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谈话

  闻言,司马易仰首朗笑,仿佛听到一个不得了的笑话。
  林悦郁闷着,环手抱胸,睨视这满肚子黑水的家伙,语气不善:“有屁快放。”
  “……”司马易轻轻摇头,叹道:“你这市井地痞般的流氓习惯得改掉,真正的钱无尽十分注重形象,当坏人也当得很有格调。”
  “钱无尽关我……”鸟事。
  慢!还真关他鸟事。
  林悦噎住,后知后觉地理解司马易在说什么。他从未向司马易透露穿越的事情,现在这人分明就是在给他下套子。
  “林悦,借尸还魂的感觉还好吗?”
  “……”他知道了!
  “想来以你的性子,钱无尽好在家财万贯,坏在留下孽账太多,多的让你焦头烂额。”司马易笑着迫近林悦:“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聊?万一水公子听见了,硬要搭讪,可不会受到欢迎。我不喜欢有人打扰,左冲下手也不知轻重。”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
  “行了,走吧,我跟你走。”林悦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深怕真的惊动了水绝流,真要被这狠心的鬼王爷给灭掉。不过走之前,林悦还要虚张声势……压低声音地虚张声势:“你最好悠着点,如果我喊‘土地’出来,这一次就不是扮装这么简单了,我要在你额头上刻上王八两个字。”
  闻言,左冲从暗处出来,剑已经半出鞘,还是司马易制止。
  “土地?那位隐世高人吗?林悦,你身边还真多身份不明的隐士,例如那位朱公子。呵,我现在不会对你出手。”
  林悦虽不清楚司马易对真相了解多少,但他默认了土地和朱翎是隐世高人的说法。稍顿,林悦就说:“是哦,现在不出手,那么过一会呢?”
  “近期内都不会。”司马易笑容可掬地承诺。
  林悦却皮笑肉不笑:“我是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你的承诺。”
  “呵,还挺聪明的。”
  答这话的时候,司马易表情平静,倒是丝毫也不将林悦的连番刁难放眼里。林悦正暗叹这司马易能忍,还想再说什么,司马易却先开口了。
  “不过有时候真假并非最重要,正所谓人心难测,历史上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的事例多不胜数。人心不可信,所以审时度势掌控全局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林悦听了,微愕。
  “这一刻或许我有对你说谎,但是你无法使它变为真实,那又要怪谁?”
  林悦心中一悚,再也不敢轻忽。他之前就知道司马易心计深沉,现在听了这论调,更确认这家伙不仅仅是心计和精明可以概括,简直是冷静得近乎无情。这家伙具备王者的残酷,为己身,可诛百人而色不改。
  “好,那走吧。”既然得到鬼王爷现场指导,林悦也不怕立即实践。走就走,司马易心计重,也不会轻易断了钱无尽这条财路,特别是掌握他借尸还魂的情报以后,还不借机敲一笔?最坏的情况,不就是赔一笔重金。
  只是想到要赔钱,林悦的心就开始滴血。
  司马易将林悦多变的表情看在眼里,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带路。
  林悦亦步亦趋地跟着,旁边围着左冲等司马易的一干近侍。林悦不太喜欢像左冲那些近侍,杀气太重。提及杀气,林悦又想到墨影非。像那样奇怪的家伙,虽然出身自传奇般的夜袅,却是连一丝杀气也感觉不出来,真的有威胁吗?然而水绝流的观点也不无道理,墨影非会是无间吗?如果真是无间,那么目的是什么?蜷云焚天秘笈?还是……死而复生的鬼王爷?
  等林悦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司马易的院子。林悦心中埋怨,要知道司马易的院子可是在沤园最偏避的角落,要谈话哪里不可以?非要来这鬼地方么?。
  这厢司马易是早有准备,等人来到,一个个食盒便上桌,夜宵准备得丰富。林悦眼巴巴看着,心中忿忿然,见不惯司马易得瑟,却无可奈何。
  “怎么?钱爷嫌弃这夜宵搁冷了?可惜这里离厨房太远,不好换新的……即使准备好,送过来也会变冷,钱爷就先将就着吧。”
  什么钱爷,刚才还叫他林悦来着,现在又钱爷了?林悦听这话就是拐弯抹角地指责他安排不得当。他干脆掏掏耳朵,当是没听清楚。
  司马易也没有纠缠,先行入座,再以手势邀请林悦。
  林悦知道这派头摆的就是皇亲国戚的款,搞阶级分明,万恶的帝国主义。暗里挑剔个没完,林悦表面上还挺平静,落了座,就是不动夜宵。即使司马易举杯邀饮,他也只是生硬地扯了扯唇角。
  他生在现代社会,泡吧吊妹妹是经常的,下药□这种事,看得多去了呢。他不想当其中一头羔羊,更何悦对方是一个古代男人,想起来都矬。
  司马易看透了林悦的心思,不觉莞尔。他长手伸来,广袖滑过另一手虎口,越过桌面端起林悦的酒杯,仰首饮尽,笑说:“没有下毒。再说左冲随身带有淬毒的细针,要毒你,我大可以更直接,没有必要浪费食物。”
  听了这话,林悦神经再粗也笑不出来。他额上青筋暴现,强扯僵硬的皮肉,伪笑道:“哦,那还真要赞扬你够环保。”
  “环保?”
  “没什么,你就别浪费时间了,早点进入主题吧。”林悦瞪着被搁回来又添满酒的杯子,那眼神惊讶得,就像看见杯具变成了洗具。
  “主题?”司马易挑眉,表情困惑:“什么主题?”
  林悦差点又要口误了,醒悟司马易又下套子让他踩,不禁咬牙切齿:“哦,原来你找我纯粹为了喝酒聊天,那好……”
  话罢,林悦就不管他有没有毒,一把捉起桌上东西狼吞虎咽起来。
  要绕圈圈是吧?谁怕谁?乌龟怕铁锤。
  桌上一片食物残渣翻飞,林悦手上嘴里倒腾得厉害,比饿了几天的疯狗还夸张。
  “……”司马易凝住,又一次目睹这寒酸的吃法,不觉扶额失笑:“林悦,你或许不是聪明人,但鬼点子倒是比平常人多。”
  “哼,王爷过奖了。”嘴里赛进一块蒸饺,林悦口齿不清地回话。注意到旁边左冲厌恶的表情,林悦特地对他展现一口水浮交融的食物……糊状物。
  左冲眼角抽了抽。
  司马易也见不得这恶心的东西,便侧目挑眉,投降,挑起新战事:“借尸还魂的感觉如何?”
  林悦稍顿,或许他不应该坦白,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林悦感觉司马易为人有主见,即使他否认也不见得会被接受。而且借尸还魂的事暴露又如何?把他绑起来烧死不成?于是林悦不再隐瞒:“怎么样?如果你一觉醒来变成了乞丐,又是怎样的感觉?”
  闻言,司马易轻拍桌面,笑道:“原来如此,明了。”
  明?你明个屁。林悦撇着唇,心里不齿却未言明。
  “呵,你也别当我这几年的鬼是白当的。该吃的苦,我也没有少,心里也从不好受。每当想到王位还被皇兄占着,心中就郁郁不乐。”
  林悦斜睨司马易,轻应一声罢了。反正他不了解那皇位有多好,分明是个麻烦活,却有人这般执着。
  “你身边那个杀手,墨影非。”
  这话又让林悦精神抖擞,他目光炯炯地瞅着司马易:“有他什么事?”
  司马易手掌轻拍桌面,笑容不减:“夜袅养的老鼠,你若决心养到自家的米缸里,就要做好准备。你保他,他犯我,我找你。所以你得看紧他,知道吗?”
  “他……”
  “水绝流对他的认识倒没错。你若是钱无尽,我今天不会与你说这番话,既然你不是,那就尚且提醒你。既然引狼入室,你就要有警惕心,不要只懂得防我。你对我有益,我不会害你。但他人又做何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真真假假,林悦听得头昏脑胀。他最烦勾心斗角,最烦尔谀我诈。他对‘生活’的理解可不是汲汲营营追名逐利,这不适合他。人嘛,就应当生得快活、死得干脆,人间潇洒走一回。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并非孤身一人,即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重视的人想想。他不能像赌神那样没担当。
  “我知道了,近期白天我都会带着他,晚上……你自己多加小心。”林悦虽然这般应着,心里却想不出究竟。墨影非既是债主,又有嫌疑,多么矛盾的身份 ,很难处置。
  司马易止住轻拍桌面的动作,笑得云淡风轻:“好。对了,你是想知道水绝流有什么烦恼,对吗?”
  林悦正在发愁,听了这话,立即来劲了,他探身急问:“你知道?说来听听?”
  “你不怕我骗你?”司马易剑眉轻挑,揶揄道。
  林悦白他一眼:“说吧,我自己判断。”
  “嗯,我不可能平白告诉你。”司马易笑道,脸上多了一抹算计,这一回修长手指交替轻敲桌面,轻快的调调显现出主人的好心情。。
  林悦一再注意到那双手,或许他是欣赏这双手多于这个人吧。
  闻言,林悦暗骂司马易市侩,嘴里却应道:“好,你要多少钱?我付。”
  “我不要钱,要你的身体。”司马易笑答。
  林悦额角轻跳,笑得咬牙切齿:“自己吃自己去吧。”他娘的乌龟王八蛋,把老子当鸭子了。林悦不想久留,起身就要走。
  “林悦,资金方面就恢复钱无尽的标准好了,我们继续合作。”司马易从容地添上一句。
  其实今天的关键应该是这事,林悦知道这个人是故意挑这时候说的,有了前面作铺垫,现在不遗余力地让身心俱疲的他直接投降。这司马易是个谈判高手。
  “得了,我会考虑。”虽然这般说着,林悦却明白合作是势在必行的。他不过是想拿乔,拖个两三天罢了。
  他要走,司马易也不留。
  原本要就这样走掉,林悦却突发奇想——曾经他从外貌方面分析紫微星君是攻,如今接触司马易,他就更加确定这一想法,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紫微星君这颗帝王星为什么会被赌神那种流氓上了呢?他十分好奇,未深入考虑,他回头就连珠发问:“司马易,你这种人会对谁真心?什么情况下甘愿被人上?有什么特殊条件吗?”
  此言落下,不仅司马易愣住,左冲更是黑得跟开封府那个拼上了。
  话出口,林悦立即后悔。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实在是太不知死活了。
  然而司马易再一次制止手下人,愕然已经从他脸上褪尽,他抚着下巴细想,笑容淡淡:“真心?要是赢得我心服口服,我便把真心双手奉上。”话落,笑容渐渐染上几分残肆。
  林悦猛地噎住,意识到这枚真心就是胸口里活生生跳动着的心脏。司马易说得真实是血淋淋的。林悦立即顾左右而言他:“哦,你的扇子呢?怎么不见用了?”
  “扔了。”司马易也不惊讶,随意答道。
  “哦,扔了。”词穷了,林悦虚笑着忽悠:“你还是用扇子好。”虽然很装13,但司马易还是装13好,露出本性就太可怕了。上街绝对会吓哭小孩,吓死老人。
  “是吗?”
  “对,很晚了,我回去休息。”话落,林悦夹着尾巴逃了。
  左冲正生气,忍不住冷哼一声:“痞种。”
  “对,而且还是个无赖。但是……这种人往往不好对付。左冲,别小看他。”司马易轻笑着说。
  左冲听了,嘴里应着,暗里却不以为然。
  “爷,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钱府了吧。”
  “成大事之前,本王需要好好放松。沤园……是个有趣的地方。”
  “但是……”
  “要本王重复一遍吗?”语气平淡的一句,笑容却从脸上褪尽了。
  闻言,左冲连忙跪下:“左冲不敢。”
  司马易没说话,抖整衣袖便起身走往内室。
  随后数众侍卫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林悦出了司马易的院子,匆匆赶回朱翎那里。还别说,要不是他享受跑步,这段路程有得他受。急步奔回去,屋里烛火已灭,感情朱翎是真的睡觉了。林悦放轻动作推门进去,叫福伯准备洗澡水,洗掉满身汗臭。
  这过程弄了不少声响,朱翎却始终没有动静。
  林悦走到床边,探了探朱翎的额。微凉的,很正常。手顺到额侧,轻描耳廓,感觉到朱翎轻轻颤抖了一下,林悦便知道有人在装睡。
  他爬进被窝里,从后背环住朱翎。
  “我回来了。”
  没有动静。
  “朱翎?睁开眼睛。”林悦探首印下一吻,朱翎却咬紧牙关,不让他继续。林悦轻挑眉,哄道:“我有些话要与你说,睁开眼睛好吗?”
  还是没有动静。
  林悦轻挑眉双手在朱翎身上游走,分明感受到敏感的反应,但人却仍在装睡。感情,也闹别扭了。朱翎会闹脾气倒是稀奇,林悦从记忆中了解到小凤凰很少生气,最多是被赌被的懒筋子绊得受不了才冷言冷语一番。装闷葫芦,那倒是罕见。
  林悦想了想,突然一把扒掉朱翎的裤子,朱翎仍旧闷不哼声,双手却在推拒林悦。
  “我们来做好吗?”毛手开始动作。
  “……”
  “沉默代表同意咯。”
  “……”
  [哔——]
  接合处嘀嗒滴落白浊**,布满二人腿根,也脏了锦被。
  脱力地跌回床被间,林悦抱紧朱翎,扯过被子草草裹住,零零落落地说着今天的遭遇,也不知道朱翎有没有听清楚。
  他想,还是需要天亮以后再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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