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交锋
袁骓和王家栋行,带着齐夏国等些精锐的心腹手下,气势汹汹的闯进袁家主宅。
主宅是袁城平时起居的重地,平时如不得召,袁骓是不能轻易进入的。虽然他现在是热血冲脑不管不顾,但是闯进主宅之后也没有乱来,而是直接跑去他父亲的大书房。
谁知道排警卫守在门口,拼命的拦住他:“大少爷!大少爷!冷静!袁总不在里边啊!”
袁骓哪里肯信?立刻让人把些警卫拉开押住,他和几个最亲信的手下起破门而入。当他闯进书房的时候简直气势骇人,眼底布满血丝,跟平时那个养尊处优的袁大太子判若两人!
但是踏进书房的刹那间他愣住——偌大的房间里真的不见袁城,只有朗白人在此,赫然跪在书桌前的地板上!
袁城怎么不在?
朗白又为什么跪在里?
袁骓不知道的是,他带人闯进医院的所有事件全部都在朗白的监视之下,他让人押走莫放的事情朗白也全都知道。只有王淑芳清醒的事,因为是在紧闭的病房里,周围也只有袁骓和王家栋在场,所以朗白并不清楚——但是系列动作下来,他猜也能猜到发生什么!
当他驾车闯进袁家主宅大门的时候,朗白就站在书房二楼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容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欠欠身:“全部按您的吩咐布置好。父亲已经去通知袁总大少爷擅闯书房的事,想必袁总很快就会赶回来。”
容青口中的父亲,指的是周正荣。
朗白头,笑声,从窗前退去半步,直直的跪在地上。
容青吓跳:“是做什么!”
朗白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让人看无端发寒:“做什么?——做戏啊。”
朗白个人,似乎生就比别人来得多情。总是温柔和顺的,平易近人的,对谁都殷勤友善,泓泉水般清冽纯净,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然而其中有多少根本是假的,别旁人,他自己都分不清。
就像他的人生样,总是真真假假掺在处,开始还能勉强辨清真假,到后来则根本混淆在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剩几分真心——那心善情深的假象原本只是张面具,到后来却长进他的皮肤里,成为他自己的脸。
容青噤声,默默退出房间,留他人跪在那里,直到袁骓带人闯进门来:“——父亲!”
朗白回过头:“大哥?”
话音未落,袁骓步冲上前,抓着朗白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劈头盖脸给他重重的耳光!
啪的声重响!王家栋、齐夏国和那几个手下都惊呆!
朗白被打得脸歪到边,脸色却半不见疼痛,半晌,平静的回过头来盯着袁骓:“大哥,是什么意思?”
袁骓厉声问:“父亲呢?”
“父亲不在。”
“在里干什么?!”
“差伤大嫂,罪行深重,自愿跪在里悔罪。”
问答流畅无比,袁骓被他堵得哽下,脸色越发可怕:“,还知道悔罪?!伤王淑芳,所以就跪在里悔罪,那害袁家,又拿什么赔?!”
朗白眼角微微跳:“大哥在什么,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好,好,听不懂。”袁骓气得双手发抖,却退后半步,深深吸口气:“听不懂,那件件告诉!——给跪下!”
朗白二话不,立刻跪倒在地!
情景实在是太过惊人,连袁骓最心腹的亲信都被吓着,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声大少爷,然而袁骓充耳不闻,直直的指着朗白的鼻子:“——四年前入冬满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想把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送给,但是以集团元老佟止鑫为首的批高管集体反对,父亲就此作罢。不久佟止鑫被查出纵容家人贪污索贿,父亲重罚他家下狱,其实是想让他狠狠的受个教训,好在日后重新用他!谁知道竟然冒充父亲的签章,以父亲的名义把他妻子儿从狱中救出来,还他家产祖业,又给他递句话,叫他‘不必担心身后事’!结果佟止鑫当真以为都是父亲的意思,心灰意冷之下,当晚上就在监狱里自尽!——他妻子儿后来被远远打发去越南,连个击鼓鸣冤的机会都没有,直到现在父亲都以为佟止鑫是在监狱里病死的!件事从头到尾全是人指使,心狠手辣欺上瞒下,认不认?!”
朗白神情中全无半惊诧之色,只低头,叹息道:“——认。”
王家栋他们几个人都骇呆。按袁骓的法,当年朗白刚满十五岁,就能以袁城的名义干出种事情,手软刀子逼死人玩得如此漂亮,事后还能把袁城瞒得结结实实!哪是般人能干出来的!
“三年前还没去美国的时候,想从侯海峰督查他夫人手里买套公寓,结果他夫人不仅不卖给,还对破口大骂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胡话。事后虽然父亲出面帮买下公寓,但是恨极侯家门,就指使手下伪装成内地建材商人向侯海峰督查行贿,再分别把行贿证据整理成册贴到警督厅大门口!侯海峰下狱的时候,买通警局高层,故意指派跟他有旧隙的对头去审他,还密授几种令人发指的酷刑,没过几就生生逼得侯海峰吞筷子自杀!件事父亲知道,但是没有证据也处理不——朗白,今句老实话!件事是不是干的!”
朗白沉默下,低头道:“是。”
袁骓声长笑——当年他还曾经不解,为什么朗白做下的件事情父亲明明心知肚明,却再的不肯办他!他还曾经恐慌过,怀疑父亲是恨他打亲生弟弟的小报告,恨他不知道为幼弟留足面子!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那切都是为什么,归根结底不过他父亲心中有私!
亲生的孩子带上床,做父亲的又怎么忍心为小事削小儿子的脸面?
“还不止——”袁骓长长的吸口气,似乎不样他就没办法完整出话来样,“前年春,曼萨尼约分公司经理姜瑜带头给总部写联名信,求父亲把通向南美的交易路线划归到名下,但是计划泄露被提前知道,让人用封措辞强烈的假信代替真信,堂而皇之送到父亲的书桌前!那封假信是让人写的,内容是指责个美国分部总经理只手遮逼死人命,父亲看大怒,亲自去美国调查情况,结果当然发现那是子虚乌有的诬陷。父亲回到香港以后,下令严查姜瑜党,为给出气,还特地让监督去办件事——结果行啊,当着父亲的面把姜瑜党的人全放,还‘姜瑜为袁家辛苦生,不忍因私人恩怨而报复他,致使老臣寒心’!——的那叫个声泪俱下啊!结果父亲当时连声夸心善,把美国分部管理得好,顺势就把曼萨尼约分公司也划到的名下!”袁骓语调转,透出尖锐的讽刺来:“结果件事过去没两个月,姜瑜突然被亲信反水,足足揭发出贪污受贿、供应假货、私自擅权、玩忽职守好几个大罪名——姜瑜干辈子都没出事,怎么那个时候突然就被所有亲信起反水呢?紧接着在董事局会议上,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痛哭到咳血的地步,可怜姜瑜辛苦生,不忍杀他!结果硬生生逼得姜瑜自己服毒断!”
当时朗白在董事局面前替姜瑜辩护,辩护不成,便失声痛哭,切事情都是从姜瑜写信举报自己开始,如今自己却不得不杀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而死”,实在是不忍心下手。董事局那些人虽然位高权重,却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袁小公子在眼皮子底下哭成样?当时就纷纷赶上来劝,请小公子务必不能以私情而废公务,姜瑜样的人实在是该杀!谁知道不劝还好,劝朗白哭得更厉害,几乎到“声气阻塞、口不能言”的地步,随即张口就咳出口血来!
事情到那种地步,已经愈演愈烈到不可收拾,姜瑜不死都不行——袁小公子不杀他,自然也就没人敢杀他,最终他被迫当着董事局的面服毒自尽!
事情还没算完!姜瑜自杀后没半年,轰轰烈烈的“姜党”如同摧枯拉朽般被全数瓦解,当初那封联名信上的所有人不是东窗事发就是被牵连下水。回朗白可不慈悲,杀的杀关的关个都不放过,前前后后牵连上百人,曼萨尼约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官儿几乎被他杀空!甚至连姜瑜双漂亮的小儿都没放过——朗白把他们姐弟俩往袁骓面前送,美其名曰是孝敬大哥的房里人!
当时袁骓觉得,自己才真的要吐血!
样狠毒的心肠,样狡诈的手段,别袁家,就算整个东南亚黑道都找不出第二个朗白来!
袁骓觉得自己脊椎上都冒着寒气,不清是后怕还是愤怒,声音都不大稳:“阿白,也不听有多无辜种话,只告诉,逼死么多人,晚上有没有做噩梦过!”
朗白沉默好会儿,轻轻闭上眼睛。他眼睫尤其的长,微微的仿佛有些颤抖,看上去竟真的有些“不忍”的意味——只听他道:“大哥,有两错。”
袁骓冷笑反问:“哪两?”
“第,那封只手遮逼死人命的信不是别人,是亲手写的——旁人怎么知道如何骂才能让父亲最愤怒呢?”朗白顿顿,又叹口气:“第二么,就是把姜瑜那对儿送给的时候,手边上其实有管hiv感染血的……没有把那管子hiv打到那对美人儿身上去,就是因为不忍啊。”
袁骓股寒气从心里窜上来,刹那间手足都有发软!
朗白笑起来,竟是非常柔和的模样:“——姜瑜是的铁党,到底也是为拥护才死的,结果还不是照样收下他那对貌美如花的小儿?要待人凉薄,到底是手段狠呢,还是大哥更让人心寒?”
袁骓厉声喝道:“——!”
“话回来,”朗白打断他,笑着道:“四年前的佟止鑫,他儿媳妇就是齐夏国的姐姐对吧?他可是大哥的左膀右臂。三年前的侯海峰,他怎么年纪轻轻做上督查的?除他老婆是厅长儿之外,跟大哥的大力提携也有不少关系吧?”
袁骓刹那间开口无言,半晌,才突然冷笑声。那声音极其可怕,不出来的狠绝愤恨:“得对,看来咱们两兄弟,也不是对彼此都无所知的……阿白,可能都不相信,曾经真的十分羡慕——不,十分嫉妒!”
朗白低下头,只素白修长的手轻轻搁在另只手腕上,十个指尖削葱根儿般,“——,袁家尊贵的正子嫡孙,目下无尘的太子爷竟然嫉妒?为什么?”
“正子嫡孙?”袁骓讽刺的哼声:“担着个正子嫡孙的名,父亲什么时候把当正子嫡孙看?倒是明明顶着义子的名头,父亲却宠爱仿佛掌珠般,目光始终落在身上,不管做得多好都没用!……从小到大父亲就围着个人转,什么时候关注过?年到头都见不父亲几次面!”
朗白脸色微微的变,似乎有不上来的难堪。
“以前多怕啊,怕以父亲宠爱的程度,随时废扶上位都有可能!害怕直种在心里,都想象不到有多恐惧!有时候就偷偷琢磨,么个正子嫡孙到底哪比不上,让父亲偏心冷落到种地步?!……”
袁骓吸口气,脸上显出混合着鄙薄和怜悯的神情:“——直到今才知道为什么!”
——朗白脸色剧变!
袁骓居高临下盯着个容色秀美的幼弟。很久以前开始起,他听人提起自己个娇贵的弟弟时,总离不“容色慑人”四个字。就连袁骓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朗白生得的确好——是啊,生得太好!好得亲生父亲都忍不住下手!
“阿白,”袁骓俯下身,在朗白耳边轻轻的问:“费尽心机谋划么几年,确实是压在头上,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父亲只会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产,他会让见不得光的情人上位吗?”
句话直中朗白死穴,他脸上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到极,竟然泛出微微的青灰来。
句话得极其隐秘,他带来那几个手下都不知道他什么,竟然句话就让朗白颓败成样。只有王家栋大概能猜到他的是什么,忍不住往朗白脸上瞥好几眼。
袁骓看着朗白样的脸色,哼声站起身来。谁知道就在时,朗白突然冷笑声,轻描淡写的问:“——又怎么样?既然知道个,就定知道为什么佟止鑫、侯海峰、姜瑜他们的事情都板不倒!告诉吧,就算今王淑芳死,也样找不着的麻烦!什么正子嫡孙,什么王家小姐,就算把做过的事情都掘地三尺调查出来然后写封血书放在父亲桌子上,也样杀不!”
话得实在不像朗白平时隐忍温柔的性格,袁骓都几乎愣下,随即从未有过的怒火就么猛地烧起来!
“是挺下贱的是吧?跟相比是挺微不足道的是吧?但是就算样条微不足道的小命,只要有父亲在跟前挡着,也样要不!大哥,个袁家太子,当得实在是太没有意思!”
袁骓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不仅仅是他,他带来的那几个心腹都忍不住上前,个个眼冒怒火。
朗白却有恃无恐般,几乎在明晃晃的挑衅他们:“怎么,不仅擅闯父亲的书房还荷枪实弹的,副样子做给谁看?有本事们在父亲的书房里动指头试试啊!谁动枪子儿,就让们全家陪着去死!”
着还真的转过身,面对着那几个手下,满脸高傲挑衅的神情!
王家栋突然觉得不对——不仅仅是他,甚至连袁骓,都在愤怒中隐然感觉到不对劲来。
不是朗白的处事风格,也不是他那样智商会干出来的事情!样故意卖弄、仗势欺人的话,简直就在怂恿引诱着那些手下对他开枪!
他是故意的!
袁骓还没来得及开口喝止,就只见齐夏国猛然抽出佩枪指向朗白,厉声道:“要是让活下去定会成为们的心腹大患!大少爷,人不能再留!今要是心慈手软,明就定会被他置于死地的!”
袁骓还没来得及大叫不要,砰地声巨响——齐夏国真的对着朗白开枪!
哗啦声!
整面落地玻璃窗全数碎尽!
朗白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面不改色,似乎对刚才贴着他身体飞过去的子弹都完全不在意般。
齐夏国狠狠推开王家栋:“为什么阻拦!”
在齐夏国“明定会被他置于死地”的话时,站在他身边的王家栋就察觉到他真的要开枪,当时就扑过去把他狠狠推,样子弹才贴着朗白的耳朵边飞过去。
王家栋还没开口,袁骓对齐夏国破口大骂句:“蠢材!”
“为什么……”
就在时,齐夏国的话被破门而入的巨大声响打断!只见身黑衣的容青带着七八个人闯进书房,刹那间就围在前边,把朗白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来人啊,”朗白脸色淡淡的,哪里还有半刚才的挑衅模样?只见他指齐夏国,轻描淡写的吩咐:“在父亲的书房里对少主开枪,按袁家家规,属大逆不道。眼下人证物证皆在,来人,拿下!”
齐夏国倒抽口凉气,顿时五六个人猛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
“蠢材!”袁骓破口大骂:“他怎么激就怎么上当?!他是要拿救莫放!”
齐夏国如同醍醐灌顶,刹那间脸色震,却已经来不及。朗白懒洋洋的对容青挥手,道:“押下去带走。”
容青头,几个人强行押着齐夏国,步步倒退着出房间。
虽然口头上骂他,但到底是跟着块长大的下属,袁骓到底还是不能撒手不管,只得回过头对朗白冷笑:“——么冷血的个人,倒是能为自己的条狗以身犯险,算是见识!”
“齐夏国不也是的条狗吗?”朗白哈哈笑,“既然都是狗,那么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样吧,容青,叫人按的吩咐,把们家医院大食堂里煮整猪的那口大锅拿来,顺便拆几包木柴,在楼底下空地上生火架锅,咱们今吃吃狗肉汤,也算尝个鲜儿!”
话出来,别是袁骓王家栋,连最冷静镇定的容青都变脸色!
“去呀,”朗白不咸不淡的吩咐,“愣着干什么?”
容青强压震惊“是”声,转身往外走。
“站住!”袁骓声暴喝,“朗白!!——敢!!”
“怎么不敢?”朗白笑起来,似乎袁骓个笑话般,“别是活煮齐夏国,就算现在让人煮莫放,送来碗肉汤,都敢口气儿喝下去!——不妨试试看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