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审卷
东贡院的灯火竟夜不炮，大门紧闭，十多个书吏和副畴飞冲在考试之前就被集在学政衙门里，吃喝拉撒都不得出院半步。十日下来。众人都觉得眼睛干涩。腰肋酸涨。
天气一进入五月。渐渐热了起来。也就在山东院试结束那天，一连十天的艳阳天，气温骤升，夏季来临。所有人都除掉了棉袍，换上轻便夹衣。可即便如此，贡院里还是热得厉害。呆在屋审了这么天院。房间被太阳烘考了一天，入夜时，热气竟未散去，热得大家都浑身
。
贡院本就是清水衙门，王元正御下极严，这些书吏们每天只有一钱银补贴。劳动强度大，薪酬微波。众人都有些怨言。加上闷热得紧张，所有人内心都有些浮躁。
可一看到正襟危坐在大堂正的王大人，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天气热成这样，王元正还穿着厚实的官服，身上整齐得看不到一丝褶，就连那光滑的额头上也不带半点汗珠。
书吏们心暗自赞叹，心道：俗话说”精静自然凉，这王大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实际上，王元正也真没什么事，成天端一杯茶坐在大堂里，高兴了看两本卷，不高兴了就在这里端坐养气。倒不觉得累。
他是今科主考官，可审卷的事情却不用他亲历亲为。
按照程序，所有考生的卷誊录糊名之后，先得打散了分派给几个副考官号卷。从两千多份卷选出有一定水准的章之后，归类、编号，判定等级。不少考生的卷都在这一关被刷了下去，根本到不了王元正手里。
只有先过这一关后才算是了秀才。
科举考试关系到国之大政，有一套严谨的程序。实际上，取谁不取谁。让那本卷秀才，在这第一道关口王元正起不到什么作用。
王元正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副考官录取之后，再复审，为过关的考卷判定名次。
虽然说能够最后被送到王元正手的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高了，但名次如何排却关系重大。秀才之也有等级，每个等级之间的差别也待遇也有很大区别。秀才分为麋生、增生、附生，这其，麋生每月有斗麋米可领，是要领工资的。而且一领就是一辈，只要不犯大错，就算是抱上铁饭碗了。所以，这个名次该怎么排，断断马虎不得。
其实，王元正这次来山东提督学政，事先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对山东一地的学也很熟悉。哪些人能，哪些人不成，他心也有一定之数。
在他看来，孙家的孙岳、孙淡秀才是没任何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能第几名。
这大概是今科院试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吧。
在贡院坐了十日。他也坐的烦了。只想早一点结束这令人懊恼的活计。早些出去游玩。
好在事情到今天总算可以彻底结束，副考官们的阅卷工作也告一个，段落，今夜再熬个通宵就可以大功告成。
又喝了一口已经凉下去的绿茶。王元正只感觉一阵爽快，正要让副考官再提一份卷过来看看，顺便消磨一下时间，却听到贡院大门“嘎嘎”一阵乱响，听声音好象有人进来了。
王元正眉头一皱，科场禁地竟然有人不告而来，让他心不快，正要发怒，一个书办快步跑来，“禀王大人，杨大人来了。”
王元正眉毛一杨：“哪个杨大人？”
“元正兄好象不想见到我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王元正抬头看去，却是杨慎闯了进来。
他忙站起来，道：“原来是用修。我就说嘛，谁这么大胆敢闯贡院。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判定名次。你是海内知名的大名士。帮我审审。”
杨慎：“元正兄说笑了，你是学政。我深夜来访，是另有要事。”
王元正见他一脸严肃，心一动，指了指南方：“可是那边的事情。杨阁老有信过来了？”
杨慎点点头：“我网接到杨首辅的密信。让你尽快了结山东院试这个差使，与我一道筹集山东一地钱粮送去南京。对了，孙鹤年也要过来。”
王元正有些惊讶，提前征收山东的夏税也不是不可以，这件事情也没什么难度，出个公，命山东巡抚照办就走了。如今却要他和杨慎两个翰林院学士坐镇，还从户部调孙鹤年过来协同，完全是小题大做嘛。
大概是看到王元正眼的疑惑，杨慎一笑：“这次不但要将山东的夏税，就连秋税也要一道提前征收了。
“胡闹。”王元正也不客气。径直顶了一句。
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下去。杨慎道：“元正兄想说什么我知道。可这事颇为紧急。不得不从权了。如今。天平克宁王叛乱，正准备在南京搞一个献俘议事，没几十万两银办不妥帖。可是，南京府库已然空虚，东南也因战火而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山东有漕运之便。只能从这里送钱过去应急。”
王元正低下头微一思索。突然眉开眼笑，长舒一口气：“天”终于要班师了。这事我当尽力协助用修。”
杨慎重点点头：“天一日不班师，百官和朝廷一日不得安生。元正兄尽快把手头的考试了啦，也好随我督促山东官吏尽力办差。”
“那是自然，今天我熬一个通宵。明天就可以张榜。”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杨慎大喜，道：“那我不回驿馆了。就在这里等。”
“由你。”王元正看了杨慎一眼，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间却听到耳房正在审卷的副考官们发出一阵喧哗。
王元正御下极严一，如何听得这种喧闹。他脸一沉，拍了一下桌，喝道：“怎么回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一个副主考慌忙跑来：“禀王大人。属下们看到一篇好章，心欢喜，忍不住大声赞叹，惊动大人，死罪。”
“一篇章就把你们激动成这样。读了这么多年书，养了这么多年静气，竟还把持不住？”王元正：“这科上榜的卷都挑出来了？”
“都审出来了。”
“将过来看看。”