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不眠夜

  夜空广博,包罗万象一般,容纳着点点繁星。
  洛芊芊的心事,从她仰望星空的黑蓝色瞳孔中,飘忽地飞上夜空,化作一颗最亮的星辰,闪耀在天际,这颗星星正在诉说着她对师父的思愁。
  “师父,师父,芊芊想念你。”她垂下头,对着无名指上的指环低语,一颗泪珠滚落,轻轻落在指环上。
  “芊芊!”白泽的声音响起。
  她惊讶道:“师父,这么晚,你还在感应着芊芊?”
  “是!”白泽道。
  能听到师父的声音,她很欢喜,只是,不知为何师父的声音一直是冷冰冰的,听不出师父有一丁点儿的情绪波动。不过,她也无所奢求,能听到师父的声音,便是好的。
  她欣喜道:“师父,您静修可好?芊芊一直按师父的指示,在荒漠中苦苦静修,寻找平衡魔性与修仙的法门。”
  “从你心中寻找。”白泽道。
  她点点头,道:“是的!师父,您请放心,芊芊一定努力了悟。”
  “今日,为师感到你的情感波动很大,又是为何?可否与为师说起?”白泽问道。
  听到师父终于肯与自己多说一些话语,她的情绪,忽如翻涌的海浪一般,内心的悸动一浪高过一浪。
  她轻轻扶住指环,道:“师父,我在荒漠遇到一位姑娘,名字叫沙儿。今晚,她的娘亲刚刚过世,她很伤心也很愤怒。我想,她是让痛失娘亲的悲痛冲昏了头脑,才会一时想不开与我发火,把失去娘亲的悲愤算在了我的头上。”
  “哦?你怎么应对的?与为师讲讲。”白泽道。
  此时,白泽正在天庭的天牢中,盘腿而坐,让一团团云朵簇拥着,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话说,天庭的天牢。每一个,都是独立存在于高高的云端的,白泽所在的天牢,乃是至高处。那里除了稀薄的空气,就只有安静和孤独。
  每天见到的,就只有白茫的云朵,和不同的光亮。
  天黑之时,才是最可怕的。月光落不进这里,只有微弱的星光能提供丝丝光华,看不分明周围,只能感受着无尽的孤独和黑暗。
  深夜时分,白泽所感受到的孤独,远远超乎常人说能想象的数万倍。
  这里,万籁俱寂,悄无声息,安静得连心跳声都如钟鸣一般响亮。
  好在他是有所修为的,心如止水。不畏惧这份旷世孤独。
  今夜特别的漫长,他整理长衫之时,忽然感到的洛芊芊强烈的思念,方知洛芊芊是遇到麻烦了。一般情况,洛芊芊很少如此想念自己,这股强烈的思念,更像是小孩子走失方向时对爹娘臂弯的眷恋。
  他才想起,要问问芊芊,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芊芊说起的沙儿,令他立刻想到了当初痛失爹娘时的洛芊芊。同样地带着一股无法扭转的执拗,一心只想把内心的痛苦化作冤仇,报复在始作俑者的身上。
  他不知洛芊芊是否有所反思,才会想问问芊芊的想法。
  洛芊芊道:“师父。芊芊起初很生气,那个沙儿还要打死芊芊。可是,芊芊还是明智地没有与沙儿计较,选择了冷处理。芊芊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沙儿有当年自己的影子,因痛失亲人而变得不可理喻。”
  “执着!”白泽道。
  他能听到芊芊说出一番明理的话。孤独的心,终于可以找到一份共鸣。
  也算是不再那么孤独了。
  “师父!师父!”洛芊芊急忙道,“芊芊了悟了,芊芊就是太过执着,执着于心中的一份怨念,才会一路走偏。不然,芊芊按照师父的指导,是不会入魔的。”
  “你此刻明白,还不算晚,有回头路,我会在仙界等你。”白泽道。
  洛芊芊点点头,道:“芊芊也想,快些回到师父的身边,陪伴师父度过每一天。”
  “为师不求你陪伴,只求你回归正道,心中向善。”白泽道。
  洛芊芊此时,特别想紧紧抱住白泽,大哭一场,因为她后悔了。若是,她一早肯听从师父的话,也不至于如今落入魔途,与师父远远分离。
  她听到师父的话语,禁不住哭出了声。
  她细弱地抽噎声,引起了白泽的心酸,他也很后悔把芊芊一个女子扔在荒漠中。
  可是,他只有这样做,别无他法。
  他此时,也想抱一抱可怜的芊芊,安慰她,照顾她安好。
  可惜,一切念头都只是妄念,由心生,止于行。
  白泽道:“芊芊,别哭了!为师能为你做的,就是在黑暗中给你一份光明,你在天明后,收下那沙儿为徒,也算是你积下的德行。”
  “啊?师父?你竟然让我收那个疯丫头为徒弟?”洛芊芊听到这样的安排,有些震惊。
  白泽道:“她就是你的镜子,可以时刻提醒你执念的可怕,你只有收下她为徒,耐心教导她,才能真正赶走你心中的执念。”
  “可是……”洛芊芊张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泽道:“渡人如渡己,师父都是为你好。”
  “可是……”洛芊芊语塞。
  白泽道:“芊芊,难道你不想尽快回到师父身边?早日回归仙界?还是,你不信任为师?不想听从为师的教诲?”
  “我……”洛芊芊咬住嘴唇,怎么也没想到,师父会让自己收下那个疯丫头为徒。她心道:师父是不知道,那个臭丫头,若是疯起来,谁能管束得住?
  白泽轻轻缕下宽大的衣袖,思踱片刻,道:“芊芊,为师在仙界等你,只要你回来,师父答应陪你一起畅游仙界。”
  “这倒是好事,芊芊对仙界的了解却也不多,许多地方芊芊都还没有去过呢!”洛芊芊略显欣喜道。
  白泽道:“所以,你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我,我会的,请师父放心。”洛芊芊道。
  白泽听罢,感受到芊芊满满的诚意,他便也不再言语,继续体味着天牢中的旷世孤独,感应着远在荒漠的洛芊芊的感受。
  洛芊芊听不到师父回应,猜想师父大概又要静修的,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思念着白衣飘飘,仙界中最养眼的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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