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好人
史氏被儿女给逗得笑了一场,觉得心情爽利了许多,看着儿子的面上,便对沾衣客气了几分。对沾衣道:“你今日光顾着伺候我这个病老婆子了,让你来的初衷却没顾得。这样吧,以后你每日早上来我房里伺候着,到了下午便理一理家事罢。红药,你过来,”她唤来红药,对沾衣道:“你初来乍到,对家里的情况也不了解,恐怕你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我将我身边的红药给了你,你有何不懂的,尽管问她,凡事让她给你拿个主意。若再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沾衣见是红药,大为高兴,急忙上前谢过了,拉着红药的手道:“以后就要辛苦姐姐了,沾衣愚笨,请姐姐多提点提点我。”
红药急忙谦逊道:“不敢,为少奶奶分忧是红药府分内事,怎敢当辛苦二字?”
等到史氏用完膳后,顾琮又坐了一会儿,因要顾着读书,便匆匆走了,话也没顾得上跟沾衣说上一句。史氏看在眼里,却是大为受用,也不想看沾衣那张娇媚的脸堵心,便挥挥手令她回自己房里去了。
沾衣带着红药回到东院,便让春浅拿出一个荷包来,里头是准备好的二两一个的银锞子,又顺手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只金镯子,一起塞到红药手里,感激地道:“姐姐,今天我被夫人责骂的时候,只有你帮我说话,我实是非常感激。没想到夫人居然将姐姐你给了我,这真是天作的缘分了。姐姐,你放心,你在我这里,我不会让你吃一点苦。春浅,谷雨,你们以后要多敬重红药姐姐,凡事多问着她一些。”
红药暗暗掂一掂手里的金镯子,虽然不重,却是做工精巧,也值不少银子。红药面上含着笑跟春浅和谷雨寒暄,心里却在风车般算计个不休。这也就是沾衣不识人心险恶,以为帮了她一次就是好人了,恨不得将心都掏出去给她。
第二天早晨还不过刚到卯时,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沾衣就被红药给唤醒了,沾衣勉强看了眼天色,见还是黑压压的,便喃喃道:“还没亮呢,红药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还不再睡一会儿去。”
红药摇头道:“等天亮?我的小姐,你们家可以睡到天亮,到这里夫人起得早,卯时半便要起身了,您还不起来,等着夫人起来伺候您么?”
沾衣一听到“夫人”二字,吓得一拨楞从床上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踢着鞋下床,道:“好姐姐,你昨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好早些起来,快些子,春浅谷雨,快洗服伺我梳洗,快快!”
红药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您在家是要睡到天亮的?我是看到快到时辰了您还不起来,才来叫您的。我的好小姐,快着些吧,若是迟了只怕夫人又要骂。”
好在沾衣急忙梳洗了一番,穿戴好急匆匆赶到史氏院中,史氏院中刚刚亮了灯,沾衣急忙接过仆妇手中的巾盆捧进去,正赶上史氏在穿衣裳,见沾衣到得正好,史氏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挑刺,就着沾衣的手洗了脸。沾衣转身放下脸盆,才算长吐了一口气。
沾衣伺候着史氏梳洗完,又带着丫头们摆饭,给史氏盛粥夹菜,自己却一直饿着肚子。等到伺候史氏吃完药漱完口,方想下去垫一垫肚子的时候,史氏半靠在贵妃榻上,对沾衣道:“我昨晚一宿没睡安稳,翻来覆去的,这会子身上酸的不得了,你给我捏一捏。”
沾衣只得上前,给史氏从肩到颈,浑身揉捏了一遍。只是她何时做过这样的活,累出了一身的汗,还让史氏挑剔个不休:“你是没吃饭怎的?一点劲都不舍得使?你是给我松筋骨呢还是给我挠痒痒呢?!”
沾衣闻言暗自苦笑,自己可不就是没吃早饭么。可是她怎敢吭声?让史氏知道了,只怕又要骂她贪睡起得晚了。
这会儿的红药正在顾宝婴房里,与顾宝婴一起说起沾衣的狼狈,两人一起笑个不了。
顾宝婴笑道:“就你这个小蹄子使坏,明明可以提醒她的,偏偏看着她着慌。你可小心,若是她饿的晕了,我哥哥可要找你算账的。”
红药冷哼道:“谁家的儿媳妇能扯着被子睡到大天亮?这规矩还能让人教啊?她自己不知道?我巴不得她能饿晕呢,让少爷看看他的心上人能懒成什么样儿!”
说着想起来,掏出昨晚沾衣给她金镯递给顾宝婴道:“我还没谢过小姐帮我呢,我除了对小姐的忠心外也没什么东西好谢小姐的,这是她昨晚给我的,小姐您瞧瞧,若是您喜欢就给你玩吧。”
顾宝婴接过来仔细把玩了一番又还给红药道:“我怎能要你的东西?不过你这个新主子倒是大方的很呐,你不知道,这只镯子可不简单,这是用抽丝的手艺将金子抽成比头发还细的金丝绞成的,单这份手艺就比这金子值钱了。这只镯子百十两可未必能拿下来呢。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了你,我这个嫂子家里果真是豪富啊,你跟了她以后可不愁没饭吃了。”
红药吃惊地拿起镯子仔细打量,赞叹道:“小姐就是小姐,我真没看出这只镯子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要不是小姐提醒,当不住我就随手给放哪儿了。”
顾宝婴沉吟了一下,道:“红药,我让你去做一件事,你肯不肯?”
红药急忙拍着胸脯道:“小姐您这话说的!您尽管吩咐,红药保证给您办得好好的!”
顾宝婴低声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吗?这样,这样......”
最后,她冷冷对红药道:“这事儿你若是办得好,我一定让你当上我哥的姨娘,若是......哼哼!你就不必想啦。”
红药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深知自家小姐的手段的,连忙低头道:“红药一定不负小姐嘱托,一定给小姐办好这件事!”
顾宝婴满意地笑了,挥手令红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