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破事

  夜浓如墨,黯黑中一抹流光迅速划过钱家上空,完全不将琼楼雅阁高墙环绕放在心上。
  这不是别人,恰恰是钱家少爷——穿着钱无尽壳子的林悦。他犹如脚下踏风,身形好比闪电,肉眼难以捕捉。很快,他就回朱翎的院子,他匆匆推开雕花木门,由于没有控制好力道,门板重重打在墙壁上。
  屋内几人立即抬首,对破门而进的林悦投以疑惑眼神。
  迎着几人的目光,林悦的唇角猛地上提,笑得灿烂:“呵,我回来了。”话落,便直直地走向朱翎。
  后者脸容虽然平静,却满腹狐疑。
  直至林悦来到面前执起他的双手,朱翎才说:“你若准备以拙劣的谎言粉饰太平,那就省下吧。”
  直言如同利刃,第一时间刺穿了林悦。
  林悦的唇角又一轮重抽,他悄悄移眸瞄向丈人万径,后者几乎透明的银眸也在注视他。
  “炅,时候不早了,你带翎儿去休息。”万径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朱炅撇着唇,甚是不满。他虽然很好奇林悦将要说的话,但是多年的默契使他顺从了万径。于是他耸耸肩,带起儿子:“宝贝,我们去睡觉。”
  “父亲!”朱翎眉心紧蹙,不愿意跟朱炅离开,担忧的目光始终粘在林悦身上。
  林悦看着,可心痛,不觉靠过去拥住朱翎轻声哄道:“你先去休息,有事明早再说,好吗?”
  “待到明天,你说的就不会是事实。”话罢,朱翎抿唇,眉峰高耸,表情不愉。
  竟是这般不被信任,林悦苦笑:“小凤凰,你非要我为难么?”
  听林悦这般说,朱翎脸部肌肉轻微抖动,他敛目叹息:“不会要你为难。”语毕,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候若是让朱翎走了,那该有多伤心。林悦想着就心痛,他实在是为难,连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事情,该如何坦白?更何况他不希望朱翎为琐碎的事情而心烦。然而朱翎怪他不说,林悦心中就像在拔河,两头拉。最后林悦一咬牙,恶向胆边生,也不管有家长在旁边观摩,他一把将朱翎拉进怀里就吻下去。
  这一动作也点燃了朱炅,红发男轰地起火了,像一根蜡烛。
  “你这臭小子脑袋里长的是胆子,看我不把你捶出胆汁来!”话落,袖子一掳就要开扁。
  万径动作利落,一捞,一带,一捂,就把朱炅禁锢在怀里,带到旁边去。朱炅呜鸣着拼命地扭,万径淡定地cos柱子。
  另一头,林悦正用心地接吻。即使环境恶劣,他也不敢偷工减料,毕竟朱翎心思细腻,要使其真正感受到他的心意,就必须要下苦功。从探索到热情交缠直至最后的攻陷,林悦钜细靡遗,丝毫不敢马虎。
  不消一刻,朱翎就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了,林悦失笑。松开被吻得恍神的人,只见那双赤眸像蒙上雾气般迷离,林悦被瞧得心神荡漾,不觉垂首试图舔掉那双唇上的水光。只是这样做明显效果不彰,反而惹得怀里人轻轻瑟缩,那模样就像湿水的可怜小动物,惹人心生恻隐。林悦脑袋里名为理智的精神物质已经所剩无几,要不是朱炅的目光太热情,他甚至想做更多……就在这厅子里。
  有家长在,就不能这么放肆。
  林悦一把抱起朱翎,对两位家长礼貌地笑笑:“嗯,我先侍候朱翎就寝。”
  此言落下,始终淡漠的万径眯起了眼睛,朱炅则又一次将眼睛瞪得核桃般大小。
  就在灼人的目光中,林悦抱着朱翎走进了内室。他轻轻将人放到床沿坐下,先为其宽衣,再亲自盛来温水给朱翎沐足。
  一时间,内室只剩下哗哗水声。
  这种事情,朱翎已经从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他曾经思考过,是不是因为水绝流的关系,林悦才会待他关怀备至呢?是因为心中有愧么?可是当无数次看见那张脸在氲氤水气中抬起来,无数次听见轻柔的询问,他渐渐推翻心中臆测。
  他明白了,这就是林悦对待家人的关心方式。
  只是家人不止他一个。
  想罢,朱翎神色黯然。
  林悦正忙着手下活,没有注意到朱翎的异样,他一边洗还要一边不满。没错,这两条纤长的细腿是美,是让人赏心悦目,可是握在手里竟是硌手,这人是有多瘦!他正暗忖着数种将人养胖的方法,想到朱翎和水绝流都是这样‘仙风道骨’的人,他更加决心要给二人进补。
  那两个平日里被风一吹,就跟那竹蔑架子糊上一片纸的风筝神似极了,像是随时能飞上天际似的,实在让他看得不爽。
  然而,朱翎的一声轻把林悦的注意力给钩了回来。
  “怎么?哦,是水凉了吗?我去换。”林悦轻声问。
  “不是。”朱翎赶忙按住林悦的肩膀,眼神略带闪缩,说:“只是想到水公子。”
  这下要林悦语塞了,他张口结舌。
  叫他说什么呢?
  “他……他哦,他是个好人。”林悦讷讷地回了一句。
  朱翎颔首:“的确是好人,以后我不在了,有他也好。”凤凰生子是喜事,只是朱翎着实对自己的体质没有信心。
  “啊!”林悦傻住,稍候便明白朱翎的想法。只是什么叫做‘不在’,林悦就是听不得这个,立即炸毛了:“不准说晦气的话,你那等我千年的毅力呢?你好难得才勾搭上朝思暮想的赌神,这就放弃了?”
  朱翎语塞。
  “好了,是我从地狱把你找回来的,你是我的人,不准随便离开。”
  红眸内布满诧异,片刻以后朱翎突然说:“我胸口好热,吻我好吗?”
  “呃!”林悦傻了傻,见朱翎一脸平静地飙出剽悍言论,他不觉莞尔,问:“喂,小凤凰,我以前真的没有喜欢你吗?”
  赤红的双眸微黯,轻应:“没有。”
  “是吗?那我以前肯定是个瞎子,不然怎么会放着你不管呢?”
  朱翎侧目深思,困惑地问:“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林悦失笑:“是很喜欢没错,喜欢得无时无刻都想抱着你。”
  闻言,朱翎了然地颔首:“嗯,或许我应该更早化成人形,那么你就会喜欢我,不喜欢紫微星君。”
  林悦哑然失笑,他猛地探身含住朱翎的唇,轻轻龇咬,低声呢喃:“对,以前你只有喙,没有这么柔软的唇,多美味。”
  朱翎受惊般往后让了让,咬着唇,红色眼瞳悄悄往眼角处移去,偏开视线,脸上酣热红润:“喜欢就多吃。”
  “天……”林悦扶额低吟,他一把将朱翎抄到床上压住,苦笑:“你怎么总是勾 引我?!”
  朱翎咬唇,理直气壮般回道:“因为喜欢。”
  林悦无力呻吟,这对话若落到别人耳中,或许就是狗血情话,但至于他,却好比鸡血。因此接下来林悦的嘴巴不用来说话,而是堵住屡屡勾引他的双唇,品尝能蚀骨销魂的柔软可口。情到深处,互相就像沙漠中饥渴的旅人,迫切地汲取对方口中津液,软舌互相纠缠,掏挖,恨不得系上死结,再不解开。
  好不容易分开,眼下双目却似两潭悠悠烟水,将要溢出来般充盈,又把林悦薄弱的理智溺毙其中。林悦虽然斜睨连接外室的珠帘,却再也顾不上被发现的可能,他迅速动手扒下朱翎的裤子。
  “咦?”朱翎轻呼。
  林悦一指按在唇上:“嘘。”
  朱翎明了,立即抿紧唇,目光却忍不住瞄向珠帘疏落的另一边。直至火热的硬 物让他回过神,转眸瞄去,就见一只大掌把他的连同另一人的分 身包住。大掌撸动,酥麻感传遍全身,他低哼一声,咬紧下唇。
  动作渐渐加重,甚至于粗鲁,却恰恰能满足欲 望不断攀升的二人。
  “啊……”朱翎才出一声,嘴巴立即被一只大掌覆住,他茫然地瞄向上头带笑的眼睛,才记得不能出声,立即抬手掩到那人手背上,十指扣住它,捂得更紧。
  林悦失笑,手下动作渐渐迅速,加重。大掌不断将两根肉 柱挤压。掌间老茧突起,粗烁的凹凸感来回刮弄磨擦,还有两根阳 物之间相互的炙烧,带起热流蹿遍全身,要把人体内水份给蒸干般。在这冬末里,二人热汗淋漓。情到深处,朱翎扣住林悦的十指用力挤压。林悦明白了,手掌猛地收紧再放松,朱翎立即**着在他手中发 泄了。林悦咂了咂嘴巴,再撸几下,也发 泄了。
  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交叠在一起。
  “靠,等小孩出生了,一定要做个够本。”林悦恨声喃喃。
  朱翎才缓进气,听罢就说:“你现在也可以进来。”
  可以?林悦白了他一眼:“不可以,不准再勾引我。”话落,他赶忙下床,火速整理好,给朱翎也清理干净就匆忙盖上被子,隔绝诱惑。
  最后,他在朱翎额上印下象征性的一吻,命令道:“睡觉,有疑问也得明天再问。嗯?”
  朱翎尖削的下巴在被褥边沿轻点几下,林悦又把被子拉高,捂紧,这才放心给夜明珠罩上纱笼,离开黑暗的内室。
  拨开珠帘走出外室,林悦立即遭了两位丈人的白眼。林悦知道,刚才的事情完全瞒不住,他们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不过现在提这壶就是找死,他决定装傻。
  “我们到外头谈谈吧。”
  万径没有拒绝,冷冰冰的眼神落在朱炅身上又悄悄地变得柔和:“你守着翎儿,我去去就回。”
  “哦。”朱炅郁闷地应着,一把坐落梨花木椅上,一条腿跨在椅把上,晃个不住。他朝往外走的人喊:“快点回来。”
  万径头也不回地轻颔首,就出去了。
  林悦左右看这二人,就不明白凭这二人的性子怎能和谐相处。
  “你们怎能凑一块了?”
  “你喜欢的两个人,一个聪明另一个细腻,但你却是个粗心的废材,同理,这种事并不值得稀奇。”
  林悦明白了,朱翎和万径是父子,所以打击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也十分合理。不过被朱翎以外的人打击,林悦还是愉快不起来,他选择合上嘴巴。
  走出房间没多远,就在院子的角落里驻足。
  实在是不想拐弯抹角,林悦直接发问:“父……好吧,万径,你和朱炅都知道我是重黎,那也知道我是祝融吧?”
  万径颔首。
  “我靠,这事大家都知道吗?”
  万径摇首。
  “……那我是打败了共工,然后当了水火之神的祝融咯?”
  万径颔首。
  “后来我被黄帝杀了,所以成了赌神?”
  万径摇首。
  “那共工成了妖王?”
  万径颔首。
  林悦扶额呻吟:“岳父大人,恕小婿驽钝,不能跟你心有灵犀,请您老人家开金口吧。”
  银眸徐徐凝望,万径始终紧闭的双唇轻动,语调平平道:“祝融是唯一有能力打败共工的火神,你击败共工平了人间浩劫。后来共工成为妖王,而你本是地界神仙,辗转又成为天庭神仙。天庭为了进一步安定,便授命你讨伐在人间作乱试图称霸人界的妖王。这一回你费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成功消灭妖王,却没能带回妖王力量之源的妖王剑,因此在赏罚间起了矛盾,你不再受到重用,并从天将中除名,只能担任赌神这一闲职。”
  林悦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反驳:“不可能,我不是因为跟司马易一起去偷妖王剑,才闹出这么多事情吗?”
  万径波澜不兴:“既然妖王已灭,天庭会放过机会吗?自然声称妖王剑已带回,并据你的‘意愿’,得到安定的生活。”
  “咦,那我受罚……哇漏,明升暗降!”林悦明白了,他这个赌神之所以在天界横行无忌,赌遍天下,原来内里真有猫腻。林悦想到他那时候是祝融,是唯一能搞定妖王的人,而妖王剑下落不明。
  这种情况下把他整成赌神养着,感情玉帝是把他当成银行存款了,有需要提出来花花,没需要继续冷藏。
  他爷爷的还是一笔活期存款,自由存取。
  而后林悦又想到,既然妖王剑不在天庭是个秘密,紫微星君可能不知道,一头踩进陷阱里也有道理。但他……赌神是知情人,那他跟紫微星君那档子破事又是怎么了?林悦思来想去,心里有了另一个想法。
  “莫不是也跟小凤凰一样,我顶罪了?”林悦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不觉猛翻白眼:“靠,怎么搞的,这么多事。”
  林悦这下子真是脑力匮乏,头痛欲裂,他终于了解赌神当初为何坚持要失忆。玛丽隔壁的,要是整天塞满脑袋是一堆破事,谁不想失忆?他现在也想再失忆一回……如果没有朱翎和水绝流,他现在就失忆。
  才想着,脑海里灵光一闪,林悦惊喊:“靠!玉帝把我丢下来,唐三故意让我和朱翎生子,整得我想办法搞凤凰内丹,该不会有阴谋吧?”
  万径眸中一抹寒芒闪过,迅雷般,常人无法捕捉。他漫不经心般回道:“自然是想要妖王剑。”
  “妖王剑?”林悦懵然,渐渐地眉头收紧,挤成深川:“该不会是,他们以为是我故意把妖王剑藏起来了吧?”
  “自然。”
  “草!”林悦抱着脑袋:“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那么,你就自求多福吧。”丢落无责任的一句话,万径转身往回走。
  林悦牙关打架,他揪着自个头发蹲在角落里努力地想,试图从中理出些头绪。可他没有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三百年,总共六百年没有人能超过的智慧,这件事对他有难度。
  未等万径推开门,朱炅已经从内拉开门,他焦急地将人揪进来,低声问:“干什么瞒他!?你就是妖王!”
  万径淡淡道:“因为他如今已非重黎。”
  朱炅微愕,终于明白伴侣的心思。
  “对,只要宝贝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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