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儿的骚

  忙忙活活一天,刘大炮回家的时候夜色都已经深了。
  自家的卧房经过一整天的连夜施工倒是已经改造好了,不过是一个丫鬟房,改起来确实是十分容易,无非是拉个木质的隔断而已。
  从此之后,这喜儿就算是他的通房丫鬟了,俩人睡觉的地方虽有一扇木板阻隔,但只要轻轻用手指敲一敲,晚上刘大炮有什么需求的话这喜儿也能赶紧服侍。
  一见他回来了,喜儿连忙上前帮他宽衣服浮尘,又拿出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安神香球放在纯铜的香炉里点着,他这头刚坐下,便有温度正合适的洗脚水已经打好了,让他洗脚。
  只是一低头,那喜儿正好一抬头,却是吓了刘大炮一跳,就见她的那嘴唇上鲜红鲜红,就像是刚吃了死孩子似的。
  “你那嘴上涂得是什么啊。”
  “胭脂啊,老爷您觉得好看么?”
  说着,那嘴唇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噘噘着,却是看得刘大炮噗呲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怎么想起来化妆了?你还这么小,其实完全没必要化妆的,况且……你明显也不会。”
  “老爷您不喜欢么?我……我还以为老爷您会喜欢的。”
  刘大炮笑着道:“这颜色红却不亮,显然是劣质货,而且应该是擦脸用的普通胭脂而不是专门往嘴上抹的唇脂,哪里来的?”
  喜儿噘着嘴道:“和后厨的吴妈借的。”
  一边说着,喜儿便一边用手帕蘸上水轻轻地将她的红嘴唇又给擦掉了。
  只是这古代的胭脂本质上就是一种染料,其实擦拭起来并不便捷,也很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尤其是涂抹在嘴上的话更难擦去,这喜儿涂得又多,这擦的时候也没照镜子。
  这一抹,却是抹得半张脸都红一道粉一道的,却是丑萌丑萌的,把刘大炮逗得更好笑了,急得那喜儿也是又羞又恼。
  刘大炮见状,忍不住用手指轻轻从她的唇上蹭下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上了一闻,道:“这应该是茜草,确实是连做胭脂都不太合格的,这东西啊,染布料用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喜儿闻言,又取了点水,狠狠地在嘴上脸上一顿乱擦,那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神色,使她本来就有点圆的脸蛋变得更圆了三分,看着就跟个球似的,倒是天真烂漫,颇显得可爱。
  “为什么想到要化妆呢?”
  “我今天问家里的婶娘们,什么是骚啊,她们就说,天天化妆抹红嘴唇的女人就是骚女人,我便又问她们谁有胭脂啊,结果问了一圈谁都没有,就只有吴婶婶有这么一盒,送给了我,我问她这东西怎么用,她也不告诉我,只说这东西是她捡来的。真的是气死了。”
  刘大炮闻言,实在是没忍住,噗呲一声又乐了。
  “人家刚跟你说,这是骚女人用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拿出来给你用?你又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想要变成骚女人啊。”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大炮笑得肚子都隐隐有点作痛了,今天一整天下来原本颇有些沮丧的心情也已经一扫而空,又问她:“那你为什么又要变成骚女人呢?”
  “因为……因为我听说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都是很骚的,而男人都喜欢骚女人,就想着……就想着要变得骚一些,让您喜欢。”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大炮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怎么了老爷?是……是有什么不对么?”
  刘大炮觉得有趣,索性逗弄她道:“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男人确实更是喜欢骚的女人,不过你这个骚显然是没骚到正地方的,具体的这个骚字,指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想,刘大炮问道:“化妆有浓妆和淡抹之分,一般来说,家中豪富的贵妇和小姐除非出嫁,通常都是淡抹,而风月场合的女子,倒确实大多浓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么?”
  喜儿摇头。
  “因为风月场所的女子,有生意时大多都是在晚上,晚上的时候仅凭灯光,稍微远一点望去,不化浓妆的女子连看都看不清,又怎么会有生意呢?”
  “甚至于有些女子还需要表演才艺,那就更要化浓妆了,甚至于还需要用铅白覆面,再在铅白外侧再涂上胭脂,看着跟鬼一样,不过这却不是为了好看了,正常男人也不可能认为那样的脸会好看,纯粹是为了坐得稍远一些的客人能够看得清她们的脸。”
  “所以啊,要说那些化了浓妆的都是骚女人,嗯……好像在这个时代的话,倒是确实也不能算错,但显然,浓妆与骚这个特质之间毫无疑问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那骚是什么意思呢?”
  “嗯……我也说不好,这个啊,就要你自己去琢磨了。”
  “嗯!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骚女人,让您喜欢上我的。”
  刘大炮闻言,却是笑得更开心了。
  甚至隐隐的还有一点小期待。
  穿越过来这么多天,可算是碰到一件真正让他发自内心感到好笑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刘大炮还真的挺愿意和这个喜儿聊天的,而且还只愿意和他聊一些完全没有营养的废话,至少说话和听话的时候都不用过脑子。
  一夜无话,晚上睡觉的时候,刘大炮还是没把这喜儿给办了。
  第二天早上简单的梳洗之后,简单的在自家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舒展一下筋骨,心情还算不错的刘大炮甚至还给了喜儿二十贯钱。
  让她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喜儿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刘大炮就告诉她可以买个梳妆镜,这样以后如果再化妆的话起码可以照照镜子,亦或者去西集市上转转,学一学真正的化妆手艺。
  当然,也可以研究一下到底什么是骚。
  不等他出门点卯,杜孟东便找上了门来,美其名曰蹭饭,却自己带了一大食盒的包子,荤的素的蟹黄的都有。
  刘大炮笑呵呵地也就笑纳了,在吃这一道上,这杜孟东研究得还蛮是深的,他带来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家里做的要好吃,这货如果不当黑老大的话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厨子。
  与过江龙这个二弟不同,刘大炮对这个三弟还是蛮有好感的,平日里很少给他惹祸,做事手段也还算是比较讲仁义,所做的生意赚的钱虽说也不是完全干净,但相对在刘大炮的眼里也算是正行。
  所以刘大炮确实也挺愿意与他亲近的,在刘大炮想来,义字门转型走正道洗白的这个事儿,杜孟东应该是会支持的,将来的正道生意上,此人必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因此也还算挺爱和他亲近的。
  见他拿了包子过来,刘大炮也拿出了昨天刚从高邮拿回来的鸭蛋与他分享。
  杜孟东便一边剥壳一边笑着道:“这是,王家村拿回来的蛋吧。”
  “是啊,尝一尝,味道怎么样,以前听人说过高邮鸭蛋一绝,咱们也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高邮鸭蛋是一绝?大哥您听谁说的,我做食肆的生意都没听说过。”
  “没听过?啊,我也忘了是从哪听来的了,反正就是好像听过,尝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
  说话间杜孟东已经将鸭蛋剥完了,拿起来咬了一大口,细细地品味了一番,道:“鸭蛋确实不错,不过不如我拿来的包子。”
  两兄弟嘻嘻哈哈,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废话一边吃早餐,期间,喜儿还进来添了一次茶。
  杜孟东本能地动了一下眼神,留意了一下这喜儿来与走的方向,而后一边吃着鸭蛋和包子,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道:
  “呦,这喜儿姑娘这是彻底住你屋了?看来大哥你真打算让她当我小嫂子啊。”
  刘大炮笑着道:“你小子,一双眼睛还真是贼啊,我倒是还真没这意思,让人在我屋里打了个小隔间,放置了一张小床让她住,就算是我的通房丫鬟吧,照顾一下我的起居。”
  杜孟东笑着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嘴上说:“挺好,你身边也早该有个体己的人来照料一下了。”
  心里却是忍不住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这老大,此前可是从来不用通房丫鬟的,他甚至连侍妾都没有,有生理需求的时候宁愿去妓馆解决的。
  以己度人,在杜孟东想来,这黑心熊正妻的位置当然是为了留出来攀附权贵的,但他连个侍妾都没有,这就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唯一他能想到的解释,应该就是多疑吧。
  他的仇家太多了,且干的又都是缺德的营生,所以这才不放心和不信任的人整日里同床共枕,或是发生什么太亲密的关系,以免被外边的人利用之类的。
  可现在他却找了这个喜儿来做自己的通房丫鬟。
  是因为这个喜儿特别漂亮,让他动了情?
  没看出这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啊,中上之姿而已,这样的水准在烟花巷一贯钱一宿不能再多了。
  那是因为这个喜儿比较特殊,他特别信任这个喜儿?
  更不可能了啊,被烂赌鬼老爹卖到人牙子的女人,严格来说这女人与他甚至是有仇的。
  人的习惯,正常来说不可能突然改变,黑心熊几十年来一直都不习惯被人太亲近的伺候,突然整了个通房丫鬟,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心血来潮。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黑心熊认为身边有个贴身女人的风险可以忍受了,而之所以可以忍受,大概率高是因为,他认为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的话他会面临更大的风险。
  他,已经有点不信任家里的大力,以及大力所管着的佣人体系了,很可能已经有点怀疑这个体系之内有人吃里扒外了,只是没有声张而已。
  毕竟,昨天一大早上他从妓馆出来就被那邱辉给堵了,这事儿确实是很难说得过去。
  有了这样的一个通房丫鬟来回传话,这黑心熊与家中其他佣人的接触便隔了一层,至少他出行的具体消息再想打探会变的困难得多。
  而事实上,这个消息也确实是他通过这黑心熊家里的佣人打探到的。
  那这黑心熊到底对此事了解多少呢?是仅仅只是对身边的佣人有所怀疑,还是已经对自己也有所怀疑了呢?
  亦或者是已经对自己也严重怀疑了呢?
  哎~,昨天的那事儿,自己留下的破绽确实是大了一些,那来找他的人身份实在特殊,他也不敢得罪,事儿办得又有点急,不够圆润了啊。
  想到此,杜孟东不动声色地道:“对了大哥,我听说昨天早上找你麻烦的那个姓邱的,被你给收了?听说是个武林高手,连刘大刘二联手都不是对手?这扬州城怎么突然冒出个这么厉害的高手?”
  刘大炮也没多想,只当这还是家常闲磕,道:“也谈不上是收复,只是给他安了个不良人的身份而已,不过他的武功却是真的高,我看这整个扬州城,应该也没几个人的武艺能胜得过他了。”
  “您就没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王家村的事儿,又是怎么准确的在妓馆堵着您的?”
  “王家村的消息,应该是老二往出散播的,这是在给我使绊子呢,这个倒是也没什么,只是他知道我的行踪,这一点确实是匪夷所思,我那天是临时起意,按说不会有人知道才对。”
  “我倒是也问过他,但他只是说,这消息是他师父告诉他的,他想找我算账,就问他师父,他师父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准确的找到了我的去处,至于他师父是谁,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我的消息,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了,我也不好逼问太过。”
  “他还有个师父?这可是大事,您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他说他师父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且来头太大,他不方便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也是在劝我不要瞎打听,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在说谎,却是不知,这扬州城哪又来这么一条新的过江龙了。”
  “老三啊,你消息灵,三教九流的人脉广,你不妨帮我打听打听,帮我查一查这邱炎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查一查这扬州城近些时日以来有没有在江湖上名镇一方的豪杰进来了,若是真的又有猛龙过江,咱们这些做地头蛇的,总不好两眼一抹黑。”
  “嗯,放心吧大哥,我晓得了。”
  心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邱炎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的,黑心熊就算是真的对自己有所怀疑,但也应该是只是一点点怀疑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若是顺着邱炎的这条线查,依照自己对黑心熊的了解,这事儿一旦真查到那个人身上,他绝对会马上停下,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去与那人产生任何交集。
  自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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