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压

  捡到受重伤的杀手要怎么办?当然是找大夫。
  林悦将人抬给唐三,唐大夫瞧一眼,随口诊断:“嗯,这个人受伤极重,失血过多,虽然尚存一息,但平常方法是救不回来了。”
  林悦白了唐三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你就用不平常的方法救他啊。”
  唐三只管笑:“少爷,救这人很费劲。”话落,他让悟空剥掉伤者的黑衣,让林悦看那身躯上繁多的伤口,或割裂,或刺穿,血水汩汩往外留,似乎要流干才甘心。唐三没有半丝恻隐心,伸手不甚温柔地挤弄伤口。杀手双唇轻轻颤动,似乎感受到痛楚,却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嘶……”林悦龇牙抽了口凉气,替杀手兄痛。
  “看这些切口,嗯哼,都十分靠近要害。这家伙恐怕是遇上同行了,而且对方不只一人。杀人手艺都不错,干净利落。”
  听唐三的语气,仿佛眼前的不过是一块猪肉。林悦轻蹙眉:“再拖下去,他就要死了。”
  “哦?你在意吗?”唐三挑眉,发出暧昧的轻笑:“看来钱少爷还嫌红颜知己不够多。”
  林悦眼角轻抽,没好气地白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分子一眼。他掸拂袍袖,掷话:“好,你爱救不救,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话落,又看杀手一眼,林悦不爽地咂了咂嘴巴。说到底这个杀手曾经杀害过他,他没有乘机解恨已经十分仁慈,现在是唐三不出手,他也没辄。
  “福伯,剩下的你处理吧。呃,要是他死了就葬掉,别给我弄成摆设。”林悦不得不交代清楚,不然他相信自己会看到一具尸体标本。
  “是,少爷。唉。”福伯惋惜地低叹。
  林悦相信这并不是在惋惜一名大好青年将要逝去,他再一次感慨福伯的剽悍。出门前听见唐三懒洋洋地交代悟空取药箱,林悦放心了。
  相信有唐三和福伯双管齐下,阎王也不敢收魂。
  出门后林悦闲庭信步,看这一园雪树银花甚是雅致,爱摸鱼的性子又被勾起,他准备找个地方打去瞌睡。哼着曲儿穿过一道拱门,却看见了三娃。
  “咦?”二人合音。
  林悦突然生起不好的预感,还没有来得及躲开,就见三娃活像个美式足球员般飞扑而来,移动装甲车如狼似虎。林悦连惨叫的时间都十分短暂,当时的感觉就像走在路上被70码撞了,内脏差点移位。他怀疑三娃是要赶在玉帝之前,先将他折腾死。
  三娃一击得手,直接将战利品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向前走。
  “为什么……”林悦被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好艰难才挤出这个问题。
  三娃眨眨眼睛,十分真挚地回答:“水公子要我把你扛回去,恩公,你忍忍,很快就到了。”
  “……”林悦现在比较想死,死了多省心,还可以跟朱判在地下当一对爱情鸟。
  可惜他没有死,而是直接被扔到轮椅前。林悦看见水绝流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大概可以理解水大侠的心情。“下一回要三娃办事,就说得仔细一点。”搓着腰椎,林悦哀怨地说。
  水绝流抿唇,冷哼一声:“这么轻易就被击倒,说明你太弱……我下次会注意。”
  前一句气死人,后一句又哄回来,林悦的心情犹如洗三温暖,没辄,叹了一声做罢。
  “算了,又要找我练武吗?”既然被捉回来,林悦也认了,准备任由水大侠摆布:“罢了,天黑前就随你吧。”
  这一句话让水绝流眉头蹙紧:“晚上,你又要找他吗?”
  他是谁?无需言明了。林悦搔搔鼻头:“嗯。”
  随着林悦的回话,水绝流双目危险地眯起,林悦甚至能够感受到浓烈的杀气,水大侠似乎想要怒斩负心汉。
  到了这生死时刻,林悦突然想不透自己算不算是一个负心汉,毕竟他虽然不曾否认对水绝流的心思不纯,可是水大侠却从未表态,说到底……他们只是练武搭档而已。
  只是林悦更清楚水绝流的脾气,所以早就做好挨剑的准备。
  这命,就再给水大侠一回吧。
  想罢,林悦干脆合上眼睛等死。
  面对这放弃挣扎准备受死的无赖,水绝流双拳握紧了。
  “因为‘下面有人’,就有恃无恐了吗?”水绝流语气阴沉。
  林悦苦着脸回答:“唉,别胡说,我倒希望你别砍我,会很痛的。”
  “那你为什么不逃?!”
  逃?林悦哀怨地瞅着水绝流:“我就是逃,你也会追着砍,就像上一回。”这水大侠大概是属猫的,对反抗特别敏感,又高傲,又别扭。
  水绝流抿唇:“你日后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就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林悦眼角抽了抽,不知道水大侠哪来的错觉:“别人砍我,我当然会逃,但是你不一样。算是我欠你的吧,随你了。”
  “欠我的?”水绝流哼笑一声,充满着嘲弄。他睐过林悦,又垂眸细想,却没有真的出手伤人。片刻以后,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你不欠我的,反正我也只能利用你练功。”
  “啊?”林悦又不是聋子,语文水平也还可以,他感觉这个‘只能’用得很奇怪,正要问,却被一本书砸到脸,思维硬生生地给打断了。他拿起那本装订得古色古香的本子,瞧两眼,里面有画得十分抽象的人形图,然后是密密麻麻的标注,全是人体穴位。
  水绝流命令:“今天把它背下来,背不完,就杀了你。”
  林悦看那密密麻麻的注释,他哭丧着脸:“你现在直接杀我吧。”
  “没出息。”水大侠冷声骂道。
  林悦没有反驳,翻了翻书页,认命地叹息:“好吧,我背。水,武功的事真有这么急吗?我今天接到夜袅的信,钱家跟夜袅维持合作关系,暂时没有人敢动我们啦。”
  “林悦,我说的你只管照着做,别这么多废话。”
  “专制!”林悦苦闷地回了一句。
  “你!既然你这般看待我,那就不必再练了。”水绝流气坏了,推转轮椅就要离去。
  才回俩字,水大侠已经气成这模样了,林悦只能苦笑。他并不是存心要惹恼这个人的,连忙赶上去挡住,不让水绝流就这么气跑。“好了,是我不对,别气了。我会尽快学会,也好助你治好双腿,不用再坐轮椅。嗯?得了吗?”
  这么一段话说下来,水绝流脸色稍霁,嘴里却不放松:“别说得这么大义。哼,有机会习得别人梦寐以求的神功,你应该更积极,”
  “我发誓,我根本不想要什么神功。”林悦举起二指,以明心志。
  又闻这种没志气的发言,水绝流简直是深痛恶绝,掐紧的拳头上青筋暴显。
  林悦冒了一额冷汗,心中直骂自己白痴,不懂得审时度势,被揍飞也活该。
  但见水大侠一手袭来,林悦干脆捂住眼睛,咬紧牙关,做好挨打的准备。他只觉衣襟被揪住,一股力量将他的上身往下带,预期的痛楚没有落下,反而嘴唇被温润柔软的物体撞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他猛地瞪大眼睛,只见水大侠脸色红的跟西红柿一样,却又装酷地摆着冷脸,显得非常……可爱。林悦的唇角迅速上提,掩不住笑意。
  这副模样落在水绝流眼中,脸上温度又升高了几分,嘴里却说:“这是交易,你达到我的要求,我就给你想要的……我很公道。”
  林悦噗哧地笑了,遇上水大侠恼羞成怒的狠瞪,连忙憋住,也故作严肃地回话:“水大侠所言甚是。”
  水绝流冷哼一声,别开脸。只是他不知道这种角度落在林悦眼中,却比正面来得更勾人。水绝流爱整洁,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此时有一绺脱出桎梏,调皮地轻触鼻尖。林悦发现水绝流的发丝不似朱翎的顺直,是自然翘卷的,总在发梢处特别明显。等林悦回过神来,已经不自觉地捏起水绝流的发丝把玩。
  水绝流侧目睨向林悦的手,没有动作。
  “对了,如果你深爱的人跟你分隔两地不得相见,你会等他多久?”无意间问题就脱口而出,林悦微怔,真想打烂自己的嘴巴。
  “……”水绝流眉间的皱褶又深刻几分,深思片刻后依旧为难:“我从未爱过人。”
  这并不是敷衍回答,林悦感受到水绝流的的认真,顿时不知哪来的冲动,接着问:“要是我呢?有什么让我们必须分开。如果见不到我,你会怎么做?”
  水绝流被问住了,错愕地看着林悦,好一会才说:“你怎么不反过来问问自己?”
  话落,这一次他再也不让林悦阻挡,叫三娃帮忙,毅然离开了。
  林悦傻站了一会才认命地开始背书,可是却读不进去,他不觉轻声自责:“林悦,你真他妈的脸皮赛城墙了,怎么好意思问他。”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带笑的语调打背后响起,林悦同一天内被吓两回,恨得牙齿痒痒。
  回头瞪着司马出气筒,林悦语气冲动:“哦?!楚楚,爷还没有翻你牌子呢,你就耐不住寂寞,自己跑出来了么?“
  听到这个称呼,司马易的笑脸有点挂不住,低声要求:“钱爷,别用这个称呼。”
  见到司马易吃鳖,林悦总算出了口气,调笑道:“怎么?是你自己说要进我钱家门,既然是我的人,爱怎么称呼是我的自由吧?你若真不喜欢,也可以给你改别的。不要楚楚是吗?那就如花?翠花?还是翠翠。”
  “……罢了。”司马易有些气闷地捏着眉心,压了压手,让林悦闭嘴:“还是楚楚吧。”
  林悦笑露一口白牙,但胜利的快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看到司马易,他就想起赌神那茬事,顿时没有好脸色。
  “没事就少出来逛,既然身份特殊就要有自觉,躲得严实一点。”
  闻言,司马易淡笑:“刚才你问水公子的问题,怎么不问问我?”
  “啊?”
  “为了深爱的人,我会等一辈子呢。”
  林悦眉头轻跳,唇角猛烈抽搐:“你吹吧你?像你这种人知道等的滋味吗?”林悦才不相信,狼披上羊皮也不可能就吃素了,像司马易这种喜爱争权夺利的人,一般不具备纯粹温柔的情感,强取豪夺就差不多。
  迎着林悦唾弃的目光,司马易低声笑,似乎心情不错。
  “林悦,你真是了解我。”
  “不,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林悦抿抿唇,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他还要做水大侠的功课:“也不想要了解。得了,我有事要忙,你走还是我走?”
  司马易却没有动作,赖在原地:“我可以当你的练习对象,你学的是辩认穴位,不是吗?”
  林悦皮笑肉不笑,他才不要自取灭亡,送进这狼口里呢。当下就决意拒绝:“谢了,我不需要练习对象。”
  话落,林悦选择较利落的解决方式——自行离开。然而他才转身要走,却被司马易一把揪住了。耐性已经磨尽,林悦回头要揍人,拳头却被轻易地挡下。这时候他才想起司马易是个练家子的,能力深不可测,不觉暗暗叫苦。
  “搞什么?”
  “我想了一夜,实在无法否认你的吸引力。或许是因为新鲜,还是因为别的,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们来做吧。”司马易笑的云淡风轻,语气也温和,内容却极度不和谐。
  林悦掏了掏耳朵,又探探司马易的额,确认刚才没有人幻听,也没有人烧坏脑子。
  “你疯了。”林悦摇摇头:“我又不是鸭子,能让你爱做就做?滚开。”
  然而司马王爷却气定神闲,唇角始终擒着一抹微笑,让人恨得牙齿痒痒。
  林悦瞧见那眼底里炙热的情 欲,顿时就傻眼了,耳边翁鸣声犹如空袭警报,响个没完。林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就一阵天翻地覆,他已经被司马王爷压在身下了。
  “我靠!你要上我?!”林悦回过神,顶起膝盖准备破蛋,还是被躲开了,顿时气得差点自燃。
  司马易轻笑:“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对你的感觉是真是假,只要试试才知道。”
  “日,你洗干净脱掉裤子趴好,我还要考虑呢,滚开。”林悦咬牙切齿地说。
  闻言,司马易双目眯起,狭长的双眼透着煞气:“你认为这是在征求意见?这院子已经有我的人把守,闲人免进,我们会进展顺利的。”最后一句说的挑 逗。
  果真是要谋帝位的主,做事半点不含糊。林悦感慨之余,真想建议司马易找福伯合伙,包准皇位手到擒来。面对司马易这头**的野狼,林悦只觉额角正在剧烈地抽痛,他不懂武功,挣扎也是徒劳。眼看这种情悦是免不了要在院子野合,林悦想起水绝流,顿觉无恨悲凄。早知今日,他是宁愿日夜练武。
  躲开压下来的吻,林悦咬牙切齿:“你的性格真是差劲透了。妈的,要敢亲下来,老子就咬断你的舌头。”
  司马易微愕,而后腾出一手掐住林悦的下巴,温柔而有礼地笑说:“谢谢提醒。”
  林悦悔不当初,现在要咬人都不成了。
  “stop!”
  正当林悦在心里将司马家祖宗十八代逐一问候之际,正义之音犹如天籁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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