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24时监狱脱出篇（十七）
“大叔……你被人打了？”道尔顿看着遍体鳞伤的阿鲁卡问道。
“我会被人打？别看不起人了。”阿鲁卡呵呵笑道，“我只是肌肉僵硬，叫人给我按摩一下。”
“哦……原来如此……过去我在街边听那些小混混经常说什么给人松松筋骨，原来他们是按摩师啊。”道尔顿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停了几秒后怒道，“蒙谁呢！真当我傻啊！”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说正事儿！”
他们两个躲在食堂角落里，弄得活像地下党接头，其实根本没有囚犯关心他们在干啥。谨慎的另一个含义就是自我意识过剩，很多时候，人们做的小坏事会把自己吓得心惊胆战，惦记上好几天，然而其他人往往在一秒间就将其抛在脑后了……
然而为了避免意外，即使是自寻烦恼，也得谨慎一些。
“去找西农大哥，告诉他可以开始行动了……对了，你找到他以后会看见一个金发女人，特点是腿很长，那是我买的奴隶，不要给她好脸色看！”阿鲁卡说正事的同时不忘教唆道尔顿作死。
道尔顿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就算想给她脸色看……我有脸色吗？有吗？看着我的脸，告诉我……”
“没有。”
“总之我骂她几句就可以了吧？好，骂完以后我会说这是你让我做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阿鲁卡立刻变脸，光伟正地说道：“仔细想想，你作为一个小朋友，出口成脏是不对的。就算她只是一个奴隶，你也要礼貌谦逊地对待她……我可是为你好！”
“有时候……你该把喜欢捉弄人的爱好改掉，我这才是为你好。”道尔顿说完便自去寻找西农等人了，阿鲁卡已经将大致位置告诉了他。
“不能捉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阿鲁卡看着道尔顿离去的背影，深沉地说道，“这和没有放香菜的牛肉面又有什么区别……呵呵，人类更加堕落了……”
恩……他已经没救了。
不管他有没有救，该做的事还是不耽误。回到托利党的地盘，阿鲁卡将成功忽悠了铁球典狱长的消息通知给其他囚犯。
鳄鱼托利松了口气，对其他人说道：“现在……反攻的时刻到来了。”
阿鲁卡立刻跟上一句，说道：“老大……仅仅是反攻而已吗？难道就只有辉格党可以创造一个新的秩序，我们就不可以？太阳监狱里虚假的和平已经持续太久了，这里的囚犯们沉浸在‘安稳’的生活中，钝了利爪，敛了獠牙，哪还有点罪犯该有的样子？能让典狱长支持我们的机会可不多，我们应该趁此……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与辉格所期望的完全不同的时代。”
至此，他心中的计划终于展露了全貌。
正如他对凯瑟琳所说的那样，他并不满足于逃出监狱，那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他要彻底毁灭这座监狱。辉格党与托利党的矛盾就像燃烧在太阳监狱里的一团火焰，他打算做的，就是让这团火焰演变为燎原大火。
辉格、托利、铁球典狱长、青蛙格伦……都以为自己是放火的人，可以操控这场火蔓延到哪里……阿鲁卡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花言巧语、有点小聪明的说客。但当各方都心怀鬼胎，不愿意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想法时，阿鲁卡便能搞一点小动作，让这场燎原烈火脱离纵火者的操控。表面上看，他是在为各方的利益考虑，出谋划策。实则不然，他推动着各方本来保守的想法更进一步……
到了那时，就再也没人能控制住火势的蔓延……
托利是个有野心的人，听了阿鲁卡的怂恿后果然上钩，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辉格党存在一天，就永远有渴望秩序的囚犯存在……”阿鲁卡邪笑着说道，“只有把他们全部杀光……我们才能迎来渴望已久的暴乱。不会再有新人刚来到太阳监狱就有个安全屋，弱者就该成为强者的食物……”
“你知道辉格党有多少人吗？”理智的匕首问道，“在监狱中起码占据了七成以上！而在进攻他们的过程中，我们的外围成员也会死伤惨重，太阳监狱里根本剩不下多少囚犯。难道狱卒们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暴乱君王会不会因此而惩罚我们？他们的确喜欢囚犯们自相残杀，但不代表他们喜欢囚犯们全死光。”
灯塔也接道：“全大陆的顶尖罪犯几乎都被关进了太阳监狱，看看新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吧……手无缚鸡之力，根本称不上罪犯。如果我们把现有的囚犯都杀光了……先不提我们能否做到……太阳监狱还能存在下去吗？我认为暴乱君王会非常不开心的。”
“不，你们错了。暴乱君王不仅会大喜过望，还会亲自到监狱里来参观这一场暴动。”阿鲁卡相当肯定地说道，“你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暴乱君王的力量来源于暴乱，如果我们能为祂献上一场太阳监狱有史以来最轰动最血腥的好戏……祂的力量将增长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会非常感激我们的。”
“这件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托利质问道。
“当然是……秘书那里。”阿鲁卡给出一个没有人能怀疑的答案，秘书是太阳监狱的传奇之一，而且已经死了，“再说太阳监狱是否能存续下去的问题……如果它还能存在，我们就会是新的太阳监狱里的王者，一切规则都由我们来制定，岂不快哉？如果它无法继续存在，对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呢？难道你们想在这个监狱里度过余生吗？暴乱君王不会惩罚我们，每一个君主都需要实力强劲的部下……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成为暴乱君王麾下的大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阿鲁卡在措辞中使用了“我们”，这是为了让传奇囚犯们下意识地将阿鲁卡当成自己人，不去考虑阿鲁卡可能别有用心。
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传奇囚犯中比较理智的灯塔和匕首亦无法反驳阿鲁卡的话。而另外那些头脑简单的凶暴之徒，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兴奋地不能自已了，一步登天便在眼前，有多少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至于行动中可能死伤殆尽的外围成员……他们根本不在乎。在阿鲁卡许诺出的美好未来面前，他们都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铁球典狱长答应帮助他们？他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当伤亡惨重的托利党发现自己要对抗暴乱君王时，一切都晚了……
托利思索了一会儿，下达命令道：“匕首，去召集所有臣服于我们的囚犯，见机行事。剩下的人都做好与辉格党的传奇囚犯作战的准备……鬣狗，你伤得这么重……”
对于战斗阿鲁卡是能推就推，自告奋勇道：“没错，我啥也干不了，让我一个人找个地方凉快去吧。”
说完后他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个建议……擒贼先擒王。我们要首先将辉格干掉，再去处理其他的囚犯。”
匕首已经离开去召集外围成员了，唯一有智商质疑阿鲁卡的只剩下灯塔，他问道：“可是辉格始终在两个中立囚犯的保护下，而且从不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
“中立囚犯有铁球典狱长处理，行动之前你们带着这个玩意儿去找他就行了。”说着，阿鲁卡无私地将典狱长铁牌扔给了托利，“至于怎么把辉格引出来……我们需要一个人自我牺牲，装作背叛我们，告诉辉格老大重伤的消息……”
“空口无凭，辉格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装作’背叛者所说的话？”灯塔再次发问。
“哦，关于这个嘛……你们有止血用的东西吗？效果好一点的……”阿鲁卡没头没脑地问道。
传奇囚犯们都很茫然，不知道阿鲁卡这个问题的用意，不过托利还是回答道：“我有一些能够立即止血的珍贵草药……放在猪圈里。”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阿鲁卡拖着伤疲的身体，一步三摇地朝北门走去。他有时候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每一场游戏结束后都半死不活……
“一定是我的智慧和英俊害了我。”这是他的结论。
传奇囚犯们互看几眼，最终托利点点头，都起身追上了阿鲁卡。
——
走过食堂时，阿鲁卡发现被凯瑟琳用种种手段或收买或逼迫的囚犯开始在道路上悄悄撒油。对他的计划来说，这个时间刚刚好。
鳄鱼托利带着众人来到自己的地铺前，在铺子上乱七八糟的物品中翻找了一会儿，扔给阿鲁卡一个装满黄褐色液体的玻璃瓶。
“抹在伤口上，即时见效。”托利沉声说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们你打算做什么了吧？”
“你们过来，把我围起来。”阿鲁卡并没有回答托利的问题，而是发号施令起来。
传奇囚犯都很好奇阿鲁卡的想法，没怎么犹豫就围成了一圈，遮挡住了其他囚犯的视线。
“聪明人已经懂了，笨蛋还在傻傻呆呆……”阿鲁卡嘟囔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问道，“这是什么？”
“人类的右手……喂……等一下……”灯塔明白了阿鲁卡的意思，顿时震惊了。
阿鲁卡则是笑嘻嘻地回答道：“没错，这是人类的右手。现在……”
他用左手拔出行殇，面不改色地一刀挥下，将自己的右臂从肘部切断，压根儿不给其他传奇囚犯反应的时间。
阿鲁卡痛的低呼一声，冷静地在伤口上抹好止血药。随即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继续说道：“现在，你把它切断了……”
话未说完，反手一刀捅向了鳄鱼托利的肚子……结果没捅进去。阿鲁卡无奈地耸耸肩，对托利说道：“搭把手？”
托利冷哼一声，握住行殇刀柄，一刀戳进自己的肚子，额头上顿时流下冷汗。
阿鲁卡再看向灯塔，冷笑说道：“砍掉我的手以后，你又捅了老大一刀……你，这个叛徒！！！”
最后一句话，他是用吃奶的劲儿吼出来的，整个寝室都回荡着他的吼声。灯塔愣了一秒，捡起地上的断手转身便逃。黑熊屠戮者和水果杀手追了几步，骂了几句，便回来查看鳄鱼托利的伤势。
讲真……鳄鱼托利的伤势很重，一刀戳的自己胃都裂开了。但他的确是条硬汉，对自己腹部传来的剧痛无动于衷，神色复杂地看着阿鲁卡说道：“你虽然不够强大……但你确实足够疯狂。人类……我小看你了。”
“我的确不够强大……所以，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阿鲁卡取过行殇，收刀回鞘，“派你们中速度最快的一位去找铁球典狱长，再麻烦水果杀手先生保护我回食堂，我有点私事要处理……顺便可以让食堂里的辉格党看到我确实断了条胳膊。”
“没问题。”托利爽快地答应了阿鲁卡的条件。有没有水果杀手对接下来的战斗毫无影响，对付辉格党剩下的传奇囚犯足够了，唯一的问题在于铁球典狱长能否干掉老瞎眼和大地之女。而且水果杀手在寝室里也很危险，这里没有阳光，它无法发挥最强的战斗力。回到食堂还能帮着外围成员清理敌人，真真是虎入羊群……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帮传奇囚犯里速度最快的居然是垃圾王……只见垃圾王将典狱长铁牌扔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是一个布袋子，还记得吗？），整个“人”趴在地上，如流光般闪了出去。不尽快，隐蔽性还很强，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堆垃圾被风吹动……
时间宝贵，水果杀手即刻带着阿鲁卡返回食堂，他看着阿鲁卡的目光中已经带有了敬意。这是一个疯子对比他更疯的人的敬意……
“送我到青蛙格伦的地盘就行了……”阿鲁卡的声音开始虚弱起来，即便对诛神者的身体素质而言，他在这场游戏里受到的伤也太重了，“辉格党不会有胆量惹怒青蛙格伦，你也得赶去找匕首，扩大我们传奇囚犯人数较多的优势……”
直到现在，他所说的话还像是全心全意为了托利党考虑，让人觉得他自己都对此深信不疑。
水果杀手行了个军礼，郑重地说道：“水果杀手向你致敬，你是我见过最癫狂的罪犯。”
“呵……这在地下世界里算是称赞么……”阿鲁卡回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作为一个佣兵怎么会被抓进来。”
水果杀手颇为难为情地回答道：“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告诉他……但是你，配得上我的答案。”
哦？听起来大有故事啊，阿鲁卡的疲惫顿时被好奇一扫而空。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在西瓜地里睡着了。某个领主的仆人以为我是个普通的西瓜，将我搬回了领主的城堡。在他切开我的时候，把我给痛醒了，然后我就把领主城堡里的每一个生物都吃进了肚子……”
“呵……呵呵……”阿鲁卡蛋疼地挥了挥左手，“走好……”
和我想象的壮阔冒险故事完全不同啊！尽管阿鲁卡心里这么想，还是没敢说出来……
半分钟后，阿鲁卡再次坐到了青蛙格伦对面。两人就像无间道里梁朝伟对峙刘德华一样互瞪了半天，青蛙格伦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是第一个在一天之内找了我好几次的人……也是第一个杀了秘书后成功逃回监狱的人。不过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路边被遗弃的可怜兮兮的小狗，恨不得踢上几脚卖给狗肉贩子。”
“能杀死秘书还多亏了你的帮助……”阿鲁卡眯着眼说道，“你早就知道秘书是谁，在做些什么，也知道如何杀死秘书……但你一直装作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每一个想要找秘书的人，都能够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指南针。”青蛙格伦说道。
“是吗……你不肯说真话是在顾虑谁？太阳监狱里没有任何一个囚犯敢惹你，包括铁球典狱长，连他也不是你的对手，对吧？所以你害怕的是监狱之外的人……暴乱君王？不，不是祂，祂不过是条逃到这个世界的落水狗罢了……”阿鲁卡用左手撑着下巴，目光闪动，“你害怕的，是某位主神……对吧？某位在主世界里也鼎鼎大名的主神，怂恿秘书建立太阳监狱，并在这里等我的那个主神……”
“主世界是什么？”青蛙格伦满脸好奇地问道。
“演技不错，再投入一点点感情……你就能赶上我了。”阿鲁卡说道，“事实上，你的名字我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听过……我都忘了有多久……在那个故事里，你是一个王国里忠心耿耿的骑士，手握圣剑，身手惊人……并且多次穿越时空。”
青蛙格伦沉默着抓起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长剑，问道：“你说的就是这把剑？”
“看来你承认了。虽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诛神者游戏里面又为什么有那么多我所熟悉的、但不该出现的事物，但恐怕你是不会回答我与此有关的问题的……”阿鲁卡一拍桌子，“那我们就来探讨一下其他的问题吧。”
“呵呵……来自无神之地的无信者，你名不虚传。”青蛙格伦笑道。
“这让我厌烦……好多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似乎都认识我，而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罢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能否给我一件摧毁地砖的东西。”阿鲁卡指了指地面，“我想毁掉这些秘书制造的地砖。根据他的说法，只要有比他更了解这个空间的人出现，就能摧毁掉他的作品。”
“哦，这很容易……事实上，有个好玩意儿从我来到这座监狱起就带在身上。”青蛙格伦抱胸反问道，“但我为什么要给你呢？记得吗？一件事，换一件事，以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能承受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阿鲁卡丝毫不怵地回答道：“关于这一点……问问你的主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