹烟灰,瞟他一眼,“说人话。”
梓嘉说话的声音清脆响亮,原城完全怔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良,他停顿片刻,很严肃的反问道“你找谁?”
原城傻笑两声,“下雨没事儿啊,又不是泥做的,回家洗个澡就成了,”他看向贺良,“有福气啊你,嫂子这么漂亮。”想想又继续对贺良老婆笑了笑,“你也有福气,贺良多体贴,怕你休息不好他守着小孩儿。”
原城没说话,拉着贺良的手掌靠向自己,最后额头抵着额头,轻声说,“胃不疼,今晚别走了。”
贺良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没憋出一个字,他一夜没睡,原城也一夜没睡,两个人都有些许的黑眼圈,原城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目光深远,望着窗外,见他没说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没事我下车了。”
“走开。”花斐君面无表情的推开他。
“我爱你,原城。”
贺良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他握住原城的手腕将他双手固定在头顶,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啄着他的唇,“宝贝儿,别摸了,要着火了。”
“原城!”贺良手上发了狠,抓的原城有些疼,“别和小孩子一样,什么事不能商量,非得用分手解决吗?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来安排这些吧?”
“你还忘不了贺良吗?”花斐君扬着嘴角坏笑。
不出三十分钟,原城发现自己的倒霉还不止于此,他出门的时候只带了车钥匙,没带家里钥匙,贺良有他的钥匙,不过半小时他已经单方面解除两人的关系了,另外一把备用钥匙在店里,但是现在奶茶店关着门,而奶茶店的钥匙又在家里,他捂着嘴巴又打了个喷嚏,坐在车里发呆。
原城冷笑一声,推开他,打开自己家的门,走进去,拦住正要跟进来的贺良,“我已经不接客了,对不起,贺先生。”
原城笑了笑,靠近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嬉皮笑脸道“我就稀罕你,你把花逸踹了,咱俩过呗。”
“你发烧了?”贺良摸着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火气一下子鸟兽散,只剩心疼了。
“要你的医院,要你明儿就离婚,你给吗?”
没有试衣服的兴趣,随意搭了一件黑色的棉服一条水洗灰的牛仔裤,付了款便离开。
贺良转身朝着原城走去,表情严肃似乎带着一肚子的火,他是真的很火,尤其是看到原城悠然自得的坐在那吃三明治,他却找了他一夜,“你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怎么不回家?知道我到处找你吗?你手不是受伤了吗?好没好?”
医院门口的停车位已经满了,他只能把车停到马路对面远一些的停车场,车里没有伞,他怕原城的大衣被雨淋湿,只好卷成一个团,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拉上运动服的拉链,像个孕妇似的下了车,雨水连绵不断煞有能下一个晚上的架势,确实如贺良所说,喘气都开始带着白雾了。他缩着肩膀顶着雨往医院跑去,匆匆忙忙的没注意脚下的路,被一个拆了一半的铁橛子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还是一个跟头跪在地上,手掌按在另一个拆了一半的铁橛子上,低头一看,还出血了,这可把他气个够呛,大冷的天还摘跟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单位设的这个停车障碍物,撤走了倒是用水泥封一下啊,太不负责任了。
贺良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头顶和风衣都挂着点雨珠,连眼镜片上也挂着两滴,不过因为是开车来回,估计只是在楼下浇了那么几秒,不算狼狈,他脱下大衣,找出眼镜布来擦眼镜,原城从后面抱着他,“这么冷?”
原城苦笑一下,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也有话和你说。”
他抽了半包烟,嗓子难受的不行,穿上内库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把浴室那一地湿衣服扔进洗衣机,无意的一瞥看到了贺良的大衣挂在门上,他的外套也在,也就是说贺良只穿了一件衬衫跑出去?救死扶伤也用不着自己不要命吧。
“那人吧,有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离过婚,带着孩子。”
他不急不缓的吃完早餐,喝了一杯热水,起身向店外走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说吧。”zv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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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良微微一愣,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了,我开车去买,你躺着吧。”他有条不紊的穿上鞋子出了门。
男人的名字?他直接划开屏幕,手掌抵住了贺良的胸膛,不让他动,“喂?”
贺良扫了一眼店里的一干帅气服务生,低声说道,“去车里说行吗?”
花念尧抬起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刚想说我和我妹妹就是一个属相啊,就看见原城很无奈的“嘶”了一声,于是又埋下头,继续和盆子碗子勺子做斗争。
“还行,下雨天就这样,估计这是秋天最后一场雨了,喘气都带白雾了。”
好不容易把这个问题绕过去,吃饭的时候,花斐君又一次提起来,“我要给你介绍男朋友。”
原城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衣服,匆忙的往身上套,明明满身是汗可是却忽然觉得有点冷,扯过被子给自己裹住。
当天夜里下了初雪,第二天一早,原城穿上了新买的棉衣,嘴里还不住嘟囔着冷暖自知啊,冷暖自知……
原城乐了两声,点点头,“嗯,千真万确的掰了。”
原城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我受伤的不是胃,谢谢。”他没有接过贺良的饭盒,直接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么。
原城站在门口想了想,不会真抱一束玫瑰花上来吧,那他会忍不住一脚把人踹倒的,他撇了撇嘴,无奈按下门锁,开了门。
他正坐在窗边啃着早餐,贺良的车疾风一样的驶过来,停在奶茶店的门口,进门就冲着店里的服务生不客气的问道“你们店长呢?”
“呦,你手怎么坏了,要不让贺良给你包一下吧。”贺良妻子接过衣服,看到了原城受的伤。
撑伞的男人,是贺良。
原城的手指就像会撩人的羽毛,所到之处尽能引起贺良的颤栗,他的技术好,那么多人都享受过,没道理对他喜欢的男人隐藏,他比谁都应该享受到这种you惑。
花斐君不说话了,咬着下嘴唇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脸的委屈相,看得原城这个于心不忍,嘟囔一句“服你了”,起身向门口走去。
“分手吧。”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手机屏幕嘲笑,贺良不想理会,可是打电话那人却锲而不舍的一直打过来,原城抬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名字,梓嘉。
原城拧着手腕,从他手上挣脱开,冷冷的看着他,突然嘲讽的笑了笑,“您真逗诶,我觉得我现在很冷静啊,又冷又静,不冷静的是你吧?您说话经过大脑了吗贺院长,要不您回去重新看看你的脑结构得了,您怎么好意思舔着脸质问我什么事不能商量,我商量你妈/逼啊,你他妈的那玩意还插着我呢说走就走,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和我商量了吗?你有老婆孩子家庭和美还他妈的装情圣来招惹我,你和我商量了吗?什么叫给你时间解决那些,你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啊?给我买房子一个月给几万块钱当包个小情儿给我豢起来?还是你打算离婚啊?我看你们俩恩爱又般配,犯不着吧?现在你想起来说解决了,早他妈追我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你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合着那意思我要一辈子不接你儿子电话不撞见你和你老婆搂脖抱腰的你一辈子就瞒着我呗?这事主要还错在我了,我手贱腿贱是吧?”
身上连个一毛钱都没有,酒店住不成,这么晚了,也不好意思去别人家蹭床,他得在车里睡一宿了。
原城勾着嘴角笑笑,长腿蹭了蹭贺良的腰,“你也很性感……”
贺良笑笑,半拖半抱把人弄到浴室。
想着,他又开始傻笑,咔嚓咔嚓的啃着苹果傻乐。
“你见过谁的嘴是吃饭堵上的吗?”
服务生杵着拖把指了指窗边,“在那吃饭呢。”
“不去!”贺良的手掌温热,单手覆在原城的胃上,另一手摸上他的脸颊,在他耳边摩挲两下,皱着眉头,眼里尽是关心,“很疼?上次我给你拿来的药还有么,我帮你冲水喝,那个效果还不错的。”
“男人就是这么花心!”她梨花带雨的跺了一下脚,跑去电话旁边开始打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还不忘回头瞅了一眼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花念尧!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托生的吗!就知道吃吃吃吃吃!你爹都快被甩了!你还有心情吃!”
他想,他不仅仅是想走过贺良的身边,他更想走出他的生命。
“不行,”原城瞪了他一眼,又踹了他屁股一脚,“干你的活去,再瞎说话罚你擦一个月地。”
“原城……”
花斐君捧着一个苹果,坐在原城家的沙发上看电视,突然一拍大腿,对坐在一边抽烟的原城说,“小城城,我给你介绍个蓝盆友吧?”
花斐君抱着花念尧在一边满脸黑线,原城乐的窝在沙发上都快直不起腰了,“这个花念斐,喜剧演员托生的吧!”
“不干嘛,就问问。”
贺良擦完眼镜戴上,转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笑着说,“真体贴,你洗完了?”
贺良想去拉他的手腕,却被原城不着痕迹的躲开,他拉上衣服拉链,摆摆手,“没事儿,大老爷们儿受这点伤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又不是要命的事儿。”说完了还瞟了一眼贺良,“那什么,你送嫂子回去吧,我先走了,天太冷,走吧嫂子,下次有机会和……我哥,到我店里玩。”
原城的手肘杵着车窗,拳头撑在额角,视线从窗外收回,瞥了他一眼,“说完了?”
“贺良是谁?”他不以为然。
“不能。”原城头也不抬的拒绝道。
“真肉麻。”他一脸嫌弃的撇撇嘴。
“我三十几岁人了,厚着脸皮说这话,还能有假吗?”
他脱下运动服扔在沙发上,拿起贺良洗完的苹果就开啃,突然傻乐两声,有男朋友还真是好。
他在奶茶店换下还半湿着的衣服,穿上工作服,去药店买了一盒退烧药,回来就这一杯热水喝了,顺便吃了个三明治。
“durex,还有ky。”
原城笑笑,“别这么看着我,打啵儿对我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
贺良抱着的他的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自己则跪在原城的两腿之间,手肘撑着浴缸的边缘,温柔的从他的发际线吻到耳边,“宝贝儿,其实我真是情窦初开,你是我活了34年以来喜欢上的第一个人。”
花斐君给两个花念尧夹了一块鸡蛋,眼看着花念斐抓着她自己的小勺子上念尧的碗里把鸡蛋舀走,无奈至极,只好给花念尧再夹一块儿,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这人比你大几岁,长的还行,工作也不错,人也很好,就是有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真忖!原城内心冷笑一声。
原城低着头笑了笑,酸楚的有些忍不住要落泪,他眨了眨眼,深呼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按着贺良的要求,不再用刻薄的语气说话,他也不是对谁都刻薄,现在他觉得,他连刻薄都可以对贺良省略了,真的变成了又冷又静,淡然道“贺良,”才说两个字,喉咙就紧的难受,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开口,“这表我就收下了,按着我的身价,我陪你吃喝玩乐睡这么久,还玩了一段真爱,你算超值享受了,至于别的你花在我身上的那些心思和金钱,这一巴掌,也够抵消了,我的脸还挺值钱的。”
“哦,原城,我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原城抬了下眼皮,“嗯,干嘛?”
啪——
原城对着他的肋骨就是一拳,疼的贺良闷哼一声离开他的唇,“你够了啊贺良!你恶不恶心!”
“三十几岁人了,当你情窦初开的十七八少年呢,有什么可激动的。”
初恋果然是比初ye令人难忘的。
半个晚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车里没开空调,身上的衣服湿淋淋冷冰冰的贴在身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车窗上已经都是水蒸气,看不见了外面的景象,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的玻璃上缓慢的画了一副眼镜,嘴角泛起个苦涩的笑容,然后在眼镜上打了个叉。
“噢。”原城对女人笑了笑,“嫂子啊……刚才是你们家儿子受伤了是吧,小孩儿怎么样了?”
原城点点头,“你们不陪着吗?”
梓嘉“咦”了一声,嘟囔着翻看电话,“这是我爸爸的电话啊,”他疑问道“我找贺良,我是他儿子,叔叔我爸爸在你身边吗?麻烦你让他接电话……”
贺良也笑了,松开他的手用力往腰上一揽,转身两步带着他跨进浴缸,原城被他吓的一愣,他还没脱衣服呢,身上穿着t恤长裤,而贺良也只是刚刚脱了衬衫而已,贺良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人放倒,原本挺宽敞的浴缸因为两个大男人同时迈进来而显得狭小起来,热水顺着浴缸往外溢,哗啦啦的流了一地,原城甩起湿漉漉的袖口捶了一下贺良的肩膀,“你疯了你!洗澡还是洗衣服啊!”
花斐君啧啧两声,“你见过谁追男朋友买一兜熏肉大饼的?”
贺良抿了抿唇,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我老婆。”
他打开车门,没再看贺良一眼,径自进了店里,直奔休息室,在黑暗里靠着墙壁,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委曲求全一世,不如撕心裂肺一时,越是深的爱情,眼里越容不下沙子,他没那么傻/逼,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和他这种人在一起就是图个新鲜,玩够了就退出了,但是他不行,他已经爱上贺良了,时间越久,以后就伤的越深,长痛不如短痛和早死早托生这话不是无稽之谈,很多事情,就得这么干。
他扫了一眼在擦柜台的另一个服务生,“小泉,给贺医生来份早餐,三明治牛奶。”
他拿上车钥匙打开门,眉头一拧,贺良居然在他门后坐着睡了一晚上?
原城的表情瞬间有点僵硬,不过有马上缓和过劲儿,继续傻笑,“没事儿没事儿,天大的事儿也没媳妇儿儿子事大,那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挺个肚子特别的狼狈,也特别的傻,他拉开自己的运动服,掏出带着体温的衣服卷,眼底有模糊的湿意,笑着递了过去,“你衣服落我……店里了。”
雨是在清晨停的,马路被冲洗的异常干净,连他的车窗都很干净,放下车窗,冷风吹进来湿漉漉的空气,很清新,就是有点冷。原城捂着胸腔咳嗽了两声,知道这是发烧了,挺不得,他还不至于因为谈恋爱这点事折腾自己的身体,他多努力才活到今天,谁能挡得了他的活路啊,只是身上现在没钱,也就是说没法买药没法打针,只能挺,好不容易挺到了上班时间,他揉了揉太阳穴,发动了车子,去了奶茶店。
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几天物业也不来修,他摸着黑去开门,手腕却突然被身侧出现的一只手握住,“啊!”他吓得惊叫一声。
“对了,还有件事,”原城突然打断他,“我们没必要再做朋友,虽然我觉得我一直心胸挺开阔的,但那只针对于我稀罕你的时候,我稀罕你的时候你说啥是啥,我不稀罕你了,你就啥啥都不是了,来花店吃饭,我欢迎,毕竟生意是我朋友的,来这纠缠,没必要,你已经失去纠缠我的资格,哪一天等你单身了,再来找我,我可能会给你点儿时间,不过呢,我没义务等你。就这样吧。”
花斐君也把筷子一放,“快开门去。”
浴室里雾气袅袅,原城靠着墙壁看贺良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纽扣,微微眯了眼睛,他伸手去摘掉贺良的眼睛,却被贺良顺势拉进怀里,炽烈的拥吻在一起。
原城笑着咬了他一口,“早知道我放一浴缸凉水,给你灭火啊……”
晚上下了班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贺良留下来的东西,他找了一个大垃圾袋,把贺良的衣服裤子扔了进去,床单换下来扔进洗衣机,放在床头的durex和ky,全部扔掉,浴缸里的水还没放掉,放了浴缸的水,刷干净浴室,冲了澡往床上一趟,已经将近半夜,他躺了一会又爬起来,吃了一粒退烧药,喝了一大杯热水,才沉沉的睡去。
“啊……那欢迎下次光临。”
他扔了手里的抱枕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打量贺良。
“宝贝儿,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和我的家庭不冲突,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小孩子才是无辜的那个,他不应该做家庭的牺牲品。”
“有空来家里玩。”
原城一听离婚和孩子,胳膊上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他放下碗,一脸嫌弃的看着花斐君“小君君,你让我去给人当奶妈吗?”
原城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嘴角上弯,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是有些失望,“这位是?”
贺良走后,原城靠在床头上默默抽烟,被子盖到身体一半,窗外雨声不断,他告诉自己,先别瞎想,猜疑是感情的大忌,多少情侣整天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破事而吵得不可开交,要真是过不下去大不了就分手,他不想弄得两个人吵来吵去伤害了感情,三十几岁的人,那样太不理智。他只需要一个解释,只要合理,他就可以接受,比如贺良是他干儿子或者领养的儿子,再或者,贺良离过婚。
原城放下三明治,伸出手指,数着一二三四五六,贺良一口气问了六个问题,他很认真的排着队来回答,“昨晚在车里睡了一宿,不想接电话,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不知道你找我,手是受伤了,现在好了。”他翻开手心,只有一条豁开的细肉露在外面,不太严重,但是也不轻,“来吃早餐?”
不过原城却并没有对着贺良笑出来,他只是想着少看他一眼,少看,便少惦念。
秋末下雨比初冬下雪还要冷,他一出单元门就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还好车停的比较近,他小跑了几步打开车门上了车,驱车往贺良的医院开去。
“那你以为你和我在干什么?谈请说爱吗?”
原城不抖了,不过脸还埋在抱枕里,他觉得贺良是个傻/逼,他应该问自己吃不吃水果或者洗不洗澡哪怕是看不看电视,他怎么能傻了吧唧的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胃疼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体贴,这么招人喜欢……
贺良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不激动?”
原城觉得自己的生活基本上圆满了,有房有车有款有工作有爱人,爱人帅气温柔多金还体贴,这他妈的就是神仙的日子,活在云端啊!
贺良拉过原城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身下,“弄给我看。”
“我……”他眨了眨眼,说话声没了底气,“也挺激动的……”
原城没好气的甩开了他,“你他妈有病啊!会吓死人的!”
“或许以前是,但是现在我不爱你了,别问理由,你一个老婆一个儿子一个巴掌,这就是我不爱你的理由,你可以觉得我和你的关系与你的家庭不冲突,可是我觉得她们和我冲突,我就当……你买过我吧。”
或许需要的连解释都不是,只是一个说明,说明来者何人就可以。
“你能别这么刻薄吗,原城,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的快发疯了,我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你一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也不会说那些哄人的话,只要不分手,你怎么样我都同意,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贺良的语气很诚恳,可这就像杀人犯杀了人去和神父忏悔一样没有意义。
贺良甩手给了他一耳光,“我说了,何必这么刻薄,提那些事做什么,我不会再让你回头做那些事情,你需要钱我给你就是了。”
“难道不是?”贺良反问。
原城应了他的要求。
俩孩子折腾的功夫,门铃响了起来,原城拧着眉头看他,“你还真把我地址给人了啊?”
“我去买点东西。”原城随便套上一件运动服,拿上钱夹准备出门,贺良正在帮他洗苹果,立马从厨房跑出来,“外面下雨呢,很冷,你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
原城撇撇嘴,心想我又不是孕妇干嘛总躺着啊,再说就你有车啊,我也有车啊,我车比你车还贵呢!露眼看节。
贺良眉头轻蹙,心里有点舍不得看见原城这个样子,“你找我有事?”
原城筷子一放,扭头看窗外,“我不去,都说了不找男朋友不找男朋友的,你又不是我妈着急抱孙子,老想着让我找伴儿干什么,真不够你操心的了。”
贺良喝了一点酒,带着微醺的酒气,不理会原城在骂他,直接捧着他的脸啃了上去,“宝贝儿,我好想你。”
原城乐了,“原来你不是不会说情话,你是情话说的高明啊,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当我十几岁傻小子呢?我要怎么样都行,我要什么都能给,你当我原城是要饭的吗?您当我和你在一起图您什么啊?是,我在奶茶店这工资少的连你一双皮鞋都买不起,但我告诉你,贺良,老子不缺钱。别跟我说你多么喜欢我多么爱我那一套,爱我的人多了去了,从我们家门口排到城阳公园还得打个蛇形弯,老子陪人上床那会你他妈还在自己个撸呢!您觉得我当了十几年的mb会信你说的那些话吗?你不是问我听过多别出心裁的告白吗?其实花样繁多啊,哪天晚上都有男人对着我耳朵说情话,哪句都比你说的动听,至于你可以给我的那些东西,我没必要非得找你要,有的是人愿意出的价钱比你高,只要我原城今天说开张,立马就有人拎着金条来,我要不是挑人挑惯了,看不上的不稀得睡,也不见得你就比我挣的多……”
“你非得亲自去买吗?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得大半夜你亲自出马?”
“原城……”贺良的声音有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他二话没说,挂了电话,推迟了正在商谈的工作,火力全开的奔了回来,当时贺良就站在花斐君的病房门外,带着他买给他的黑色眼镜,清瘦许多,微笑却未变。
“贺良让我先回家,他陪着,你这下雨天怎么不打个伞啊?”
原城打开了他的手,“情债两清了,别再做这些了贺良,我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可以觉得我的身体廉价,几句话被你哄上床,可是我这里不廉价。”他直指自己的心口窝,“为了钱我可以委屈自己,但是为了感情,我不会,这是我最后仅剩的一点干净东西,我要好好留着。”他扭头看向窗外,“好聚好散,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弄得太难堪。”
贺良的老婆对他礼貌的微笑,“没什么大事儿,小孩子调皮半夜进厨房找吃的,滑了一跤磕破额头了,贺良怕有脑震荡让他在医院观察一晚上,这会正跟护士姐姐聊天呢。”
“嗯,真给了,开门去。”
当原城再一次听到贺良的声音时,他发现自己真是做到了冷静二字,不过也只是冷静了那么几秒,因为贺良说,花斐君回来了。
“洗澡呗,我帮你放好水了。”
浑身湿淋淋的钻进驾驶室,他靠着座椅,嘲讽的一笑,拍了一把方向盘,“就这么失恋了?呵呵,傻/逼!原城你个大傻/逼!一把年纪学人玩真爱,真爱你妈了/个逼……
“爸爸!我受伤了!在你的医院,你在哪里?”
“原城……”贺良去握他的手,原城手腕一转躲了开,皱着眉看他,“有话用嘴说。”
原城倚着门口的鞋柜,抱着肩膀看他,“那咱们俩一块儿去。”
他的手上沾着水,砸在贺良同样沾了水的肩膀上发出暧昧的声响,贺良也不生气,热水里耐心的扒着原城的衣服,“对不起宝贝儿,没控制好,太激动了。”
如果情场失意,那么事业场就必须得意一下,原城在市中心开了两家分店之后,决定去周围的几个地级市考察一下情况,他没人可以商量该不该这么做,花斐君不在,他只能自己拍板,可是这板砖拍的好,其中一家店面在开业三个月之后就收回了全部成本,他出差的时间越来越多,留在本市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贺良的手机号被他拉近黑名单,两人也已经将近一年没有碰过面,原城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忘了贺良了,原来取代一个人在心里的地位,不一定非要另一个人,只是需要一些事物而已。
贺良不再来奶茶店,这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正站在柜台前对账,店里一个叫阿笑的服务生凑到他身边,悄声问,“店长,你和男朋友闹掰了吗?”
贺良显然也没料到原城会跑来找他,搂着女人站在原地愣住了,“原城?”
日子还得照常过,该怎么过,怎么过。
他套上一身运动服,拎着车钥匙和贺良的大衣出了门。
听到开门声,贺良醒了过来,用手掌撸了一把脸,抱歉的对原城笑笑,“对不起。”
贺良走过来在他唇上吻了吻,“我要先出去一会,宝贝儿,对不起,我尽快回来。”
“成。”他笑着挥挥手,转头就往回走。
路上没什么车,他却呆若木鸡的等过了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直到浑身湿透,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跟这像个傻子一样站了好久了,冻的牙都开始打颤,这才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的车。
“嗯?”贺良照着他的颧骨咬了一口。
原城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小脑门,“吃你的饭,你才和你哥一个属相呢!”
他的game没能通关,才刚开局,就over了。
贺良笑了笑,用鼻子蹭他,“嗯。”
贺良拿过电话,看了一眼屏幕,微微一怔,“喂?”他忐忑的观察着原城的表情,可事实上原城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刚准备摸摸他的脸安抚一下,就听到梓嘉说他受伤了,他停下动作,从原城的身体里退出来,夹着电话开始胡乱的扯过几张纸潦草的擦身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有些不解,松开原城,疑惑的看着他。
这话任谁听了那都是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可是原城听了就不那么想了,他也是活到30岁才爱上第一个人啊,贺良只不过比他晚了四年而已。不过原城还是很矫情的问了一句“真的?”
没有了贺良,原城的日子又该回到了两点一线,店里和家里。
“你有奶吗?”花斐君喝了口水,淡淡的回应,“我告诉他你们家地址了,一会他就过来了,他问我你喜欢什么,我说玫瑰花,估计一会就回连人带花的出现在你门外。”
“我不是来吃早餐的。”
两个月后。
营业员小姑娘还笑着问他怎么没和上次的朋友一起来,原城咧咧嘴,“他在家给媳妇儿跪搓衣板。”
原城让花斐君气哭笑不得,“玫瑰花?你怎么不说熏肉大饼呢?”
贺良笑笑没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花念尧嘴里啃着半个苹果,木木的抬起头,无辜的看着他的夜叉妹妹,撇了撇嘴,抱着苹果跑到花斐君身边,蹭着往他身上爬,“小爷爷,你别不要我爸爸……”
他现在脑袋就是一锅开了锅的浆糊,乱糟糟的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挺尸一样的干喘气。手机响了半天他才懒洋洋的从口袋里拿出来,表面湿了但还没进水,他用手掌擦了一把,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拆开后盖,拔出电池,扔到副驾驶上,眼眶发热,似乎是要哭,他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愣是把眼泪憋了回去,想想明天店里需要进什么材料,购书中心的分店装修什么时候能到位,商标注册几时能下来……
“那也得看你脸皮多厚了,没准你那脸皮就跟钢板似的,不过呢……”原城突然眯缝着眼睛朝他笑了笑,特别勾人,“我还真挺愿意相信你的。”
“等等!”贺良拉住门边,踉跄着在地上摸着东西,抓了半天终于抓起一个保温饭盒,从他勉强保持着的门缝宽度将保温饭盒塞了进去,“我不进去了,这个给你,加了药膳的粥,对你的胃好。”
“宝贝儿……”贺良忽然直起身体,舒坦的感叹道“你声音好性感,大点声……”
医院的门口出来一对男女,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撑着雨伞,往停车张的方向走过来,原城离得远看不清,到近处看清了,却吓得步子都迈不开了。
贺良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两张纸来擦了擦手,拎起大衣快速套上,“不行,你穿太少了,会感冒的,我去我去,你就说买什么吧,我这么大人还能买错吗?”
第一次,原城觉得,有个爱人不错,有个家也不错,原来他不是耐得住寂寞,只是从来不知道不寂寞是什么样子。
原城挑了挑眉毛,放下手里的中性笔,抬头看着阿笑,“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原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没有玫瑰花,没有陌生,只有一张久违的面孔和他一贯温润的微笑,客厅落地窗外照过来的光在他的眼镜片上一闪而过,那人的声音低沉轻柔,带着低哑的磁性,他说“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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