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失足

  钱庄地方大着,林悦带回来四个人,一句话说要安顿,叫不出名字的仆从们已经带来一本水墨画的精致简介,俨然一房屋销售员般推荐起来。哪个院如何的清雅,另一个园怎么地华丽,还有一个院如何如何……
  那四个人倒有仔细听,毕竟要自己用的。
  林悦乘机看一轮自己……钱无尽专属的房间。
  实在不得不说,这钱无尽的确够嚣张,庄子建成一个镇子就罢了,连寝室也弄得整个像宫殿似的。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银朱配金彩的醒目色调,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钱无尽所用家具均是高级木造的家具,雕琢着繁复豪华的图纹,上头或印金薄或镶嵌各种矜贵矿石,随便哪一件扔到普通人家,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还有这房子不点灯,用的是夜明珠。一颗颗柴鸡蛋大小的珠子,圆润表面在白日下散发出蒙胧珠光,乳白色的。林悦想象着它在晚上变成日光灯的模样。
  先绕过内室华丽的king size古典大床,再往里走就会看到一处浴池。烟波迷蒙中能看清楚池边雕刻的三尾鲤鱼飞跃,栩栩如生,水柱三张大嘴巴喷吐而出,不断添加池水,多余的又会从出水口排出。林悦蹲在池边看了一会,硬是没看出来是什么原理。伸手探了探,三个出水口,两个热的一个凉的,合在一起,水温刚刚好。而且这浴池的面积,都可以游泳了。
  林悦以前住的公寓经常停水停电,连洗个冷水澡都难。见到这么一个超棒的大浴池,他几乎激动得要脱光衣服跳下去爽一把。
  不过身后跟了一串人,他还不至于这么冲动。
  浴池旁边有一扇门,打开来瞧瞧,入目是一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这是开阳的平台,空间开宽,寥寥梁柱间轻纱曼妙。雕栏玉砌之外是常人难以攀爬的绝壁,从这里高眺远瞩有朗朗青天给予无限空间,平视则是峰峦秀美引人嗟叹感嘱,垂首就见云海浩瀚洗涤心灵。
  多美好的景致……如果没有发现墙边那一排衣橱,还有几面铜镜。
  看见这些多余的东西,林悦落了一额的黑线。
  感情钱无尽那骚包没有当众露体,倒露给这美景瞧了。唇角抽搐之余,他也好奇地打开衣橱看看。这一看,他就觉得自己是犯贱了,差点一头磕死在柜门上。
  并非林悦看不开要虐待自己,他是被华丽衣衫七彩纷呈灿若星辰的光芒给迷了眼。豪华异常的样式,还有醒目招摇的配色,简直可以搞时装展了,走上伸展台,肯定是一个新主题——风中凌乱的七彩。
  穿上一身,站到钱老娘身边也绝对不突兀。
  看来出外的时候,钱无尽还是收敛了。
  林悦撑着额,一边呻吟一边低喃:“我靠,连品位都会遗传的吗?dna这东西,真他妈的牛。”
  把所有衣橱打开后,事实证明,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其中一只柜子里放满配饰,华丽的饰品不说,还有高贵得有点俗气,似乎只有坏人和奸角才会用的折扇。常人用折扇,却是竹蔑做的骨子,傲而清灵。钱无尽偏好象牙、紫金、黑玉、赤玉、黄金等,有多豪华就弄多毫华,雕的花纹,如果换唐三这种妖僧用还好,但钱无尽这恶霸用就显得罪大恶极了。而且,这般华贵的扇子,却又偏偏在扇面上装高雅,诗词歌赋尽透清高傲慢,硬要表现遗世独立的高风亮节,反而打骨子里俗起来了。
  钱无尽根本撑不起这柄扇子,恐怕装13也装成了别人茶余饭后偷着讲的笑话。
  但他不是钱无尽。
  在摔上柜门以前,林悦蓦地有个想法,于是将所有扇子一把兜进怀里。他匆匆走向前厅正在议论的几人,然后林悦直挺挺地走到司马易身边,点点他的肩膀。
  司马易回以询问眼神,脸上虽然还带着温文的微笑,眼里竟然暗含探究与戒备。
  倾刻间,那些情绪就被伪装的笑容给盖过了。
  可林悦却是瞧清楚了,他竟然忘记要干什么了,傻在原地。
  他早知道司马易不是正直的人,甚至可以说不是好人,不过他们现在可算是同一根稻草上的蚂蚱,理应互相照应的。见到司马易这种态度,林悦不免心寒。难道司马易,就不能更友善一点吗?林悦自问不是太死板的人,如果司马易显得真诚一点,也不至于总惹人嫌。
  “怎么?”水绝流见到二人的视线胶上就舍不得分开,不觉出言询问莫明其妙的林悦。
  这句问话就像一记重锤,瞬间将二人敲醒。
  司马易别开视线,难掩懊恼。
  林悦也尴尬,他虚笑着将兜在衣摆里的折扇给倒向司马易,后者直觉地伸手接住。
  当看清楚这数柄扇子,不仅司马易愕然,其它人也愣住了。
  林悦干笑着,刚才想要嘲弄司马易的情绪,现在倒是酝酿不起来了。
  “这个东西配你。”林悦硬挤了一句。
  司马易慢条斯里地打开一柄扇子,轻扬,接着就眯起眼睛:“哦,送我?”
  “对。”林悦应着,突然觉得这扇子不只适合妖僧唐三,或许也适合双面人司马易。
  蓦地,各处目光如炬,把脑筋迟钝的人给烧醒了。林悦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无故送扇子实在也太暧昧了,于是他连忙改道:“不!是卖!”
  “卖?”司马易摸过这些扇子,笑问:“那么钱少爷要价多少?”
  “价嘛?”被后头二人瞪着,林悦连连擦汗,十分后悔自己这么冲动的行为。但是这种情况下,林悦骑虎难下,为求自保又不想跟司马易纠缠,便漫天要价:“三千万两黄金,不二价。”
  开出这样一个天价,林悦等着司马易知难而退。
  但林悦小看了司马易,这人,哪是轻易会吃亏的。
  司马易知道林悦被身后那两个人要挟,不动声色。
  扇子,他倒不是特别喜欢,可人,却是特别需要整治。
  “好,我买。”司马易不容林悦反悔,叫左冲上了笔墨,立下一张字据,递给林悦。
  “这是欠条,等你来收债。”
  此时司马易笑意盎然,语气轻柔,那腔调里带着些微鼻音,浓的让林悦莫明地心悸。
  司马易让人掺上所有扇子,一边摇首轻笑,一边脚下踏风般潇洒地扬长而去。
  “靠……”林悦发出唯一能表达此时所有情感的单字,按住不断突叫的心胸,暗骂自己禽兽。
  没事连司马易这种货色都觉会心动,也太过了吧?!林悦心想:难道是钱无尽这身体认同了断背,就把建杨花园的魄力给转移到男人们身上了?
  可是当林悦猛瞪旁边的男仆,瞪得对方都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磕头救饶了,可他的心脏还是没有心率不正的现象。于是他便安慰自己,刚才只是神经偶有的错乱,无伤大雅。
  再给仆人笑了笑,正想叫对方不要担心,哪知道那人两眼一翻,直接倒了。
  省事,立即使人扛下去。
  而后,林悦再对朱翎和水绝流扯唇一笑,低头看那张欠据。
  这一看,林悦傻了。
  字体不说,司马易一手字写的很好,比起水绝流的更是来得铿锵,震撼。水绝流写的字好看,但字行间未免有点刻意为之的强硬。而司马易的字在转锋回笔间看似圆滑,却不失遒劲,难掩霸气。如果写字真能体现个人本质,那么水绝流就是一颗栗子,长刺的,难以接近,但剥开刺皮与硬壳,里面其实是甘香可口的果肉。而司马易则是一块卵石,表面圆润滑溜,内里还是硬梆梆的石头。
  像这种善于掩藏,过分严谨理智的人,最难应会。
  因为你永远最难抓住他,即使抓住了,也吃不开。
  想罢,林悦轻轻蹙眉,不太想与司马易为敌。如果有可能,最好有生之年没有交杂,不然日后麻烦肯定大。
  才想着,眼睛照着一个个字往下读,然后林悦傻眼了,心情很是复杂。
  欠条的前后都没有关系,中间就出了大问题,什么叫[欠债黄金三千万两,或可以身体抵偿,嫁予债主为夫]?
  “屁,嫁了就是妻!”林悦直跳脚,一把将欠条摔桌面上,于是那几人都瞧见了,也瞧清楚了。
  水绝流目中噼啪闪出火星,而后长身而起,未等连连苦笑的林悦解释,握住其双肩就抬膝撞去,再将直不起腰的人扔到旁边桌子上。
  绣有尖锐竹叶饰边的鸦青色衣摆徐徐拍打主人脚后跟,人影急步离去。
  林悦牙关抖个没完,欲哭无泪……自作孽,不可活呐。
  轻叹声传来,只见原也要旋踵离去的朱翎却折返了,他扶起林悦:“踢到了哪里?”
  林悦闻言,故意可怜巴巴地指了指腹上:“这里。”
  朱翎没多话,将林悦带到软榻去,解开上衣察看,果然见到小腹上红了一片,过一会恐怕就要化做一片淤青。他让人取来药箱,专心致志地为林悦按摩,问:“腹部内里会痛吗?”
  “不,只有皮肉。”
  “嗯,没有伤及内腑,他也没有真的狠心。”朱翎轻声说。
  林悦轻轻应了一声,就眯起眼睛享受按摩。那十只手指是微凉的,但掺上药油按摩,就变得热辣辣的。林悦盯着那有肚皮上刮动的纤白十指,心猿意马。他连连对身后杵着的人们使眼色。
  仆人们都是机灵人,见了,就知道悄声退离,阖上门的动作也极轻。
  感觉到异样,朱翎困惑地回首,见到房间里不知何时没人了,稍稍吃惊。可是他也来不及细想,腰身就被一双手臂缠上,整个人被带到软榻上去,身上已经压住一个人。
  “啊?你想……”朱翎感到吃惊:“我在帮你疗伤,别**。”
  “唉,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林悦苦笑着沉下滚烫紧硬的身体,让身下人好好感受:“小凤凰,给我好吗?”
  朱翎咬唇:“我正在生气你跟司马易过分亲密。”
  闻言,林悦顿了顿:“对不起,不会有下次。这次原谅我?”
  朱翎张了张唇,连忙咬紧,又摇首。
  林悦失笑:“好啊,那就像上次一样,做到你原谅为止。”
  “我!”
  朱翎还要说什么,可是身上的人压了下来,他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压个结实。沉重坚硬的身体仿佛要把他连同软榻一起压垮。
  一吻毕,朱翎想说话,却发现舌头麻了,即使说也不会说得清楚,而那个人正含婪地啃咬着他的腮后耳垂,郁热迅速侵满他的全身。朱翎白皙的肌肤蒙上一层粉色,他体内仿佛燃起一股火炎,烧得难受。艳 色双唇轻轻翕张,不断呵出热气,化成蒙蒙水雾,又消去。
  等裤头被拉下,在牵引下,他双腿也自然勾上坚实的腰身。
  “可以用这个吗?”林悦晃了晃刚才给他擦的药油,问道。
  朱翎侧眸望去,轻轻摇首。
  “哦>。”
  林悦扔下瓶子,苦恼要从哪里找出能用的润滑剂。忽见原本环在他背上的手放开来,虚软地搭上搁在软榻旁边矮几上的药箱,挑开盖子,指尖缓慢扫过各种模样的瓷瓶。
  林悦喉头滚动,干咽着,汗滴顺着额头滑落。他觉得,那手指比釉质瓷面更具光泽,更诱人,就像泛着珠光的夜明珠一般。这样一幕,简直是在挑战他薄弱的忍耐力。
  就在林悦差点要抛开人性与理智,彻头化身成狼的时候,那手指终于停驻在一只瓶颈细长的瓶子上头,并把它拎出来,递过。
  “用这个。”
  林悦接过瓶子,看看细长的瓶颈,微笑着咬开瓶塞。他轻轻倾斜瓶身,拇指在瓶口处轻摩,油液溢出,香气芬芳扑鼻。看到身下人眼神闪缩,林悦不觉失声轻笑:“只有这种时候你最不坦率。”
  “我……”朱翎抿抿唇,似乎也感到困惑:“我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好,这没有错。”林悦俯身轻吻朱翎的额头,轻声问:“还在生气吗?”
  “嗯。”
  “好吧,那我只好做更过分的事了。”
  “嘎?”
  朱翎困惑地被这个男人推按到榻上,强扯开他的双手环抱。
  看到那惊愕的表情,林悦叹笑,蹭着往后腿的两条腿,将人给强拉回来。
  [哔——]
  他就像一朵轻易蛊惑人心的妖花……白色曼陀罗。
  林悦扔下衣衫,把榻上人抱起来。随着动作,浊液自尾椎处‘嘀嗒’滴落,延开一路。
  朱翎刚才缓过气来,惊道:“先擦一下,要脏了地上。”
  “没事,有人会打扫。”林悦轻笑:“我们到床上继续,那里大,我们可以试更多的。”
  朱翎脸上涮地红了,立即拒绝:“不行,够了……我很累。”
  “你还能说话呢,驳回。”林悦故意笑得很恶霸,把人放床上就下了帐,扑向无处可逃的小凤凰,吃干抹净再翻吃。
  第二天早上,朱翎醒来发现身侧无人,正失落,却见到枕边有一张字条,看见歪歪斜斜的字迹,摇首轻叹之余却难掩愉悦。
  看了看内容,朱翎便开始穿衣准备。他身上已经被清洗过,舒适干爽,应该是后来失去意识时,林悦做的。
  想罢,他不觉勾起微笑。
  等他去到纸条所提及的平台,就见到林悦正在那里练武。以前在赶路的时候,林悦每天早上都会把学到的武功招式重练一遍,朱翎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出声打扰,直至全部结束。
  林悦刚结束了练习,正要回去找朱翎,但回首就见到了人,便笑:“来了很久?怎么不叫我?”
  朱翎顿了顿,说:“是你警觉性太低,练武人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很失败。”
  “……”林悦失笑,煞风景的确是朱翎的特色,他习惯,也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你说得对,下次我就立即反应过来,扑向你。”话落,已经亲昵地挨近朱翎,手故意去摸那衣领上的扣子:“别结这么紧,解开一个,看起来多好。”
  朱翎退开来,将扣子扣回,略略责备地说:“你留下很多痕迹,不能打开来衣领,太吓人。”
  “呵,也是。”林悦低笑。
  “衣服。”朱翎递出为林悦准备的便服,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穿得像只灯笼,这个给你。”
  林悦看看那一柜子花花绿绿,顿时热泪盈眶:“小凤凰,你真是太好了。”
  “嗯。”朱翎抿唇微笑,看着林悦穿衣,一边动手帮忙,一边说:“以前每次我帮他的时候,他就会说同样的话。”
  “……”他?赌神?林悦顿了顿,有些吃过去自己的醋:“你就喜欢这个?”
  朱翎点头:“是啊,不过……现在更好。”
  林悦满意了:“好吧,总算没有退步。行,今天陪我到外头去逛逛钱庄,怎么样?”
  朱翎颔首:“唐三那里要后天才过去,我有空。”
  “哦,你要去唐三那里,就不陪我了,是吗?”
  “当然。”
  “……”坦率什么的,最讨厌了。
  才想,外头响起拍门声和叫嚷声:“表哥起来了吗?人家送来了早膳,我们一起用吧。表哥!人家想了一夜,想通了。既然表哥喜欢壮一点的美人,那人家一定会努力养好身子。让我们一起努力,以后生个白白胖胖威武雄壮的娃娃,让姨娘也好宽心。”
  林悦如临大敌,一把抱起朱翎冲到外室,翻窗而出。恰好看到窗底下的福伯,也不管这老人家为什么会在这里,立即低声下令:“去,把表妹绊住。”
  福伯积极地应道:“是,少爷,你放心私奔吧。”
  林悦差点没跌死,抱起朱翎翻墙逃了。
  跳无数楼阁的青翠瓦顶,好一会儿才能走出钱家这座大院,都大得不像话了。出了大院,外头就是闹市般的钱庄市镇。
  林悦腾跃于屋顶上,正寻找最佳着陆点,就听朱翎说。
  “如果我也可以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但是不会威武雄壮,你会接受吗?”
  “嗳哟!”
  林悦惨叫一声,从檐上失足坠落,还好轻功修为不错,立即就稳住了,不至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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