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心头一动
花嬷嬷看到老夫人如此，连忙命一边的婆子把老夫人给扶进房中。舒虺璩丣只是没想到，刚将老夫人扶起来，老夫人就已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花嬷嬷拧了湿帕子过来，老夫人就着擦拭了一下，便是要花嬷嬷扶着她到花园中转转。
庙宇依山而建，因着身处山野之地，后院随意栽种的鲜花竟然开的格外美丽。
后院之中还有一条清浅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小小的鱼儿在其中游动。
老夫人坐在溪边，看着院中的景致，突然觉得心情分外开朗。那府中的龌龊事儿这一刻都被远远的抛在了九霄云外。
“花嬷嬷，这次回去，咱们就去别院住上一段时间吧。看这里风光明媚，想来咱们府中的别院也不必这里差多少的。”老夫人心情舒畅，一辈子为东方府操透了心，现在便是想着能够享受些天伦之乐。
“老夫人若是喜欢，老奴哪里都陪着您。”花嬷嬷笑着道。她也是动了心，若不是老夫人对她有活命之恩，也不会这么大了还留在东方府，早就被她儿子接出去共享天伦了，当然除了老夫人器重她之外，这府中的月俸丰厚也是她留下的另一个原因了。
东方聆听了老夫人的话，不由的眼中暗光一闪而过。想来老夫人这个愿望是不会实现了的。
东方聆在心中暗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的沉淀，她现在的心里满是看好戏的恶趣味儿。
老夫人在后花园坐了一阵子，便是有个老尼姑前来邀请她们。
看来是那贵人已经上好了香。
“东方施主，真是怠慢了你们了。”那老尼姑对老夫人呢并没有太多的攀附，反而一脸的淡然，着实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可是，她却是知道这个老尼姑私下里是个贪财的。虽然对徒弟们都还算不错，但却是过不了贪字一关，也正因为如此，夏嬷嬷才能买通了这老尼姑，将那人安排在这庙中。
果真，从后院走出来的时候，老夫人看到那满面沧桑之色的婆子时，先是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即一脸激动的走过去。
那婆子正拿着个馒头啃着，看来是饿的狠了，连水都来不及喝。
“小红，是你吗？”老夫人上前，声音颤抖着。自从嫁进了东方府，她便开始用东方府的人脉寻找自己的女儿，只是因着时间过去，竟是怎么也没有找到。虽然后来李氏的到来让她感觉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也经过了调查知道李氏就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心中却还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李氏并非她的女儿。随着李氏在东方府的时间越来越长，老夫人发现自己心中的这种声音越来越响。
如今看到了小红，她便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
“你，是你……”那婆子一看到李氏，反而脸色大变，沧桑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恨意。那神情让老夫人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东方聆默默的跟在身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佩服起夏嬷嬷的深谋远虑起来。正是因为那婆子的愤怒真实，所以老夫人一定会相信这婆子的话。
“小红，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因为身边有东方聆等人跟着，老夫人倒是不敢将那个多年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暴露出来。
“聆儿，天色还早，你带着丫鬟到后花园逛逛，我有些犯困，这会儿回禅房歇息一下。”老夫人面上虽然极力掩饰，但从那颤抖的声音和眼中不时闪过的不安都表露出她此时的心情。
那老妇人听了老夫人的话，却是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显然是对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不看在眼中。
“可是，祖母……”东方聆故作无知的一脸担忧，老夫人看了并不觉得感动，反而有些厌烦，要知道她今天偶遇这小红，是一定要将当年她不知道的事情查清楚的。不管是为了她今时的地位，还是为了她那个女儿。
东方聆‘无奈’之下，只得离去，只是那一步一回头的模样让老夫人看了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这东方聆是在担心她。
“小红，咱们聊聊吧。”老夫人看着昔日的闺中密友，看着她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心中竟是有一丝难以说出口的愉悦。可不是吗？多年过去，一个是高高在上，身边有孙女儿的富家老夫人，一个是沦落到庙宇孤苦伶仃被尼姑救济的老乞丐。
“有什么好说的。”相对于老夫人的急切，那名为小红的老妇人却是十分的冷淡，明显没有跟老夫人搭话的样子。
“小红，你这些年受苦了，今天就在禅房，为你准备一桌好饭，你先吃了咱们再谈？”嫁入东方府这些年，老夫人呢哪里收到过这样的拒绝，虽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还是带着笑容。
“咱们真是没有什么好谈的。”听到吃的，那老妇人不由的吞了口吐沫，只是想着自己这些年的悲惨经历，她发现自己真是和对面的女人没什么可说的。
老夫人十分不悦，只是老妇人越是这样的表现，老夫人就越是想要知道当年她离开之后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年自己的女儿过的是怎样的生活，竟然一身小家子气，贪财到了极点。
“那好啊，你就先给我一万两，我就告诉你女儿的事情。”老妇人看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便是知道老夫人是不容人拒绝的。虽然她怕死，却也不畏死。因着这些年的遭遇，她早就将这些年的日子当做捡回来了的。不畏死则不惧怕，直到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贪生怕死甚至躲到妓院里砍柴烧水为生的自己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一万两？”老夫人怀疑的看着小红，只是这名叫小红的妇人脸上却是平静的没有一点儿表情。
“好，我这儿有五千两，先给你。等回到府中，再给你另一半。”老夫人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而老妇人脸上却是噙着一抹冷淡的笑容。
“五千两？”
“好了好了，我这手边还有一只镯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若你信我，就将这只镯子先压在你的身边，等到我给你另一半银子，你再还我？”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便是从手腕上取下了一只手镯，这手镯上可是镶嵌着九颗红宝石，看起来着实贵气急了。
老妇人一看那镯子，便是接了过来。花嬷嬷的银票也被她拿走，小心翼翼的攥在手中。
“咱们到禅房一叙吧。花嬷嬷，送些饭菜过来。想必小红这会儿已经很饿了。”老夫人虽然不喜欢这小红的态度，但为了将以前的事情打听清楚，便是让花嬷嬷花大价钱买下一桌上好的斋菜。
老妇人一阵狼吞虎咽的吃下了大半，感觉肚中有食儿了，便是动作慢下来，倒了桌边的素酒慢慢喝着。
“你该说了吧？”看着一桌的狼藉，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带些不耐烦的看着老妇人。
“呵呵，看来这些年你的生活还真是好。”老妇人这些年到处流浪，看惯了世人的冷眼，哪里看不出老夫人那厌恶的神情。只是这些年的屈辱悲凉，她如何能平静的咽下去？就在她东躲西藏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那老夫人却是正闲适的在大宅里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她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美食。
“啧啧，看你这发簪，可真是好物件啊。”老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她直直的盯着老夫人鬓间的发簪。
“你别得寸进尺！”老夫人半眯着眼睛，十分不悦老妇人的态度。
“呵呵，若不是我得寸进尺，现在我早就在黄泉路上了，那里还能做在你这儿给你讲当年的事情？”老妇人说着，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看着着实可怜。
老妇人哭了一阵，发现这老夫人脸上竟是没有一丝同情之色，便感觉到一阵心冷。她终于停下了哭泣，冷笑道：“你我当年也算是闺中密友，如今我因为你落难到此，你竟然摆出这样一幅模样，真真让人寒心！”
“你别忘了，当年你可是要了我不少银子，这不过是你得了银子付出的代价而已。”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但随即被冷冽的神情所取代。
“呵呵，真是商人妇，果真学的一脸冷酷！”老妇人的笑声戛然停止，她冷道：“你知道吗，你的女儿早就死了。”
“什……么……”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那老妇人的话却是如一只利箭般刺入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你那个女儿是假的。一个月前，我便来到此地，虽然一只在这庙宇之中。但却是一直打探着你的消息。本来准备什么时候就上门去找你，但没想到你今日竟是亲自来了此地。”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和嘲讽。
“你说的不是真的！”
“如何不是真的？只因为当年为你照看你的女儿，我的丈夫和三个孩子都被人下毒杀害，若非我当年侥幸逃过一劫，你现在还被蒙在鼓中！”老妇人看老夫人不相信，便是笑着又道：“当年，你那个所谓的如意郎君原来早就有了妻子，那人的女儿不过比你的女儿大上三个月，年纪相相仿，再加上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如何会没相似的地方？”老妇人说着，便是拿了桌上的点心慢慢吃着。看那副悠闲的模样，再比照老夫人这会儿惊呆了的模样。真真是风水轮流转！
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对面的人即使只为了银子，也是要跟她说实话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何不是真的。你那如意郎君是个野心大的，竟是想着用你的女儿来威胁你给他银子，但是他的发妻也是个狠心的，竟想到了李代桃僵的方法。欲用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你那郎君还算是有份良知，坚决不肯的下场便是被她毒害。接下来，就是我们一家。因着当日我上布庄买些软和的棉布，在市集上吃了点儿东西，晚上没有吃多少，反而逃过一劫。只可惜我的家人全都死了。我的丈夫和孩子……”那花嬷嬷递过来一条丝帕，老妇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可怜我那小儿子不过一岁多，还不会喊娘……”老妇人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拿了帕子拭拭泪，顺手将丝帕给藏在了袖中。
花嬷嬷看的不由嘴一撇，但是想到这老妇人的遭遇，就对老妇人的顺手牵羊视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